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霜兒領着敖烈來到自己的房間,看到敖烈興奮地撲向堆在牆角的那些土香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自己徹徹底底的誤會了敖烈一把。人家二公子的興奮點在那堆土香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霜兒又不由得有些遺憾,向二公子這樣文武雙全,才貌俱佳的少年郎,誰不喜歡呢?嗯,我在想些什麼?二公子視我為姐,我待二公子為弟,怎可有這樣的非分之想?霜兒急忙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甩掉。
敖烈的聲音適時的響起,讓霜兒頓時解脫了困境:「霜兒姐,麻煩你給我去拿一把刻刀、一把剪刀、一小盆火漆,在拿一些蔡侯紙來。」霜兒應了一聲,轉神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霜兒拿着敖烈需要的東西又走了進來,疑惑的問道:「二公子,你要這些東西準備做什麼呢?」敖烈伸手接過霜兒手中的一堆東西,然後逐一擺放在桌子上,一邊低聲說道:「霜兒姐,這件事你可要替我保密啊,一會仔細看我的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要記住,咱們以後就靠這些東西來貼補家用了。」
霜兒不解的問道:「貼補家用?老爺每月給你三十大錢都不夠你打造兵器的,這些東西難道還能超過三十大錢麼?」敖烈回頭對着霜兒展顏一笑,神秘的說道:「霜兒姐,你信麼?等下我做出來的東西,別說三十錢,就是三千錢都能賣的出去。」說完也不等霜兒回答,自顧自的又補充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相信。」霜兒認真的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了信任:「我信,無論二公子說什麼,我都信。」
敖烈感受着霜兒的信任,心中一陣感動,前生,除了武當山上自己的師父之外,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關心過自己。可是自從重生以來,父母雙親,大哥劉和,外公敖老丈,還有眼前的霜兒,對自己的關心都可說是無微不至。這讓敖烈再次堅定了心中努力的方向,一定要穩定住大漢江山,讓天下成千上萬的普通百姓們夠過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伸手拉着霜兒坐了下來,敖烈認真的說道:「霜兒姐,我從沒有把你當過外人,更沒有把你當成是下人,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親人,我的姐姐,所以,我才願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你,仔細看着我的做法,如果有一天你嫁人了,還可以用這門手藝養家餬口。」
霜兒急忙伸出玉手捂住了敖烈的嘴,嗔道:「胡說些什麼,霜兒永遠都是二公子的人。」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話里有着巨大的語病,一時又不知該怎麼補救,急忙收回了玉手,急的俏臉泛紅。敖烈也是大感尷尬,咳嗽了一聲掩飾眼前的尷尬,然後說道:「那咱們開始吧。」霜兒輕輕地嗯了一聲。
敖烈將蔡侯紙平鋪在桌子上,然後用剪刀把紙剪成巴掌大小的一塊,眨眼之間,一張蔡侯紙,就被他剪成了三十多張小塊。東漢的蔡侯紙是蔡倫發明的最原始的紙張,質地粗糙,顏色泛黃,一般人都不會採用這樣的紙張來寫字,一是因為紙的質地不好,二來也因為不易保存,容易破損。所以,這時期的紙,並沒有得到廣泛的應用,大多數都是道士作法的時候,才會大量的使用這種黃紙,據說張角率領的黃巾起義軍,在祭天的時候就是用的這種紙。
把剪好的紙塊放到一邊,敖烈一手拿起刻刀,一手拿起一片土香葉,然後用刻刀順着土香葉的脈絡,仔細的把葉梗剔除了出來。然後放下刻刀,雙手拿起土香葉,用力地揉搓,直到搓成細碎的葉末為止。之後捏起一撮葉末,放入一張先前剪好的小紙上,沿着小紙的一角,雙手開始搓動起來,把小紙搓成圓筒狀,把土香葉末嚴實的包裹在裏面。最後,敖烈拿過火漆,在小紙上輕輕一點,讓小紙粘合在一起,不至散開。
昨晚這一連串的動作之後,敖烈轉頭問霜兒:「記住了麼?」霜兒輕輕點點了頭,說道:「很簡單,我全記住了。」敖烈的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又說道:「我在做幾個,剩下的就由你來做吧,明天還有最後一道工序,到時候咱們一起完成。」霜兒接口道:「剩下的就都讓我來做吧,我可以的。」敖烈怔了怔,隨即爽快的點了點頭。
霜兒做第一個煙捲時,動作還略有遲緩,可是從第二個開始,動作越來越熟練。最後只用了半個多時辰,就做好了上百個煙捲。
離開霜兒的房間,敖烈來到了父母的臥房前,看到房中還點着燈,上前輕輕敲了敲房門。「何事?」父親威嚴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敖烈趕忙回答:「父親,是孩兒。」
