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華楠又連着幾天沒有回來。
笙歌又在家裏繼續睡覺看碟,就像往年每一個孤單的新年。她其實很想去看看外婆,可是又怕外婆問起宋華楠,她總是不忍心欺騙外婆。
「我們很好。」
「他對我很好。」
翻來覆去也就是如此湄。
這樣的謊言其實不長久,外婆想必是心中有數,才將那句「你們很好,怎麼從來不一起回來?」問出口。
他們好不好,全掌控在宋華楠的手上。在他身邊就好比坐過山車一般,一會兒飛入雲端,一會跌入谷底。她只能閉着眼睛,接受他的恩賜或者冷落。
小姨柳尚綠倒是中途來看過她一回,帶着一大摞的補品在錦繡山莊的鐵門外用腳踹門,笙歌甚是無語,也不知道這潑辣的性子是隨了誰。媽媽和外婆可都是溫柔的美人諦。
「你又一個人在家?」她進門就先打量起整個屋子。
「你不是來陪我了嗎?」笙歌笑着關上門。
「也不知道宋華楠是怎麼想的,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也就你能忍下來。」
笙歌不說話,任她嚷嚷着,進屋給她倒了杯熱水。
「笙歌,你倒是說說,當初怎麼就答應你那黑心肝的後媽這麼個要求?」
「小姨你別這樣。」
「我說說怎麼了?葉雲天後來娶的老婆,她怎麼看怎麼像白眼狼,要聯姻怎麼不讓自己的女兒去?」柳尚綠越說越氣憤。
「小姨,你究竟是為我抱不平還是為自己啊?」笙歌搖着她的手臂,沖她眨着眼眼笑。
「你個沒皮沒臉的,還笑!」她的手伸過來捏了一把笙歌的臉「我當然是為了你啊,我對葉雲天早就沒那心思了,他愛誰誰,懦夫。」
「小姨,不管怎麼樣,他是我爸爸,我對不起他。」
「對不起什麼呀對不起?」
笙歌不語,柳尚綠的手環過來,擁住了她的肩膀。
「你個傻孩子,當年你媽媽的事只是個意外,你不能把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小姨,別說了……」
「你不就是覺得虧欠你父親,才自願嫁給宋華楠幫助葉氏度過危機的嗎?」
笙歌點點頭,但這只是其一。真正的原因是……
門忽然打開了,宋華楠凜着臉從屋外進來。見到柳尚綠坐在那裏也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小姨似乎向來不待見宋華楠,見他回來了,就起身說要走了。
笙歌送她,她微嘆一口氣「本來今天還有很多私房話要和你講。看來只能是改天了。」
「你有男朋友了?」笙歌笑,從她春風滿面的樣子她大致猜到一點。
「y頭挺靈敏的,改天一起吃個飯。」
「好啊。」
笙歌揮着手看她的車子跑遠了才轉身進屋。
宋華楠冷峻着臉坐在沙發上。見她進來,他怒氣沖沖的站起來,笙歌站在原地望着他走過來,他一用力就將她頂着門板上。
他伸出手狠狠的扶住笙歌的腰,用力一拉,她的小腹撞在他鋼鐵一樣的腹部。
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千年寒冰。
「說說,究竟為什麼願意和我訂婚?」
小腹上疼痛躥進心裏。
笙歌知道他肯定是聽到了小姨剛才的話。可是那些,他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嗎,既然一開始就不在乎,這會兒又是計較個什麼勁?
笙歌一甩頭,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用力一推,讓他離開自己遠一點。
「該說說的人是你!你究竟為什麼願意和我訂婚?」
她定定神,終於問出來了,這個疑問早就留在她的心裏,像是瘋長的菟絲緊緊的糾纏住她的心。
宋華楠愣了一下,鬆開了她。
「也對。我們只是各取所需。」他臉上揚起一抹譏誚的笑。
笙歌忽然雙腿像是被抽光了力氣,只是不停的下墜下墜,宋華楠轉身上了二樓,他的聲音卻還在耳邊不停的盤旋着。
「至於我為什麼願意娶你,你很快就會知道。」
果然,果然,他願意娶她,是真的有緣由的。
那原因是什麼呢?她不敢去想,一點都不敢。
?
宋華楠裹了件外套就往園子的酒窖里跑。
心情像是炸了毛,伸手就把最外層架子上的空酒瓶一個個拂落,噼里啪啦的還是覺得不解氣。
人家葉笙歌隨口一句把空瓶留着插花,他還真的正兒八經的給她整整齊齊的碼放好了留在酒窖里。
瘋了瘋了真tm瘋了!
尹修從外面進來,瞧着這一地的碎片,大聲嚷嚷着「不是讓我過來喝酒的嗎,怎麼搞得像練金鐘罩鐵布衫啊?」
他踮着腳尖走進來。也不看宋華楠什麼臉色,只和平時一樣打趣他。「原來把美人養在這麼個偏僻的地兒,怪不得我們都找不到。」
「y的少廢話。」宋華楠將酒瓶推到他的面前。
「凶什麼?最近一個個都吃火藥了?」尹修撇撇嘴。
宋華楠只顧喝酒。
「阿澈最近也是這副鬼樣子。」尹修沒好氣的說,「他沒女人這樣也就算了,你這麼個美嬌娘藏着可不該啊!」
「你能不能不三句話不離葉笙歌?」
「喲,還不讓人說了!」尹修伸手推了推他,陰陽怪氣的。
宋華楠抬頭瞪他一眼。
「來,給哥們說說究竟怎麼回事?」尹修識相的坐了下來,一副知心大哥的樣子。
「尹修你怎麼越來越煩了?」宋華楠很不待見的揮了揮手「你和沈茜茜真是絕配。」
「這不是配才在一起的嗎,不配我們就不在一起了。」
尹修咯咯的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宋華楠的臉頓時更沉了。他和葉笙歌,究竟又是因為什麼在一起的呢?
