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林韶峰這裏,她到底是有些心虛。因為她沒有通知的原因,不是覺得事情不大,而是徹底忘記了。
林韶峰眼底滑過一絲嘲弄,卻到底苦澀更重,想說的話被堵在了喉頭,終是沉默。
不說,是不想過多指責。但心裏到底還是彆扭,覺得如鯁在喉。
氣氛一時沉重,叫顏清然心底冒出一絲愧疚。俯身蹲在林韶峰的面前,探頭親吻了一下他的面頰,點水退開,「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對,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林韶峰看一眼眼前真誠的臉,知道她其實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方才那蜻蜓點水的一吻,他還能感受到她唇瓣的顫抖。
說到底,不過是還沒能習慣自己的身份罷了。
「小晴,我不是怪你!」隔了許久,林韶峰才嘆息般說了一句,眼底無奈沉重。
顏清然舒展眉目,儘可能笑的真心,「我知道,是我做的還不夠好。」
對話到此結束,再說下去,只怕兩個人都要傷心了。
林韶峰收起嚴肅面容,拉伸了眉頭,唇角上揚,「住了大半個月,感覺渾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了,沒病也悶出病了。」抬頭看一眼窗外,笑意加深,「天氣這麼好,正適合走走。」
顏清然轉身準備收拾東西,卻被林韶峰拉住了手,「這些都別要了,沾了醫院的晦氣,我嫌髒。」
顏清然努力忍住嘴角的抽搐,眼風淡淡掃過被他抓在掌心的手,到底沒有掙開,「嗯,你說怎樣就怎樣。」
兩人牽着手下樓,一路林韶峰的嘴角都微微上揚。雖說能看出她眼底還有一絲不情願,但卻被壓抑的極好,看來她是真的很努力在適應自己的存在。
林韶峰感動,卻也開心。
人都是自私的,總是得到一樣之後,還想要更多。貪婪永無止境。
顏清然一路被他牽着,僵硬的接受來自眾人或艷羨、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
微微側頭看着這個牽着自己的男人,陽光下半張臉被鍍上一層金光,恍若神祗。
他真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五官細膩仿若雕琢,線條恰到好處,不過分冷酷、也不過分柔和,自成一股氣勢。
「看夠了嗎?」林韶峰微微低頭,迎上顏清然探究的目光。
顏清然微微斂了眼眸,片刻後又抬了眼皮,「長得這麼好看,不就是給人看的麼?」
理直氣壯,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羞恥。這女人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不過他喜歡。
林韶峰曖昧一笑,垂頭在她頰畔一吻,「你要是想看,給你看一輩子也行。要是換個人,先讓她遞個申請,批准了才能看。」
顏清然被逗得一笑,抬眼時正好與周寒墨冷冽如冰的視線撞上,笑容瞬間僵住。
片刻後恢復笑顏,自然的挽着林韶峰的手,抬臉笑着,「爺爺讓你回家吃飯,一半謝禮,一半慶賀。」
林韶峰自然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心中瞭然她這一舉動的目的,笑着配合,「好!」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義無反顧的支持你所有決定。
看着前方兩人親昵的態度,男人光芒四射、身材挺拔修長,女人氣質出眾、笑顏如花,如果這兩人是陌生人,他會說一句天造地設。但偏偏,那女人卻是自己大哥看中的人。
周圍空氣的溫度急劇下降,幾乎要跌到冰點。周寒墨一張臉冷得嚇人,黑沉的臉色,神情陰鬱。
顏清然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兀自挽着林韶峰的手和他擦身而過。
周寒墨原本隨意搭在腿上的手瞬間蜷縮成拳,手背上青筋冒起,眼底有紅光掠過。心裏翻湧的痛意在那個女人對他視若無睹般走過時攀至頂峰,幾乎將他的理智吞噬。
斜睨着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如一根巨刺梗在喉頭,叫他恨不得立刻找一把刀將林韶峰的手剁成粉末。
周寒宣張了張口,想要喚住那個女人,卻又很茫然,自己叫住了她又能怎樣。