「進來吧。」
「是。」敖烈答應一聲之後,輕輕推開了房門,走到房中,看見母親敖夫人正在伺候父親洗腳。敖烈彎腰行了一禮,說道:「父親母親安好。」之後走到床榻前,彎下腰來,伸手按住了母親還伸在水盆中的一雙素手,輕聲說道:「母親,讓孩兒來吧。」
敖夫人怔了怔,隨即展顏一笑:「哪有讓孩兒給父親洗腳的,你的那雙手啊,是拿筆拿刀的,怎麼能拿洗腳水呢?還是我來吧。」敖烈也不說話,把母親的雙手從水盆里拿了出來,然後拉着母親站了起來,又把母親按坐在床榻上。之後重新彎下腰,認真給父親洗起腳來。
劉虞只來得及說了兩個字:「烈兒.....」隨後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敖夫人坐在一旁,伸手按在劉虞的手背上,心中也是大感欣慰,說道:「夫君,烈兒長大了。」劉虞不着痕跡的擦了擦眼角,隨即說道:「不錯,我們該高興才是。」
敖烈幫父親洗完了腳,又拿起一旁的毛巾把父親的雙腳擦乾。之後換了一盆水,又端到敖夫人身前,說道:「母親,該您洗腳了。」敖夫人急忙躲閃,口中說道:「不妥不妥,哪有男人給女人洗腳的?萬萬不可。」
敖烈看準個機會,一把抓住了敖夫人的雙腳,然後抬起頭看着敖夫人,一字一頓的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和雙親。更何況只是洗腳這件小事?」不等敖夫人答話,劉虞便笑了起來,贊道:「好一個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和雙親。」又轉頭對敖夫人說道:「夫人,我看,此事便依烈兒吧。」敖夫人聞言,也不在掙扎躲閃,只是雙眼中噙滿了亮晶晶的淚珠。
幫母親洗完腳之後,敖烈站起身來,對父母說道:「稟父親母親,孩兒今日製作了一種煙捲,想明日拿到集市上去賣,也好貼補家用。」劉虞詫異的問道:「何謂煙捲?」敖烈想了想,換了一個容易讓人接受的說法:「就是薰香,只不過孩兒製作的薰香,不是放在香爐里燃的,而是燃起來之後,供人用嘴品嘗的,這樣一來,雖然香氣的範圍縮小了不少,但是味道會更加直接,並且有着提神醒腦和恢復體力的作用。」
劉虞和敖夫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劉虞開口問道:「烈兒,此物若真如你所說,久後必然銷路甚廣,流行於世,可是,你又是從哪裏得來這煙捲的製作之法的?」
敖烈知道自己重生以來,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總是能讓人感到震驚,在這麼下去,恐怕都會被視作妖孽了,靈機一動,想起一個搪塞的辦法。於是,敖烈跪倒在父母的面前,說道:「孩兒有件事,一直隱藏在心間,從未對人說起,今日父親垂詢,孩兒再也不敢隱匿了。自孩兒三歲的時候,有一位高人每晚都來到孩兒的房間,傳授孩兒各種技能,孩兒平時所練的太極劍法、太極槍法以及太極拳和太極綿掌都是這位高人傳授的,同時也傳授了一些雜學給孩兒。」
劉虞再次和敖夫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震驚莫名。按照敖烈的說法,豈不是家中自五年前,就有一位高人隱居?劉虞連忙問道:「這位高人現今又在何處?你且詳細道來。」
敖烈繼續說道:「後來孩兒拜了這位高人為師,但是師父卻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老人家道號紫光散人,是武當派第三十二代傳人。至於師父的行蹤,不久前我就和師父失去了聯繫,我能感覺到,今生怕是再也不能和師父見面了。」說到這裏,敖烈語氣低落了下來。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打算善意的欺騙一下父母,可是後來說着說着,忍不住把前世師父的名號報了出來。前世,敖烈是一個孤兒,三歲的時候便被遺棄多虧師父把他救回武當山,悉心培養,後來更是將一生所學對敖烈傾囊相授。可現在,自己卻被傳送到2000多年之前,和師父天人永隔。
想到這裏,兩行熱淚忍不住滑落下來,敖烈調轉身形,對着南方武當山的方向,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哽咽的說道:「師父,弟子不孝,再也不能侍奉您左右了。」
看到敖烈傷心的樣子,敖夫人心中大為不忍,急忙走下塌來,抱住敖烈的頭,緊緊的摟在懷裏。口中輕聲安慰着:「烈兒,沒事了,說不定那位高人將來還會有現身的一天,到時你就可以繼續侍奉師尊了。」
敖烈感受着母親懷中傳來的溫暖,心中逐漸平靜了下來,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反手拍了拍母親的手,說道:「母親,孩兒沒事了,不必擔心。」
母子二人相互攙扶着站了起來,敖烈扶着敖夫人重新坐在榻上,然後繼續說道:「孩兒這次就是按照師父傳授的製作之法做出了一些煙草,本來孩兒前來,是想向母親討要一塊香料的,用作製作煙草的最後一道工序。沒料到卻是思念起了師父,以致流涕,孩兒失禮了。」
劉虞連連擺手說道:「無妨,尊師重道本是應該,何來失禮一說?夫人,速速取一塊香料給烈兒,明日你製作煙草之時,我和你母親也去觀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