盛世美顏 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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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香樓內。
程文濤先向楚惟行禮：「楚公子。」
楚惟伸手示意：「坐，你何時歸來的？」
「兩日前的晚上。」程文濤回道。
「事情辦得怎麼樣？」
「一切順利。」
楚惟道：「那就好。」
燕子七、齊澈在側靜等着，只等到程文濤、楚惟把話說完，兩人才開口。
首先是齊澈向程文濤敬酒。
程文濤自然知道，關於齊澈與淑蘭的親事，欣然與齊澈碰杯，接着說道：「澈兄，舍妹性子溫順，但有時挺犟，日後，舍妹有不懂事的地方，還請齊澈兄對舍妹多多擔待。」
「文濤兄哪裏的話，令妹不但美顏美名在外，又得太后親封為鄉君，並且容貌不凡，程府能夠應下這門親事，實在是在下的福氣。」
程文濤同齊澈你一言我一語地客套着。
燕子七實在被他們兩個酸的可以，於是調侃道：「好了啊，好了啊，你們兩個也虛偽的夠了啊。那什麼，齊澈，程四小姐優點那麼多，到底是哪一點讓你傾心至此？把自己貶低又貶低的。」
齊澈道：「自然是她不同一般閨閣女子，勇敢、獨立、有手藝，並且母親說，她更是在場合上榮辱不驚。」
聞言，楚惟抬眸看向齊澈，沒作聲。
程文濤笑道：「齊澈兄過獎了。」
燕子七則四處環顧，暗道，這特點怎麼那麼像他家明玉呢，不過，燕子七沒接話，心想，齊澈其實是看着程四小姐的美貌，在程文濤面前，不好表明自己貪色，所以才說了程四小姐的內在。
燕子七正四處望着，目光突然停在了樓下。
「明玉……」他不由自主地就驚訝出聲。
「什麼？」齊澈沒聽清楚。
楚惟、程文濤已尋着燕子七的目光看過去。
此刻顏明玉身着素色衣裙，長發輕輕挽起，散在身後，臉蛋清透光滑，清亮的目光正在月香樓一樓逡巡，整個人說不上來的清麗好看。
「她來找我。」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程文濤，他立刻下樓。
楚惟頓時蹙眉。
燕子七伸手道：「哎，文濤，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人說找你了嗎？我也去。」
齊澈拉住他道：「子七兄，子七兄，你去什麼去，那是程府的丫鬟，和你有什麼關係？」
程文濤已下了樓。
顏明玉正在向小二詢問程文濤及燕子七。
「明玉。」程文濤喊一聲。
顏明玉的目光越過小二，看到了程文濤，眼中掠過一絲喜悅：「大少爺。」
見顏明玉找着人了，小二便夾着托盤退下。
樓上的楚惟、燕子七、齊澈直直地盯着下方。
齊澈道：「她是程四小姐的丫鬟，叫明玉。我見過她。不過她怎麼來這兒了？」
楚惟、燕子七誰也沒理齊澈。
「你怎麼來這兒了？是府里出了什麼事情嗎？」程文濤問。
顏明玉問：「府里沒事，一直都挺好。」
程文濤這才放心，問道：「那你出來，得了門令嗎？是不是出來辦什麼事情？其他人呢？」
顏明玉搖頭：「沒有。我一個人出來的。」
程文濤微微吃驚：「那你出來是……」
顏明玉看向程文濤，道：「大少爺，我出來是找你的，我有話同你說。」
程文濤四處看了看，道：「好，這兒人多，我們去園子說。」
「嗯。」顏明玉點頭。
接着程文濤帶着顏明玉向月香樓園子去。
樓上楚惟、燕子七、齊澈三人的目光追隨二人，直到看不見，燕子七同齊澈仍舊勾着脖子探望。
齊澈疑惑道：「看這樣的架式，肯定不是程府出什麼事情了，一般出什麼事情也是小廝來報啊，這個丫鬟也忒大膽了，就這樣一個人從府里跑出來，跑到月香樓來找文濤兄，她想幹什麼？」
楚惟、燕子七都不作聲，坐在座位上，不由得又側臉，從窗子向外眺望，正好望見程文濤與顏明玉在魚塘邊。
齊澈跟着向看窗外，喃喃道：「莫非明玉這丫鬟看上了文濤兄了？」
「胡說！」燕子七率先反駁。
齊澈望着燕子七道：「子七兄，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
燕子七沒回應，看向樓下。
楚惟沉着臉，也看向樓下。
樓下魚塘邊。
顏明玉跟着程文濤走着，走至一處亭子裏。
徐徐的風吹着，吹皺魚塘平靜的水面，水面波光粼粼的。
