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搔了搔頭,笑着說道:「今日是賢弟誕辰,愚兄怎麼好意思收你的禮物?」敖烈笑道:「寶劍贈英雄!大哥當之無愧。」公孫瓚也不在矯情,大笑着說道:「好!兄弟的情誼,愚兄記下了!那就卻之不恭了。」
敖烈笑着點了點頭,又轉頭對劉備三兄弟說道:「某日前不知玄德公三兄弟前來,因此也沒有準備什麼禮物,今日見翼德喜好美酒,特此奉上西風烈二十壇,還請玄德公勿要推辭。」
劉備看了看公孫瓚,又看看了敖烈,剛要開口說話,張飛卻是急吼吼的喊道:「大哥,既是墨寒兄弟送的,咱們就收了吧,又都不是外人。」
敖烈哈哈笑道:「還是翼德直爽!」
劉備只好拱手說道:「那便多謝虎威將軍賜酒了。」
隨後,公孫瓚幾人翻身上馬,向敖烈拱手道別後,策馬離去。
送走了公孫瓚之後,敖烈回到大廳,這時大廳里的賓客已經所剩無幾了,敖烈一一送別之後,舒了一口氣,然後來到了後堂,準備去看望一下吳旭。
進入後堂客房內,敖烈吃驚的看見原本酩酊大醉的吳旭,竟然看上去很清醒的坐在房中,絲毫不見醉意。
看到敖烈進入房中,吳旭微笑着說道:「某早就料到將軍會來,已經等候多時了。」敖烈驚奇的問道:「吳令君何以知道某會前來?」
吳旭捻着鬍鬚道:「某知道將軍乃是重情重義之人,所以在大廳中故意裝作喝醉,以此試探將軍到底會不會來探望某。」
敖烈更加疑惑了:「難道令君假裝醉酒,就是為了試探某為人怎麼樣嗎?」
吳旭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低聲說道:「非也。某先前試探,實在是出於無奈。」
臉上疑惑不減反增,但是敖烈卻沒有插話,而是靜靜的看着吳旭,他相信,吳旭不會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人。
「將軍,」吳旭繼續低聲說道:「現今朝中外戚和宦官為了奪權,明爭暗鬥日益激烈,聖上有心剷除這些禍亂,卻又力不從心,實在是進退兩難,所以聖上意欲挑選一批忠於漢室的皇室宗親,加以重用,以壓制外企和宦官。這些人既要出身於皇室正統宗脈,還要有出眾的才能,所以,聖上欽點的第一個人選,就是將軍你了。」
聽着吳旭的話,敖烈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各種想法。第一,敖烈的宗旨是忠於國家,而不是某一個人,現在讓他為靈帝劉宏效忠,實在是有點勉為其難,如果劉宏是位明君,他也不會這麼猶豫,但問題是劉宏是明君嗎?能搞出賣官鬻爵這樣的荒唐事,看誰出的錢多就給誰封大官這種做法,是明君所為嗎?第二,他卻是沒想到劉宏雖然荒唐,但是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荒唐之餘,劉宏還知道稍微考慮一下江山社稷,這不由得讓敖烈對劉宏另眼相看;第三,自己現在只有兩萬戰士,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來扭轉乾坤,別說鎮壓外戚和宦官了,不被他們鎮壓就算不錯了;第四,自己的根據地在幽州和右北平,一旦離開了幽州,那就等於是龍游淺灘了,即便在怎麼折騰,恐怕也翻不出幾朵浪花了。
腦子裏高速運轉着這些問題,但是臉上卻是一派面無表情,敖烈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問吳旭:「聖上召喚某進京,是什麼用意?」
吳旭一直關注着敖烈的表情,想看透敖烈的心思,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了,敖烈的臉上從始至終都是古井無波。聽到敖烈的問話,吳旭稍稍放下了心來,因為敖烈出言詢問,就等於答應了會到京城面見聖上,否則也就不必多此一舉了。
看起來,敖烈還是忠於皇室的。吳旭在心裏給敖烈下了一個定義。「聖上的意思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但是某這次前來之時,聖上曾讓某帶給將軍一句話,聖上說,以將軍的聰穎,應該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敖烈好奇的問道:「什麼話?」
吳旭蠕動着嘴唇,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聖上的原話是:皇子劉協天資聰穎,可與皇侄共觀泰山。」頓了一頓,吳旭接着說道:「其實在來的路上,某對聖上這句話左思右想,也不甚明了,敢問將軍可明白嗎?」
敖烈低頭沉思了起來。劉協?泰山?劉協在歷史上是日後的漢獻帝,雖然是董卓擅自廢少帝劉辯,擁立的劉協,但是歷史的軌跡都有可循之處,難保劉宏不會把皇位傳給劉協,如果這個假設成功的話,那麼共觀泰山又是什麼意思?泰山,在漢朝一直被稱為「五嶽獨尊」,等等,獨尊?獨尊的深層含義不就是天子嗎?難道劉宏是想讓自己輔助劉協,共同管理朝政?