當初是自己大哥一步一步將人家逼開,就算她現在攀上了新的權貴他們也沒有一點指責的餘地。更何況,就算現在大哥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卻還是在逼着別人。
他固執又驕傲的大哥啊,有時候實在讓人愛不起來。
「恭喜!」
顏清然挽着林韶峰走出了好幾步,身後周寒墨才沒有溫度的開口。
出於禮貌,林韶峰駐足,帶着顏清然回身。周寒宣也將輪椅掉頭,與他們對視。
「多謝!也希望周總能早日康復。」林韶峰笑的客套,神色絲毫未變。
仿佛冰雪消融,周寒墨轉瞬掛上了商人式的圓滑笑容,淡淡道,「多謝林總記掛,也要謝謝顏總這段時間的照顧。」
顏清然輕咬了唇,低垂的眼瞼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挽着林韶峰的手略僵,「周總客氣,倒是我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心裏有一絲疼痛翻滾開,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要來逼她。而她除了退讓,竟然一絲辦法都沒有。對他,再多的計謀也使不上來。不是不能,而是不舍。
林韶峰抬手將她的柔荑攥在掌心,臉上客套的笑容絲毫未減,眼底卻已現凌厲。
周寒宣忍不住在一旁皺眉,這三個人竟說些不搭邊的話,還偏偏每句話又都費盡了心思說出來。他真是有些佩服這三個人。
一時似乎又沒什麼話好說,氣氛壓抑沉重,卻又誰都不肯示弱的提前轉身,就這麼僵持着。
「都杵在這兒幹嘛?難不成醫院還興罰站?」顏星踩着高跟鞋快步過來,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踏出輕快節奏。
顏清然回眸,有些感激她此時出現,「碰巧遇到周總出來散步,寒暄了兩句。」轉頭又對林韶峰溫柔道,「快走吧,爺爺還在家裏等着呢。」
周寒墨交握在腿上的手緊了緊,銳利的視線落在顏清然身上。
「跟他們有什麼好說的,你不知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嗎?」顏星惡狠狠的瞪了周寒宣一眼,轉頭沖顏清然吼道,「接個人也能接的這麼麻煩,爺爺到底哪隻眼睛看出來你適合管理公司了。」
顏清然被她突來的怒意搞得有些莫名,眸光在她和周寒宣身上打了個轉,察覺出異樣氣氛,卻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妥。
女王大人發飆,未免在醫院鬧出過大動靜,顏清然只好妥協,「好好好,是我的錯,咱們快走吧,讓爺爺久等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提到顏思遠,顏星的臉色又僵硬了一下,恨恨轉身踩着高跟鞋快速離開。
沒聽到身後響動,又回過頭來,「你們走不走,真當免費司機的時間不是錢嗎?」
顏清然苦澀一笑,雖不知自己到底哪裏招惹了她,但此刻乖乖跟上總是沒錯。
拉了拉林韶峰的手,側臉對周寒墨輕輕點頭,「家裏還有長輩等着,就不多奉陪了,周總保重身體,改日再來拜訪。」
周寒墨雖然恨得不行,卻也知道此時自己沒立場挽留人。遂不情不願的點了下頭,唔了一聲算是回答。
顏清然拉着林韶峰的手轉身,卻見另一窈窕身影正好踏進醫院大門。
施佳媛左手一束鮮花、右手一籃水果,腳蹬一雙十寸高跟鞋風情萬種的從感應門外進來,剛一抬頭,就看見十指相扣的顏清然和林韶峰,以及身後面色沉鬱的周寒墨。
心下滑過一絲瞭然的同時臉上已經揚起甜美笑容,軟膩的嗓音叫了一句,「寒,你怎麼下來了。」
「知道你要過來,特地下來接你。」周寒墨溫柔回應,眼神卻直直落在顏清然有些僵硬的背上。
他就是想要知道,她是否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對自己全無感覺。
看來,他的堅持並沒有錯,這個女人根本沒辦法做到對自己無心。她的冷漠,不過是偽裝。
施佳媛快步跑過去,路過顏清然時輕點了下頭打招呼,顏清然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怎麼樣,累不累。最近試着管理公司,還習慣嗎?」
本想抬腳離開,卻被周寒墨溫柔的關切打斷。這樣柔和的語氣,是她從不曾聽到過的。不管周寒墨此刻的目的為何,顏清然的心還是不受控制的狠狠揪在了一起。
什麼要和施家斷絕關係,顏清然嘲弄的低笑一聲,莫名絕對鼻酸。
人家都已經讓她代為處理公司事務了,也只有自己才會傻乎乎的認為他對施家的那些行動是為了向自己表達誠意,想讓自己回來。
