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秦牧風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他很享受這種一個人行走的感覺。
沒有任何的打擾,拋開一切煩心事,就這樣靜靜地走着,走着,享受那種在路上的感覺。
雖然墓的位置他已大概確定,但他做事一向講究萬無一失,所以他還得親自去看看。
可這一次,他覺得沒那麼簡單,因為他總感覺後面有人跟着他。
或許一個人走路的時候,尤其是周圍沒有其他人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儘管後面並沒有什麼。
秦牧風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雖然周圍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可秦牧風的第六感告訴他,後面一定有一雙眼睛正盯着他。
或許是幾雙。
秦牧風猛然回頭,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他加快了腳步。
秦牧風的跟蹤術,他自認為是天下無敵的。
他可以跟蹤某個人一年,甚至幾年,而不會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而如果有人想跟蹤他,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秦牧風故意往偏僻的地方走。
他走到了一道懸崖邊,前方已沒了路。
「跟了我這麼久,出來吧。」
秦牧風停了下來,笑着揮開了紙扇。
十多個打扮各異的人,立即出現在他眼前。
有的打扮的像小販,有的像賣油翁,還有的像捕蛇者,也有的花枝招展像妓女,但他們身上都透着同一種氣息。
那就是殺手的氣息。
簡稱「殺氣」。
而這種氣息,秦牧風就是用腳趾頭也能聞出來。
秦牧風淡淡發問:「是白崇派你們來的吧?」
為首的一個賣豬肉的屠夫道:「我管他什麼白蟲黑蟲,反正有人出錢要你的命。」
秦牧風輕輕一笑:「你長得這麼胖,肯定能賣個好價錢,為什麼偏偏要跑到我這兒來送死呢?」
屠夫大怒:「死到臨頭了,還在你爺爺這兒放臭屁。」說完掄起三十八公斤的大砍山刀,就要往前沖。
「慢。」秦牧風做個手勢,示意他停下,「白崇給了你們多少錢,我願意出雙倍。」
屠夫哈哈大笑:「你把我們看得太輕了。我們有我們的原則,既然收了他的錢,就一定要你的命。」
那個穿着風騷,模樣似妓女的女子突然上前,道:「這樣吧,我給你兩條路,要麼你自己跳下去,要麼讓我的劍割下你的腦袋,你自己選一條吧。」
秦牧風笑笑:「只可惜,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走別人給的路,我喜歡選第三條。」
只見突然一個影子在人群中迅速穿梭,如風馳電掣,幻化無窮。
那速度之快,簡直無法想像。
待屠夫幾人反應過來,秦牧風已回到原地,微微一笑,收攏扇子。
十多個人驟然倒下。
他們的喉管處,都有一道細細的傷痕。
這道痕跡雖然細微到肉眼難以看見的程度,但是扇刃已然深深地觸及到脛骨,他們斷沒有活命的可能。
秦牧風又搖開紙扇,輕輕往上一抬,那十多具屍體便浮在了空中,紙扇輕輕一揮,屍體便全部落下了懸崖。
客棧里,眾人早已收拾好了東西,隨時準備出發。
「小雪,怎麼不見你哥呀?」李伯問道。
竹葉青忙道:「他一大早上就出去踩點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啊?」小敏驚訝道,「他又一個人跑出去了?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秦雪擔心道:「按道理也該回來了啊,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白崇得意一笑,道:「這可不好說。」
小敏生氣道:「這書呆子真不讓人省心。」
白崇又道:「要不,我們就先走吧。」
「你怎麼能這樣呢?」小敏不悅地瞟白崇一眼,「書呆子現在生死未卜,要走你自己走,反正他不回來,我就不走。」
「他回不來了。」白崇突然大聲道。
「你……你什麼意思?」小敏生氣地望着白崇,「你不僅不幫忙,還在這兒說風涼話,反正他要出了什麼事,我就唯你是問。」
「不關我的事啊。」白崇慌忙道,「我的意思是,他要不回來,我們就一直等下去嗎?」
「誰說我回不來了?」
白崇話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
秦牧風笑着走進來,白崇不禁心中一愣。
「書呆子!」小敏欣喜地跑過來,「你沒事吧?」
秦牧風上下看看自己:「我能有什麼事?」
小敏一把擰住他的耳朵:「現在呢?」
「啊!」秦牧風呻吟着,「現在好像有事了。」
小敏擰得更緊了:「我讓你單獨行動!我讓你瞎跑!我讓你不聽話!」
「小敏饒命,小敏饒命。」秦牧風趕緊求饒道,「我以後一定聽話,一定聽你的話。」
「哼,這次先饒了你。」小敏這才鬆開了手。
「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秦牧風捂着耳朵道,「你要是對我有對小雪一半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小敏姑娘只擰我的耳朵,而沒有擰我的臉,這一點倒是值得稱頌的。」
小敏道:「好吧,下次我儘量溫柔點。」
李伯趕緊道:「既然牧風回來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好。」
眾人應着,便收拾東西出了房間。
廖無人煙的荒地,河水環繞,野草叢生,密集的藤條交錯。
「應該就是這裏了。」秦牧風指着前方道,「前面是一個規模宏達的古墓群,我們要找的墓很可能就在裏面。」
