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沒有掌燈,光線不好,只能從廊檐下風燈透進的光亮依稀可見金衣人站得筆直,通身霸絕之氣難掩。
金衣人發現,天音穿戴整齊,壓根兒不像要睡覺的樣子。
倒像是……在等人?
「你知道本座要來?」金衣人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有平靜。
天音笑道:「讓你費心了。這屋內的薰香得來不易吧?可惜了,對我,沒用。」
「你是怎麼發現的?」金衣人這回倒是驚訝了。這薰香,無色無味無煙,她怎麼能發現?
好奇之下,他的眼眸中竟多了份矛盾的善意。
事實上,他也並不曾想殺她,所有的舉動,不過就是為了抓她而已。
有奕王在她身邊,他下不了手。
好不容易折騰了一大圈,又是跟奕王比試,又是踹翻樑柱,毀了她的房間。故弄玄虛也不過就是為了讓她換進他事先為她準備好的房間。
有了無色無味的薰香,他以為可以讓她昏睡,進而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她。
當下看來,他再次低估了她的實力。
「我怎麼發現的?你覺得,我會蠢到告訴你?」方便你下次改進?
聽見她嘲弄的話語,金衣人不惱,卻笑了:「你是個妙人。」
「不得不說,你非常有勇氣。挨了奕王兩掌,竟然還帶傷再度偷襲。」誰也不會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自然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只不過,謹慎起見,察覺到今晚他的出現太過蹊蹺,所以多了份提防。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很正確,提防很成功。
「只可惜,本座的出其不意,遇上了你,照樣發揮不出作用。」金衣人平靜地陳述,語氣不喜不悲,恍若閒聊。
「多謝誇獎。」天音語氣慵懶,也完全沒有對敵的自覺。
兩個人分明是敵對關係,卻都保持着「友好」,誰也沒有出招的意思。
金衣人很清楚,今晚抓她不得。出招無用,何必牽動傷口?
她也知道,自己傷不了他,懶得麻煩。
不過,這之中,她還是不聲不響地下了毒。結果,未曾起效,印證了她的猜測。他,不怕毒。
記得,那次被他圍追中,她也曾下藥,之後卻未見他中招和討要解藥。當時,她就懷疑,懷疑他是否是百毒不侵之體。
今日想來,算是得到印證了。
對於天音暗中做的手腳,金衣人自然知曉。
可是她卻只猜對了一半。
他不中毒,並非是什麼百毒不侵之體,而是因為有避毒珠在身。毒藥一現,避毒珠就會示警,是以她動手施毒之時,他就知道了。
雖然知曉,他卻不挑明,佯作不知,任憑她做出各種猜測。
而他,面具下的雙眼,黝黑深邃,恍若一汪萬丈寒潭,深不見底。
良久,他道:「你上次說得對,你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不用你死我活。」
「所以呢?」
「本座願意與你修好。」王者之氣盡顯,便是與人修好,話語中也滲透者施捨的調調兒。
天音是敏銳的,即便他並非有意「施捨」,可是仍舊被她所捕獲。
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她嗤笑兩聲,笑聲清脆悅耳,夾雜着高傲和孤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