他越發生猛的給自己灌酒,這酒精的火熱一直從胃裏蔓延至全身,他整個都暈暈乎乎的。
「喂,我說,你該不會是因為阮琳琅才在這裏借酒澆愁的吧?」尹修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他今天才在娛樂版的首頁看到阮琳琅明天回國的消息,人還未回來,就已經和黑道的人沾上了邊。
他真想大罵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當初阮琳琅在娛樂圈藉機上位,圈外的人都不知道,若不是沈茜茜是記者,算的上是半個圈裏人,他們都得被蒙在鼓裏。
宋華楠一直喜歡阮琳琅,他是兄弟不知道如何開口明說,只得和茜茜兩個人旁敲側擊的勸着,誰知這小子長着花心大少的外表卻深情的堪比金岳霖。
懷揣着一個姑娘一條道跑到黑的男人在女人眼裏是情聖,在男人眼裏就是大傻冒。
宋華楠在尹修眼裏就是個大傻冒。
尹修回神的時候,就瞧着宋華楠已經半趴在酒桌上了。他定睛一看酒瓶,頓時就不淡定了。
「宋華楠你tm有病吧,這格林納達的朗姆酒也能讓你喝出涼白開的架勢,不怕酒精中毒啊!你tm還真的不要命啦?」
宋華楠已經一片醉意朦朧,只聽得耳邊儘是尹修的大呼小叫聲。他睜開眼,那張清麗的小臉仿佛在眼前不停的晃蕩。
「……笙歌……」
「哎?」尹修看着爛泥一樣的宋華楠,忽然大笑起來。
y的出息了!
酒後吐真言,這下宋華楠逃不掉了。
?
「嫂子!嫂子!……」
笙歌擁着毛毯坐在床里,就聽見樓下的嚷嚷聲,她放下手中的書,走出房門倚住二樓的欄杆處望下去。
尹修站在客廳里,攙着爛醉的宋華楠,氣喘吁吁的。
「這是?」又喝醉了?笙歌撫了撫額角,她最討厭遇着醉貓,偏偏還是同一隻。這一天是要惹她多少次的不痛快才好。
笙歌跑下去,幫助尹修攙着宋華楠的另一邊。
「帶他回房裏吧。」她說。
不想,無意識的宋華楠竟是這麼的重,也虧得尹修有這麼大的力氣把他搬到客廳里來。
「啊呀,抬完這貨我才發現我真的該去健身了。」尹修一下把宋華楠撂倒在床里,忍不住感嘆一句。
笙歌笑,俯身去給宋華楠蓋被子。
滿身酒氣,若不是尹修在,她定直接把他扔在客房裏。
尹修站在身後,趁着這個空檔掃視了一下整個房間。
這實在是一個奢華至極卻又單調至極的房間,上好的大理石,水晶燈。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擺設,更別提兩人的合照了,唯一還有點像話的大概就是那個衣架上掛着兩人外出時穿的外套。
他又看了一眼葉笙歌,正蹲在床沿邊上給宋華楠脫鞋子。當初子英的女神,似乎誰都覺得她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似乎誰都不曾料想過,她也有嫁為人婦的一天。她的側臉依舊迷人,甚至比起當初更添一種道不明的神韻,也許那就是愛的飽滿。
可是床上的那個男人呢?他愛嗎?
義無反顧的執着着一個女人那麼多年,竟然說娶別人也就真的娶了。他想起宋華楠剛剛酒窖里的那一聲輕嘆,微微揚起了嘴角。這麼一個溫柔可人的大美女放在身邊,是人都會動搖。
雖然宋華楠是個大傻冒,但是傻帽也是人!
尹修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嫂子,我要先回去了,再晚點回去就該挨平底鍋了。」
「好的,今天謝謝你了。」笙歌站起來送他。
「別介,可別生疏了,我和這傢伙親的穿一條褲,就差共用一個老婆了。」
尹修咯咯的笑起來,笙歌也笑,這個傢伙開起玩笑來也沒有個調度。
笙歌送尹修出門,端了杯熱水進房間。
宋華楠已經翻了身睡在她剛剛捂熱的那個位置。笙歌翻了個白眼,醉了還這麼精明。
她把水杯放在床頭,指尖輕輕的拂過他薄涼的唇,都說薄唇的人薄情,於她而言,他也的確薄情。
正思忖着,就聽見床上的人一聲咕噥「笙歌……」
笙歌慌了慌神,生怕自己沒有聽清楚。她慢慢的在床沿邊坐下,俯身將耳畔傾近他的唇邊,就聽見他又輕輕的喚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眼淚忽然就這麼猝不及防的下來。
宋華楠。
她心中默念:只為這一刻,明日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隨你而去。
笙歌低頭,輕輕的吻住宋華楠的唇瓣,像是吻上了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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