顏清然,人家在乎的從來就不是你,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林韶峰擔憂的看她一眼,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將人帶着超前走,卻控制力道不至於傷到她。
顏清然看出了林韶峰的意思,一邊順着他的步子超前,一邊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因為背對着,所以她沒能發現,周寒墨那句話說出來之後,施佳媛有段時間的僵硬,之後才反應過來,只是臉上的笑卻維持的有些勉強。
周寒宣在一旁看的直搖頭,這兩個人,明明心裏都是在意對方的,卻偏偏要裝成刺蝟一樣,盡把對方扎得渾身是傷。
可等人真的受傷了,心疼的卻又是自己。
等林韶峰將顏清然從醫院帶出來時,發現她的手心全是冷汗,臉色慘白一片。
「小晴,你還好吧?」林韶峰雖心裏難過,卻更關心她。
顏清然深吸一口氣平靜心緒,這才勉力對林韶峰笑笑,「沒事,對不起!」
林韶峰笑了笑,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身後顏星冷冷咳了一聲,兩人就此打住,相繼上車。
在老宅里吃了午飯和晚飯,林韶峰被老爺子留在老宅陪着說話,顏清然則因為早上的事情心情一直不算太好,雖然勉強維持笑容,卻誰都能看出來。
吃過晚飯之後,顏清然跟蕭若茵說想回一趟公寓,蕭若茵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多說什麼,任由她去了。阿斌想要跟着,叫顏清然拒絕了,讓他在老宅休息,權當是放假一天。
泡在舒服的熱水裏,顏清然長噓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完全呼出,就差點被電話鈴聲給嚇得憋了回去。
拿起電話,見是莫安然打來,有些奇怪的皺眉,「二哥,怎麼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有空嗎?不妨出來陪我喝杯酒啊!」莫安然有些失意的嗓音傳來。
顏清然怔了怔,很少見莫安然會用這種語氣說話,「你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我在king,你直接過來吧,君子竹包廂。」
掛掉電話,顏清然飛快的泡了個澡,換上衣服趕到酒吧。
雖說是酒吧,卻沒有一般酒吧的嘈雜、喧鬧,反而高貴優雅的宛如咖啡廳一般。
一路到了包間,推開門就是一股酒氣襲來。顏清然看看桌子上,已經橫七豎八擺了不少酒瓶子。
微微蹙眉,莫安然這是怎麼了?
「二哥?你怎麼了?」顏清然走過去,將趴在茶几上喝得迷迷糊糊的莫安然推醒。
莫安然抬起染了醉意的眼睛,「小然你來啦,快陪我喝酒。」
顏清然放下包,二話不說的先和莫安然連續幹了三瓶啤酒,這才一抹嘴,「二哥,叫我出來喝酒,總要給個理由啊。」
莫安然看了看即使是喝啤酒,即使是面對自己時,也維持着一貫優雅作風的顏清然,忽然嘲弄的笑笑,「你說你每天這樣活着,累不累啊。明明心裏苦的要命,明明就喜歡人家,還偏偏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你說你這大頭蒜裝的也太狠了。」
顏清然長大了嘴,莫安然這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她?!
雖然聽着像是在罵她,但顏清然卻直覺他是在說自己。難道,他對周子柔動心了?
顏清然優雅的面具有了一絲裂紋,卻飛快的重新武裝,「好了,既然是心裏苦,那就不要去想了。如果知道是錯,那就繼續裝下去。如果還有可能,那直接撕了偽裝就好。二哥你一直說要活的自我,怎麼又陷進感情的泥潭裏去了。」
莫安然搖搖頭,舉起瓶子又是一頓狂喝,喝完了才大着舌頭問,「你說,一個人的心裏,到底能不能同時裝下兩個人呢?」
顏清然喝一口酒,苦澀笑笑,「要是能裝下兩個人就好了,我就能找個人來和周寒墨分庭抗衡,不用這麼辛苦了。」
「所以林韶峰不行,所以周子柔也不行。」莫安然猛地灌下一口酒,嗆得咳個不停,咳得雙眼通紅,咳的幾乎落下淚來。
這話叫顏清然猛地怔住,繼而湧出無盡的酸澀來。聽莫安然說這話的口氣,多半是當真對周子柔動了心。
看着滿臉失意的莫安然,顏清然心中湧出一絲自責。她總是一味的對莫安然祈求,卻沒能分出一點心意來關心一下自己這個二哥。莫安然不管再忙,只要是自己開口,他總是第一時間趕到,幫自己分憂。
可是她到底又為莫安然做了些什麼呢?