竹葉青道:「可是這裏沒有路啊,我們應該怎麼過去?」
秦牧風揮揮紙扇:「我看過了,繞過去走陸路,應該需要一天的時間。走水路的話,一個時辰就可以到。」
小敏連忙道:「那我們就走水路啊。」
秦牧風輕輕敲她的額頭:「哪有你想得這麼容易。這個渡口早就空了,周圍村子沒有人敢在這兒擺船,據說這兒出了妖怪。」
「妖怪?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妖怪呢?書呆子,你讓它出來我看看。」
小敏話剛出口,只聽「啊」的一聲,數根藤條立即纏住了她,一下子將她拖到了一根大樹旁。
說妖怪,妖怪到。
小敏越是掙扎,藤條越是收緊,她現在已不能動彈了。
「烏鴉嘴。」秦牧風輕輕一笑,大喊一聲,「小雪!」
秦雪立馬會意,迅速拔劍,飛身沖了過去。
幾根藤條又向秦雪撲來,只見秦雪「唰唰」幾個流星鏢划過,藤條立即被射斷。
秦雪趕緊跑到小敏身邊,一劍下去,藤條已被斬斷了好幾根,正欲拔劍再砍,只覺身子一緊,秦雪也被牢牢捆在了樹上。
竹葉青見狀,也飛快地沖了進來,他的玉簫還未出手,數十根藤條便向四面八方揮舞着魔爪,向他圍了過來。
毫無意外的是,竹葉青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
秦牧風、白崇和李伯三人正傻傻地看着,不料藤條越伸越長,竟也向他們這邊鑽過來幾枝。
白崇血氣方剛,拔出匕首就往前沖,結果匕首還未摸到藤條,脖子就被緊緊勒住。
一根藤條又向李伯襲來,李伯匕首一揮,藤條化為兩半,眼看白崇危在旦夕,李伯翻身一滾,唰的一刀,白崇這才脫了危險。
秦牧風大聲道:「哎,你個長條條,憑什麼你光攻擊他們,不攻擊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話剛說完,藤條仿佛能聽懂似的,一下子捲住了秦牧風,他連掙扎都沒掙扎一下,就被緊緊纏在了一棵大樹上。
此時就只剩下李伯和白崇還是自由的,白崇脖子都快被勒斷,連氣都喘不過來。
李伯一把年紀,身上多處擦傷,也是不能指望了。
秦牧風不由在心裏嘆口氣:「哎,這點小事情,還得我出手。」
小敏急道:「書呆子,你快想想辦法啊,我不想死在這兒。」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秦牧風探出手掌,輕輕握住藤條。
只見突然之間藤條迅速燃燒起來,接着便蔓延開來,火勢漸漸變大。
藤條遇火,迅速收縮亂舞,眾人這才脫險。
小敏興奮地跑過來:「喂,書呆子,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當時也是絲毫沒有辦法,但一聽到你的聲音,哎,辦法就來了。我急中生智,我拿起火褶子就燒它,所以這功勞啊,還得歸你。」
秦牧風津津有味地道:「你想啊,現在天氣正炎熱,這種油類植物,最怕的就是火。」
「噢,原來是這樣,那你怎麼會有火褶子呢?」小敏繼續問。
秦牧風得意地一笑:「我這次出來,什麼都沒帶,就帶了個火褶子。怎麼樣,佩服我吧,崇拜我吧,愛上我了吧。」
「哼,你那是運氣好。」小敏不屑地看他一眼,又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次還是多虧了你。」
秦牧風道:「都是你的功勞。」
小敏忙道:「你的功勞。」
秦牧風絲毫不退讓:「你的。」
「你的。」
「你的!」
「我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不,是你的。」
小敏瞪大了眼:「你再說一遍,是誰的?」
秦牧風趕緊道:「我的,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小敏雙手環胸:「這還差不多。」
李伯笑道:「都這時候了,你們倆還鬧?小祖宗,趕緊趕路吧!」
幾人轉身正欲走,忽然河面上飄來了一個老翁的歌聲。
「姑娘你大膽地往前走啊,莫回頭,莫回頭……」
只見一位老漢撐着條小船,悠然自得,緩緩劃到了渡口。
河面上依舊飄蕩着悠揚雄渾的歌聲。
小敏道:「書呆子,你不是說渡口沒有船家嗎?那不是人是鬼啊?」
秦牧風一時沉默,只盯着那老翁看。
李伯道:「走,過去看看。」
幾人走至渡口,和老翁閒聊幾句,才發現原來這渡口常有怪事發生,現在只有他一個船家,因此價格也特別地貴。
因為這地方實在危險,別的船家都不敢來,所以這老翁也是冒着生命危險在賺錢。
風險越大,收益越高,幾人也能理解。
「我們還是走陸路吧,我……我怕……」
當白崇看到那老翁的臉時,他不禁嚇了一跳。
那張臉像鬼一樣。
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鬼。
李伯道:「天色已不早了,要是走陸路的話,恐怕又得明天,要是走水路的話,應該可以在天黑之前到達。牧風,你認為呢?」
秦牧風笑笑:「水路陸路我都無所謂,我聽我家小敏的。」
「誰跟你是一家的?」小敏橫他一眼,又道,「走水路,確實可能會有危險,不過有竹大哥和小雪在,我還是不怕的。」
「哎哎哎?」秦牧風立刻不滿了,「別忘了還有我,關鍵時刻起作用的還是我。」
小敏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
秦雪道:「管它什麼危險,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有什麼好怕的,走水路。」
竹葉青立即道:「我贊成。」
「好,就這麼定了,走水路。」
李伯把行李遞給船家,幾人便上了船。
「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白崇望着那船夫蒼白陰森的臉,小聲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