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心尖毒後 第一百八一回狗急跳牆

    </>    過了幾日,老崇安侯的六七過後,就該準備出殯了,崇安侯府再次忙碌了起來,簡潯也回了娘家去幫忙,宇文修朝堂上事多,這次卻是實在抽不出空,只能出殯當日告假一日了

    。

    經過一個多月的忙碌,崇安侯府自上而下都已是疲憊不堪了,不過憑着一口善始善終,多的都熬過來了,不能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的氣兒硬撐着罷了。

    等終於到了出殯那一日,闔府自簡君安平氏以下,都披麻戴孝,簡君安在前面駕靈,簡澤簡沂在後面一個捧老崇安侯的牌位,一個捧喪盆子,之後再是簡氏族裏的叔伯兄弟們,白茫茫的壓了半條街,引得路人都駐足觀看。

    各公侯府、朝堂上排得上號的人家並與崇安侯府交好的人家,都在道路兩旁設了路祭,簡君安少不得要一路答謝過去,到終於出了城,已是午後了。

    好在總算沒誤了老崇安侯入土為安的吉時,之後又是一番忙碌,到事情都完畢了,大家回了城時,天已快黑了。

    簡君安便與宇文修簡潯道:「王爺王妃都病着,王府可離不得你們,且快回去罷,家裏再收拾善後兩日,便可以徹底清淨下來,以後只消按制守孝即可,不會再有什麼事了,你們只管放心。」

    簡潯點頭應了,道:「爹爹這些日子累壞了,我瞧您臉色都有些發青,母親也是一樣,等徹底忙完了,可得好生歇息調養一番才是,雖說要守孝,必須食素,但雞蛋牛乳這些卻是算不得葷腥,不但澤兒沂兒要多吃,爹爹與母親也是一樣。」

    宇文修也道:「牛乳的味道雖有些奇怪,但加點旁的東西,譬如甘蔗汁兒蘋果汁兒之類,就很能入口了,師妹一直都是這樣吃的,岳父與岳母也可以嘗試一下,對身體是真箇好。」

    「嗯。」簡君安道,「我記下了,回去就讓你們母親做了來試試,這些日子我們的確都熬得不輕,等忙完了,第一件事就是先狠睡兩日再說。」

    爺兒三個又說了幾句話,見時辰是真不早了,宇文修與簡潯便又去平氏的馬車前辭過平氏,方與大家分道,回了睿郡王府去。

    睿郡王的病情這些日子卻是有了很大的起色,不但時常出現在他面前的人他都認得了,之前的事已想起了好些,眼見徹底恢復神志清明指日可待,宇文倩宇文修自是高興不已。

    宇文信與睿郡王妃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們做了那麼多事,難道真要到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嗎?那他們就真是再沒有翻身雪恨那一日了!

    宇文信為此還疑上了崔公公,總覺得崔公公一定瞞了他什麼事,甚至崔公公早已背叛了他,投向了宇文修他們那邊也未可知,指望因無根而唯利是圖的太監有多忠心,本來就是笑話兒不是嗎,不然他也不能輕易就背叛了父王了。

    可崔公公的侄兒和未來的侄孫還捏在他手裏,宇文信可以肯定任何人都查不到他們的蹤跡,崔公公應當沒有那個膽子背叛他,且高嬤嬤也說了,那藥便是神仙也難查出來,更別說治了,這些日子他也的確沒發現銀安殿有什麼異樣或是生人出沒……

    崔公公亦跪下自己為叫屈辯解:「奴才除了出恭,連吃飯都是守着王爺的,一刻也不曾離開過,是真沒發現任何異樣,亦真不敢有絲毫背叛二爺的心,且不說奴才的侄兒侄孫都在二爺手上,奴才不能讓崔家的香火斷在自己手裏,只說奴才做了這樣背主的事,除非二爺心想事成,否則奴才便只有死路一條,奴才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求二爺明察。」

    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時間長了,藥效在逐漸流失,所以睿郡王的身體在緩慢的恢復,神志也在緩慢的清明。

    高嬤嬤對這個解釋卻仍存疑:「老太太當初可說了,那個藥只要吃下去了,藥效便只會累積,而不會流失……會不會,真是鬼之子背着我們,做了什麼?」

    宇文信皺眉道:「外祖母可親眼見過吃了那個藥的人,從頭至尾都是什麼症狀?既沒見過,那她怎麼知道藥效只會累積,不會流失,不過也是道聽途說罷了,我如今最擔心的,就是再過一陣子父王的身體越發好了,我們卻再找不到機會,就真正是功虧一簣了

    。父王之前就說過要立宇文修為世子的話,如今宇文修位高權重,給他大大長了臉,他只會越發看重他,我們的機會也只會越來越小!」

    「那我們就再下藥!」睿郡王妃在一旁嘶聲接道,滿臉兇狠的樣子配上她久病不愈,而又乾瘦又憔悴的臉,實在有些可怖:「讓崔貴祥下,他貼身服侍王爺,再合適不過了,便是回頭不幸被抓了包,我們也可以全部推到他身上,他既那麼看重自家的香火,必定不會放着自己的侄兒侄孫不管的。」

