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李持盈如泣如訴的一段往事,楊桓感慨萬千,當即賦詩一首,贈予李持盈:「小白兔白又白,割完靜脈割動脈,一動不動真可愛,做了我的下酒菜。鶯兒你為了吃,能將女孩家最珍貴的容貌都棄之不顧,哥還有什麼話說?這裏就是沒有酒,若是有的話,我說什麼也要惡狠狠的敬你一大碗,以表達對你無邊的敬意和尊崇……」
李持盈本以為會收穫些婉嘆和安慰,沒想到卻被楊桓一番打趣,氣鼓鼓的不再理會楊桓,轉而將蹦蹦跳跳的蓋雪銀犼抱在懷中,撫摩銀犼柔順的白毛,充作布娃娃一樣玩耍。
楊桓也休息得夠了,唯恐這裏的空氣變得污濁,當下起身走到牆邊,觸動地主的一把殘牌,同兩個農民對弈起來。
果然不出楊桓所料,楊桓先將手中的一張「q」推到三把牌中央的空格,先行觸動了機關,下首排列的兩個「農民」便隨之依次出牌,合力同楊桓較量起來。
牌局雖然有幾分兇險,楊桓推演出的路數卻並未出現紕漏,很快將手中殘牌全部扔了出去,有驚無險的拿下了這一局。正當楊桓以為牌局已經結束,牆面會很快打開一道生門的時候,印有撲克牌的青石飛快自行移動起來,胡亂洗了一通牌,佈置成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殘局,依舊是楊桓作為地主,可以先行出牌。
楊桓跳腳大怒:「乃乃的,怎麼還玩起了三局兩勝的把戲?凌陽這孫子可真夠陰的!」
不過楊桓隨即釋然,因為撲克牌鬥地主雖然尚未出現在這個時代,大唐盛世中卻鋒芒鼎盛,人才濟濟,驚才絕艷之輩層出不窮,若是心智卓絕之輩以文法對應起上一副對聯,再窮其心智揣摩出棋牌的規則,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所以設置下這道機關的人才屢屢出難題,就是怕有人渾水摸魚。
第二道殘局和上一次截然不同,地主必須先出三帶一方能取勝,這就不是完全不懂得鬥地主遊戲規則的人能夠猜測得出,若是毫不通曉規則的人打這副牌,即使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通其中關節。
除了嚴絲合縫的出牌步驟以外,這一道殘局的難度比上一局簡單了許多,楊桓略做思忖,便輕易拿下這一局。描繪棋牌圖案和阿拉伯數字的金漆再次流動融為一處,滲進石牆的縫隙中,觸動機關推動某些石塊,凝結成一道拱門的形狀,推壓門框內的青石寸寸碎裂,出現的門戶可容楊桓和李持盈彎腰鑽進裏面。
未曾進得門去,楊桓和李持盈便見牆那邊投射而來一道明亮的白光,蓋雪銀犼喜光畏暗,歡呼着一馬當先沖了進去。楊桓緊隨其後,矮身鑽過牆後,本以為光線是來自於地面之上,不曾想牆後依舊是一處斗室,約莫方圓十數丈大小,只是舉架很高,錐形圓頂棚上點綴着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將斗室照耀得如同白晝。
斗室的內飾十分簡譜,四周依舊一順水的青石牆面,棚頂的尖拱亦由青石板築成,只是地面上毫無修飾,裸露出斑駁的泥土,坑窪不平,泥土由於長久不見陽光風雨,濕意盎然,踏上去頗感鬆軟泥濘。
四圍牆壁上以利器雕琢出許多古樸的符號和晦澀的文字,還有些連環畫式樣的壁畫,形容的似乎是某一場重要的戰爭,還有些祭祀的過程,和尋常人日常採集、耕種、漁獵、建築、婚娶等畫面。壁畫倒是直接易懂,不過那些文字和符號卻十分古怪,楊桓和李持盈都不認得,均看得一頭霧水。
最令人驚嘆的是,斗室正中央的地面上擺放着一個殘舊不堪的蒲團,蒲團上端坐着一具白骨,背對而坐,景象駭人。
李持盈是年輕女子,雖然在邊疆生活許久,見識過許多次戰爭慘烈的場面,對於死人和鮮血不像尋常女孩子一般恐懼。不過此時身處幽閉的地下,驟然見到一具白森森的人骨,還是有些膽顫,瑟縮躲到了楊桓身後。
蓋雪銀犼是個傻大膽,看夠了牆壁上鮮艷的壁畫,注意力被蒲團上的白骨吸引過去,三兩下竄跳上去,伸出毛絨絨的猴爪子,便欲朝白骨摸去。
楊桓連忙出聲喝止銀犼的動作,轉到白骨前面一看,這幅人類的骨架依舊完整,做出盤膝而坐的閒適姿態,雙手置於膝上,身體周圍掉落了許多細膩的灰塵,看樣子是衣服鞋帽等絲織物的殘骸灰泥。
楊桓見那白骨雙掌中分別握定一樣東西,左手持一卷纏絲金線書籍,右手持一柄三尺多長的烏鞘細身刀,取的似是文武雙全之意。書卷不知以何種質地製成,沒有像這人的衣衫血肉般腐朽,長刀雖在鞘中,卻自然散發出一股凜冽驚人的涼意,看來也曾隨主人飽飲鮮血,歷經殺伐,乃是一柄名器。
銀犼剛剛便是想拿取白骨手中一書一刀,楊桓知道蓋雪銀犼的習性,最喜寶物靈氣,尋常金銀銅錢等閒不會看上一眼,若是這兩件東西被銀犼覬覦,定然不會是普通的物件。
這裏到處充滿了古怪,楊桓怎肯容得銀犼隨便亂動東西,於是將銀犼交於李持盈好生看管,蹲在白骨前細細打量,不敢貿然拿取白骨手中的書籍寶刀。
楊桓目光敏銳,很快看出了一些蹊蹺。白骨左手中的纏絲金線書卷雖然依舊嶄新如初,不過書卷下方和兩側的邊沿,幾乎和這人森森指骨融合粘合為一處,在這人的掌心和指骨處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半圓形痕跡。
只是這卷書籍似乎已經被人動過,看完以後重新塞了回去,導致白骨上的凹痕和書卷的形狀沒有嚴絲合縫的對應。這人右手持定的烏鞘刀則更像是被後來人強行塞入,導致這人的右手指骨撐開幾處斷裂的痕跡。
楊桓心下篤定,探手先將那捲書籍拿在掌中,招呼一旁好奇心越來越濃烈的李持盈道:「想看嗎?過來一起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