思索了片刻,敖烈基本確定了靈帝劉宏的意思。看來,劉宏也是自知前半生處事太過荒唐,致使大漢江山江河日下、亂象四起,現在有意要整頓朝綱,卻發現已是大權旁落了不少,沒有足夠的力量鎮壓外戚和宦官了,所以就想一邊維持現狀,一邊給下一任的天子劉協提拔有才能的文官武將,以便將來有朝一日,能夠肅清外戚和宦官之亂,重振朝綱。
抬起頭來,敖烈十分認真的說道:「聖上的意思,烈已明白了。事不宜遲,明日某便和令君一起返回京城,面見聖上。」
吳旭終於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聖上果然沒有看錯人。」
入夜,州牧府的書房中,劉虞父子正在密談。
「你確定聖上是這個意思嗎?」劉虞捻着鬍鬚問道。
敖烈點了點頭:「應該錯不了。」
劉虞一邊思考,一邊繼續捻着鬍鬚。隨着思考的深入,手上也越來越用力,甚至連揪掉了幾根鬍鬚都渾然不覺。
終於,心中下了決定。劉虞低沉的聲音響起:「烈兒,咱們父子三人,既是皇室宗親,又是食君之祿的漢臣,縱然粉身碎骨,也要保全我大漢江山。這一趟,你必須去。否則你的名聲必將受損,對你日後頗為不利。所以你的決定是正確的。但是一旦到了京城,務必要小心各路奸黨的暗算,恐怕現在聖上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的周全,唉,沒想到堂堂大漢天子,竟然已經被架空了大半的權力,真是讓人痛心疾首。」
敖烈安慰着父親:「父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所有問題,是不現實的,我們只能慢慢來,一點一點的祛除朝廷的雜症,終有一日,大漢會重現輝煌的。」
劉虞嘆了一口氣,說道:「也罷。這些事日後在說吧,明日你便打點行裝,先行進京,等到你大婚之前,我和你母親在去洛陽找你。」
第二天一早,敖烈挑出十名血殺營精銳,由趙雲帶領着,陪同敖烈一起去洛陽。同行的還有吳旭和他帶來的幾名侍從。
一路無話,一行二十幾人經過半個月的跋涉,來到了大漢的行政中心——京師洛陽。
看着雄偉的洛陽城,敖烈不由得感慨古人的智慧,在這個沒有挖掘機、沒有卡車等工具的年代,人們憑藉自己的智慧和雙手,完全靠人力建造了這樣一座雄城,怎麼能不讓人感慨萬分?
洛陽城共有十二個城門,北面有兩個城門,南面有四個城門,東西方各有三個城門。敖烈等人是從北邊的幽州來的,自然是從北門進的城。進入城中,敖烈又是一陣感慨。整個洛陽城佈局合理,城內的二十四條大路把整個洛陽城劃分成數十個區域,除去皇宮以及南北二宮,在整個洛陽城的正中心位置外,其餘的區域面積大小不一,錯落有致的散佈在城內。
洛陽城內道路也是有說法的,每條大路寬三十步到四十步不等,可以容納十輛馬車並排行駛,專供公卿大臣行走;每條大路的兩邊又修鋪着兩條輔路,是平民們行走的道路。
縱觀整個洛陽城,繁華至極、雄偉壯觀,集雍容華貴和古樸大氣的氣息於一身,堪稱是鬼斧神工之作。
一行人進城沒多久,一名小廝打扮的人快步跑了過來,來到敖烈的馬前站住,開口詢問道:「敢問公子可是虎威將軍、忠義侯敖將軍麼?」趙雲策馬來到敖烈身側,坐在馬上按住劍柄,一雙虎目緊緊盯着前來的小廝。他的職責就是保護敖烈,儘管敖烈的武藝還要在他之上。敖烈身後的十名血殺營精銳也暗自調整位置,隱隱間以敖烈和趙云為中心,形成了兩個梅花六合陣。
一旁的吳旭雖然看不懂血殺營精銳們的陣法,但是他也能感覺到這十名精銳身上,隱隱散發着奪人的殺氣。
伸手拍了拍趙雲的肩膀,敖烈示意他不用擔心,然後和顏悅色的向那名小廝問道:「你是何人?為何知道某的名字?」
那名小廝雖然是下人,但是眼力到不差,否則也不可能一眼認出敖烈來。見到血殺營精銳的陣勢,心中一涼,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敖烈開口詢問,才勉強平復了心情,開口答道:「小人是蔡議郎府上的小廝,近幾日蔡議郎估摸着姑爺快到洛陽城了,就命小人每日都來北門等候,今日終於被小人等到了,蔡議郎吩咐小人,請姑爺到府上暫住。」
原來是未來岳丈蔡邕派來的。趙雲聞言緩緩鬆開了握在劍柄上的手,但是依然沒有下令讓血殺營精銳撤去陣勢,以防萬一。
吳旭在一旁聽着雙方的對話後,笑着說道:「呵呵,想必是蔡議郎急於見到女婿,所以派人來等候。也罷,反正面見聖上還得些日子,將軍便先到蔡議郎府上暫住,一旦聖上有命,某再到蔡議郎府上去請將軍。」
敖烈拱了拱手道:「也好,那便暫時如此安排。」
吳旭向敖烈拱了拱手,帶領手下侍從掉頭向城內而去。
送走了吳旭,敖烈又笑着對那名小廝說道:「勞煩你前面帶路吧。」
那名小廝完全沒想到敖烈會如此親切,連忙伸出手向前方一指,口中說道:「蔡府就在那邊,請姑爺隨我走吧。」
敖烈笑着點了點頭,招呼趙雲等人一起跟隨在小廝身後,向蔡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