    高嬤嬤皺眉道:「可侄兒侄孫的命再重要,自家的香火再重要,也重不過自己的性命,萬一崔公公不從呢?」

    宇文信冷聲接道:「他從了,至少還有五分生機,任何事成與不成的幾率,都是對半分的,可他要是不從,我現在就要了他的命,他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能得父王信任這麼多年了,自然知道該怎麼選的!高嬤嬤,把藥取來交給我罷,我回頭就找崔公公去。」

    他實在有些等不到了,心裏的憋屈與仇恨總得報,那些他們強加給他的恥辱,他不加倍奉還給他們,又如何甘心,這是其一;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也想出去被人人都捧着敬着,而不是像現在,只能跟宗室里一些與自己差不多,更多還是比自己差得遠的人交好往來。

    他更怕有朝一日,自己和自己的兒孫,會淪落得與那些閒散宗室一樣,只能靠四處打秋風過日子,臉面尊嚴通通都蕩然無存,所以,他一定要做睿郡王,一定要!

    高嬤嬤見宇文信滿臉的堅決,本來還想勸他的,到底還是只能把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默默去取了藥來交給宇文信。

    宇文信便辭了睿郡王妃,退出去忙自己的去了。

    餘下睿郡王妃想起如今的局勢,對自己母子着實不利,又是着急又是懊惱,心口免不得又痛了起來,痛苦的抓了高嬤嬤的手喘息着道:「嬤嬤,我好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早早聽你的話,那段時間,鬼之子和小賤人都不在,再好不過的時機了,我卻放不下多年的情分,一再的心軟,終於讓事情發展到了今日這般於我們母子大大不利的局面,我真的好後悔啊……」

    如今想來,那些情情愛愛的又算得了什麼,能吃還是能喝,能讓她的病立時好起來,還是讓她的兒子當王爺?她真是糊塗到家,愚蠢到家了!

    高嬤嬤忙叫人取了太醫特意對症下藥配的丸藥來:「娘娘,您先別說話兒,先把藥吃了,好生睡一覺,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如今再來說這些,除了讓自己更痛苦更懊喪以外,又有什麼用?王妃娘娘這輩子,都吃虧在曾經對王爺用情太深上了!

    睿郡王妃把藥咽了下去,接連喘了好幾口氣,總算覺得心口不那麼痛了,可心裏的火卻仍不能熄滅,反而有越燒越旺的架勢,燒得她簡直快要瘋了。

    因喝命高嬤嬤:「把劉氏那個賤人給本宮叫來,本宮不好過了,她還想好過?」


    高嬤嬤見她滿臉潮紅,眼睛裏閃着不正常的亮光,知道她這是又躁狂了,不叫她把心裏的怒火和多餘的精力發泄出來,她還不定得折騰自己到什麼時候,說來她明明身體就虛弱得很,怎麼有時候精力反倒比常人還旺盛呢?

    反正高嬤嬤也不待見劉純馨,自然更不會反對,忙揚聲叫了外面的丫鬟:「去把劉氏叫來,王妃娘娘要她服侍

    。」

    很快劉純馨便來了,不過才過門短短十來日,人便越發瘦得可憐,也卑弱瑟縮得越發可憐了,眼圈還紅紅的,一看便知道才哭過。

    睿郡王妃見了,抓起手邊的茶盅便向她砸去:「賤人,你哭什麼哭?本宮還沒死呢,你就成日一副流眼抹淚的樣子,本宮母子好好的運道,都是讓你給哭沒了的!」

    劉純馨避之不及,也不敢避,滿茶盅的熱茶便都潑到了她的身上,手背被燙得通紅,火辣辣的痛,她卻吭都不敢吭一聲,更別說擦眼淚了。

    睿郡王妃已又罵道:「跪下!你這個掃把星,本宮母子就是遇上你和你那個賤人娘後,才開始一再的處於劣勢,到如今生死命懸一線的,你這個該死的掃把星,本宮若不是、若不是……今兒就要了你的命!」

    地上滿是茶盅的碎片,想也知道跪上去後,會痛到什麼地步,劉純馨卻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立刻「噗通」一聲跪下了,尋死的念頭,再一次佔據了她的內心。

    新婚第二日,她終於不堪疲憊與疼痛暈倒在正院後,高嬤嬤方叫人抬了她回新房去,等她醒來後,也終於有東西吃了,她的身心才稍稍好受了些。

    到了晚間,她久久等不到宇文信回來,想起明兒就是三朝回門的日子,二爺到底怎麼安排的,她卻一無所知,只得壯着膽子,問了唐嬤嬤。

    不想唐嬤嬤卻將她好一頓奚落,說如今府外的人都知道她是沖喜來的,府里的人更是都知道她做過的醜事,她還想跟尋常新嫁娘似的三朝回門,倒是想得挺美,也不瞧瞧自己配不是配。

    末了又告訴她,劉姨媽已在當日她花轎發轎後不到一個時辰,便被送出了盛京城,送回瀏陽他們的老家去,自此只能青燈古佛,直至終老,連人都不在盛京了,自然就更沒有回門的必要了。

    劉純馨這才知道,母親竟早已與自己天各一方了,心裏很是難過,也很迷茫,自此她就只能一個人在王府掙扎求生,別說連個可以依靠的人了,甚至連個可以抱着哭一場,訴說一下自己委屈與苦痛的人都沒有了,——二爺可真是殘忍,上位者的心也真是冷酷,對自己厭惡的人,任何時候都不會動哪怕絲毫的憐憫之心!