顏清然替他倒滿,再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舉到莫安然面前,「二哥,對不起。」
說完仰頭一口喝下,滾燙的淚落了下來。
「說的什麼傻話!」莫安然斥責一句,卻還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兩個人心裏俱是苦悶得不行,一開始還尋些理由才喝,之後乾脆一言不發,只管喝乾淨了事。
等到酒吧打烊,酒保進來催促,這才發現兩個人早就已經喝得人事不省。
「先生,先生……」酒保搖搖莫安然,後者咕噥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酒保無奈,轉頭去推顏清然,「小姐,小姐……」
顏清然騰的一聲坐了起來,指着酒保的鼻子開罵,「周寒墨,你個王八蛋!」
罵完,又砰的一聲倒下,繼而安靜下來。
酒保見狀,徹底哭笑不得了。無奈只能去翻找她的包包,拿出手機翻找剛才她口中那個人的名字,然後撥了過去。
夜涼如水,秋風陣陣,周寒墨坐在窗前躺椅上,望着月色發呆。
顏思遠要見林韶峰,恐怕不止是關心他的傷勢吧,否則住院這麼久,他也不會一次都沒來看過。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收攏,狠狠蜷在掌心,指甲掐進了肉里,有生生的疼。
「顏清然,你這女人到底有心無心,我都已經做了這麼多,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周寒墨狠狠一拳砸在扶手上,輕聲低咒。
身後周永面含擔憂,看着周寒墨寂寥背影,忍不住開口,「少爺,時間不早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
早點休息?此時顏清然和林韶峰又在做什麼呢?顏思遠叫他們回去的目的,恐怕是想和他們談婚禮的事情吧,那麼今晚,林韶峰和顏清然是不是就要——
狠狠閉眼,周寒墨忍不住咬緊了牙。唯有如此,才能阻止自己腦中翻滾的畫面,才能不去想像那具充滿誘惑力的身體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的場景。
心底仿若被剜去了一大塊,空蕩得可怕。
周永正想再勸,柜子上周寒墨的手機就響了。
「少爺,是顏小姐。」周永的嗓音聽來有些激動。
周寒墨身子一顫,猝然回頭,「拿過來!」
周永飛快的將手機遞過去,周寒墨接過後滑動接聽,那頭是陌生男子謹慎的聲音,「請問是周寒墨周先生嗎?」
「你是誰?」周寒墨握着手機的手指緊縮,心裏滑過一絲不安。
酒保被周寒墨語氣里的寒冷嚇得抖了抖,「我是king酒吧的酒保,有位顏清然小姐在我們這裏喝醉了,因為她說了您的名字,所以我才用她的手機打過來電話。請問您可以過來接她一下嗎?我們要打烊了。」
顏清然,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半夜三更跑出去喝酒,竟然還敢醉的不省人事。林韶峰那傢伙就是這麼照看你的嗎?
心裏雖然憤怒,卻驟然鬆了口氣一般,「你等着,我馬上過來。」
掛掉電話,周寒墨一邊撐着身子站起來一邊道,「周永備車,去king酒吧!」
「是的,少爺。」周永也不多問,躬身之後給周寒墨找來拐杖,扶着人朝病房外離去。
黑色的卡宴在黑夜中劃出一道漂亮弧線,司機一個輕巧擺尾後將車子穩穩停在king的門口。
周永從駕駛座出來,飛快過去給周寒墨打開車門,酒保早就已經在門口的等着了,看到周寒墨拄着拐杖從車裏下來,先是吃了一驚,繼而問明身份後帶着人朝包廂走去。
等周寒墨看清楚橫陳在包廂里的一男一女時,原本黑沉的臉越發嚇人。
酒保在一旁戰戰兢兢,多餘的話一句也不敢說。
「周永,把人扶到車上去。」周寒墨冷聲吩咐,冷冽的視線落在莫安然身上,真想不管他。
待把兩個不省人事的人扛到車上,周寒墨這才緩和了臉色,「給你們添麻煩,周永……」
周永上前掏出幾張毛爺爺塞給酒保,「這是周先生給你的辛苦費,記住不該說的話千萬別亂說。」
酒保唯唯諾諾,得了好處心裏自然高興。
周寒墨則一路黑着臉,將兩個醉鬼運回了顏清然的小公寓。
軟綿的陽光落在酒店純白色的被褥上,被子裏睡姿不雅的某人翻了個身,咕噥一句之後再次沉沉睡去。
一旁床頭柜上的手機不屈不撓的響着,大有主人不接就一直響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顏清然面色陰沉的坐起來,抓過手機惡狠狠的一聲,「喂!」
那頭林韶峰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到了她,口氣居然這麼惡劣。
「怎麼了,一大清早的火氣這麼大!」林韶峰低低的輕笑,笑聲里透着說不盡的戲謔之意。
宿醉加上沒睡醒的起床氣,讓顏清然的口氣聽起來很不好,「有什麼事嗎?」
「昨天晚上為什麼自己一個人走?」林韶峰的語氣說不上失落,卻還是有壓抑的不快。
顏清然癱軟在床上,嚴重睡眠不足讓她的心情格外糟糕,但卻被林韶峰這一句話將瞌睡蟲集體嚇死。
昨夜她為什麼一個人走,無非是不想讓彼此的關係變得尷尬而已。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他更多的親近。擁抱、親吻和牽手,這已經是她目前能儘量克服的全部,但看老爺子的意思,昨夜便是有意想讓兩個人更深一步的交流。
她甚至能猜出來,老爺子將他留下後都說了什麼。她無法面對,又無法拒絕,只能逃開。
「二哥心情不好,打電話讓我陪他喝酒去了。」顏清然半真半假道。
林韶峰嗯了一聲,匆忙掛斷了電話。
顏清然撐着額從床上坐起來,腦袋一波一波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緊蹙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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