程文濤心上說不出來的愉悅，因為身後跟着的是明玉。他緩緩地轉過身來，望着明玉，嘴角含着笑，道：「一會兒，我帶你回府。」
顏明玉抬頭看向程文濤，沒回應。
程文濤溫和有禮有教養會為他人考慮，又不失男人味，不管是二十一世紀的顏明玉，還是此刻的顏明玉，她對程文濤這種男人都不同。
「怎麼了？」程文濤輕聲問。
顏明玉望着程文濤，突然問道：「大少爺，你喜歡明玉嗎？」
程文濤一愣，他想不到明玉這麼直接問話，轉念一想，他喜歡的也就是明玉的不同一般，旋即笑道：「喜歡。」
顏明玉忽然鬆了一口氣，面上露出淺淺的笑意，不由得微微垂首。
卻不知，月香樓樓上的三人，正一瞬不瞬地望着這邊。
尤其是顏明玉不經意的甜蜜一笑，而後緩緩垂首，在這個角度看上去，分外美好。
齊澈好奇道：「他們兩個說了什麼？這麼甜蜜？」
楚惟、燕子七聞言均不悅，心裏卻都是痒痒的，想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同時又有些悶，悶的煩躁。但是二人誰也不表現出來。
亭子中，顏明玉緩緩抬頭，問道：「上次，你說你向大夫人爭取了，結果是什麼？」
程文濤道：「母親答應我，待四妹妹出嫁之後，便讓你到我房裏來。等到我成親之日，便抬你為姨娘。」
等到我成親之日，便抬你為姨娘——
顏明玉面上的喜悅頓消，但她仍舊笑着，問道：「那，大少爺你是怎麼想的？」
程文濤全然沒有注意到明玉細微的變化道：「母親向來通情達理，既然這樣安排，自然是為我好。」
顏明玉微微垂下頭，用力眨了幾下眼睛，穩住情緒，然後再抬頭問：「是，大夫人通情達理。做母親的總是為兒子好。不知，大少爺看中哪個府的千金小姐？」
這時，程文濤才發現顏明玉的異樣，見她眼眶微紅，道：「明玉，你怎麼了？」
顏明玉搖搖頭：「沒事，沒事，奴婢很好。」接着笑了笑道：「大少爺，奴婢出來太久，一會兒被發現偷跑出府，是要被處罰的。」
說着，顏明玉轉身離開。
程文濤一愣，尚不知明玉怎麼突然這般反應。
月香樓樓上。
楚惟、燕子七、齊澈三人詫異。
燕子七不由得道：「他們似乎鬧彆扭了？」
楚惟目光銳利地盯着顏明玉。
齊澈則道：「可能是文濤兄只願意許她通房，不願意抬她為姨娘，所以她生氣了。其實也不必生氣，哪個府里的通房，不都是因為得寵，或者是生個兒子才抬了姨娘的，一個丫鬟，能讓少爺看上，已經不錯了，心就不能那麼大，免得下場慘澹。」
「閉嘴！」一向不作聲的楚惟，突然喝道。
嚇了燕子七和齊澈一跳。
尤其是齊澈，他明白楚惟的身份，自然不敢上前理論，只得噤聲。
燕子七看一眼楚惟，再看看齊澈。
程文濤和齊澈都是士家子弟，想法思路一樣。若明玉和文濤真是感情問題。
那就是明玉太理想化了。
而文濤太眼拙，看不出明玉的不同。
顏明玉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她忘了自己是個丫鬟，別人卻忘不了她是丫鬟。她想孤注一博，他卻沒給她希望。
「明玉。」程文濤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明玉，你怎麼了？我哪裏說錯了？」
顏明玉緩緩回頭，望着程文濤道：「程文濤，你沒錯，是我錯。但是，我現在是丫鬟，不代表我以後是丫鬟。今生我若嫁，嫁一人，那人也只得僅我一人。否則我願終生不嫁，一人到老。」
程文濤一震，望着明玉，心裏像被凍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顏明玉慢慢地拂掉程文濤的手，轉身，背挺的筆直向前。
程文濤心頭鈍痛，如同被一記悶棍打中，腦中儘是明玉的那句「今生我若嫁，嫁一人，那人也只得僅我一人，否則我願終生不嫁，一人到老。」
他緩緩抬頭望着明玉的背影。
顏明玉走至一棵樹下，突然停步。而後伸手，將那塊晶瑩剔透的玉佩掛在樹上，而後頭也不回，接着向前走。
程文濤呆呆地望着玉佩在風中擺動。
月香樓樓上的三人，同時怔住。
明玉將玉佩還給程文濤，走的那麼決絕，意思很明顯，是她不要程文濤。
齊澈有點傻眼。
燕子七暗道，明玉就是明玉。
楚惟一直陰沉的臉，微微緩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