    之後劉純馨再沒見到過宇文信,倒是睿郡王妃,她日日都能見到,因為睿郡王妃一不高興了,便會立刻叫了她至跟前兒打罵出氣,譬如此時,而她,不過才短短几日,便已將自己的逆來順受和忍痛吞聲的本事,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境界,真是「可喜可賀」。

    只是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她是真的熬不下去,也不想熬了,要不,就結果了自己罷,長痛不如短痛,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宇文信前腳把藥交給崔公公,威脅了崔公公一番離開後,崔公公後腳便捧着藥悄悄兒找到了宇文修,請示宇文修他該怎麼做?

    宇文修就冷笑起來:「他這是終於忍不住,狗急跳牆了,看來忍功還是沒修煉到家啊!反正父王如今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找父王去,讓他自己做決定罷!」

    主僕兩個遂一道去找了睿郡王,關起門來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話兒,宇文修才離開了銀安殿,至於那一個時辰里都說了些什麼,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彼此才知道了

    。

    進了九月下旬,持續了將近三個月的選秀,終於有了結果,除了皇后之位暫時空缺,再就是本朝自開國以來,就很少冊封的皇貴妃之位仍空缺以外,其他從從一品四妃到從八品采女之間,幾乎各個品秩位份都添了新人,明貞帝此番一共選了五十多位佳麗入宮,倒是真可以大飽一回艷福了。

    好在簡沫這個淑妃,暫時仍是後宮裏位份最高的妃嬪,鳳印也暫時掌握在她手裏,她膝下還有個大皇子,這可是明貞帝至今唯一的皇子,所以新進宮的妃嬪們雖幾個高位份的,都自恃家世比她強比她年輕貌美,且她們至少理論上都有問鼎中宮的機會,淑妃卻是擺明了不可能做皇后的,不然皇上早直接立後了,又何必大費周章的選秀。

    但也沒人敢公然要簡沫的強,對她據說都頗恭敬,其他位份低些的妃嬪就更不必說了。

    簡潯聽了,方暫時鬆了一口氣,只要簡沫母子人是安全的,利益也沒有受到損害,旁的都是次要的,就明貞帝那副荒淫無度的樣兒,遲早會把自己給作死了!

    不過她仍與宇文修道:「如今皇上沒有嫡子,大皇子佔了長的名分,在新晉妃嬪們沒有懷上龍胎之前,他還勉強是安全的,一旦新晉妃嬪們誰有了身孕,尤其是位份高些的,那大皇子勢必會擋某些人的道,他的處境就委實堪憂的,師兄可得暗中安排人,時刻保護着他才是。」

    宇文修聞言,點頭道:「師妹放心,這事兒我早想到了,不會讓大皇子出任何事的。只是近來各地又爆發了好幾次大的叛亂,西北那塊兒更是出了一支極具規模的起義軍,聽說一呼百應,我真擔心這股浪潮很快便會席捲全大鄴了……偏宇文嵩還有心情大肆選秀,沉迷於女色當中,之前只是想煉丹,以求長生不老,如今更好,已經付諸於行動,把人就藏在了暢春園裏,真是個禍國殃民的混蛋!」

    所以他才那麼忙嗎?

    因為做不到將自己也變成那些麻木不仁,得過且過的朝臣的一員,因為心裏猶存着一腔熱血,也裝着黎民蒼生,想要為大鄴,也為黎民百姓們儘自己的一份心力。

    簡潯因握了他的手,道:「等府里的事忙完了,你就可以整顆心都用到正事上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且慢慢來,假以時日,你總能夢想成真,總能徹底實現自己的理想與抱負的。」

    「嗯。」宇文修就反握了她的手,順勢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裏:「師妹,幸好有你。楊氏與宇文信已快等不及,事情應該就這幾日,便能徹底的了結了,你也可以過上真正清閒自在的日子了。」

    過了幾日,睿郡王的病情又反覆了,誰靠近他他都叫嚷着要害他,不許人靠近他,連日夜陪伴他的崔公公都不許,更不必說宇文修宇文倩宇文信這些人了。

    睿郡王妃聽說後,十分着急,顧不得自己也病着,強撐着到了銀安殿看睿郡王。

    沒想到睿郡王對她倒是很友善,不但讓她靠近,她要回去吃藥歇息時,還拉了她的手不許她離開。

    宇文信便趁機與宇文修宇文倩道:「大哥大姐,既然父王願意讓母妃照顧她,就讓母妃留下罷,只崔公公一人服侍父王,連個可以輪換一下的人都沒有,崔公公便是鐵打的人,時間長了也受不了,如今父王願意讓母妃靠近,再好不過了。」

    心裏喜幸不已,這一次,他們母子一定不會再失敗,一定能夢想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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