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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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龍鳳燭徹夜不熄,寓意幸福吉祥。
跳蕩的燭光透過喜帳,映得一床紅緞面錦被鮮艷可喜。
蕭琮從冷寂雲身後抱住他,嘴唇貼着男人後背上那朵血紅梅花,一點點磨蹭親吻,對方忍不住動了動,卻始終不肯回過頭來。
她撐起半個身子趴過去,見那人閉目假寐,微紅眼角處仍殘留濕潤淚痕,不由心中一動,貼住他臉頰軟聲道:「哪有為這個生氣的,床笫之事,閨房之趣,我的狼狽之態也全都被你看盡了,不也沒覺得難堪?」
冷寂雲伸手拉了拉被子,默不作聲。
蕭琮便又在被子下面用腳趾勾他的小腿,一臉苦笑道:「夫君,為妻知錯了,不該第一次就那麼……那麼逗弄你。」索性把一條腿纏在他腰上,湊近了討好道,「看在我一時情難自禁的份上,冷大公子就饒我一次吧,我認打認罰行不行?」
其實冷寂雲也並非真的生氣,只不過事後想起自己放浪形骸的模樣,頗覺羞恥,不免遷怒於身邊這罪魁禍首。
他這時給蕭琮弄得癢得緊,避又避不得,便翻了個身要將她掀開,哪知蕭大俠跟他膩起來也好像塊牛皮糖似的,竟面對面將男人抱了個滿懷。
&放開。」
&放。」
冷寂雲氣得:「你不是要認打認罰,怎麼還不聽我的話?」
蕭琮笑道:「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說罷又要低頭吻他肩頸。
冷寂雲黑着臉罵了句「無賴」,抬手把她掀下床去,蕭琮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悶聲道:「你用內力!」
冷寂雲往被子裏縮了縮,看着她:「你也可以用。」
&蕭琮噎了半天,終於認命地自己爬起來,披上衣服往外走。
&去哪?」
「……去給你燒熱水。」
等她最後一趟提着兩隻木桶進來,床上的人早已睡得迷迷糊糊,看上去真是累極了的樣子。
蕭琮把他抱起來,他也沒絲毫醒轉的跡象,自然而然地偏頭倚在她身上睡着,任由對方替他上上下下清洗乾淨。
一番折騰之後,天色已經不早,蕭琮迅速地洗了個澡,也掀開床帳鑽了進去。
被子又厚又軟,裏面暖烘烘的,一側身便能和旁邊的人挨在一起,她在被子下面摸到冷寂雲的手,趁他熟睡悄悄地握在手心。
那人平穩的呼吸很快便勾起了她的睡意,沉入香甜酣夢之前,蕭琮心裏暗想,多了一個人在身邊的感覺果然是不一樣的。
睡到後半夜,屋裏時不時地傳來窸窣輕響,蕭琮半夢半醒間下意識地伸手到旁邊探了探,發現冷寂雲已經不在,登時便清醒了幾分,睜開眼。
&了?」本該熟睡的男人竟已穿戴整齊,吹了吹信箋上的墨跡,對摺幾次壓在硯台下面。
蕭琮知道那是留給四家將和符青的辭別書信,不由狠狠拍了下腦門,怪自己一時貪睡險些誤事,連忙抓起衣袍披上身。
冷寂雲從柜子裏取出幾套換洗衣裳,並金銀細軟一同放進包袱里,收拾到一半,忽然動作一頓,皺着眉單手撐了撐桌案。
&上不舒服嗎?」蕭琮想起自己前時那般孟浪,這人不過睡了兩個時辰又起身來收拾行裝,倒是自己睡得安逸,不由心虛地把他扶到床邊坐下,「你先歇着,我來收拾。」
冷寂雲樂得有人代勞,看着她手腳麻利地給包袱打結,忽然道:「你可想好去處了嗎?」
蕭琮沉默了半晌,點頭道:「我早想好了一處,只是怕……怕要委屈你。」
冷寂雲奇道:「是哪?」
蕭琮道:「蘇家。」
她說罷轉頭看去,果然見男人神色有異,半垂着頭不知在思量什麼。
今日是蘇枕河所給的最後期限,在朗月樓避得了一時,卻避不了一世,到頭來仍是坐以待斃。
只有獲知更多敵人的破綻和弱點,才有機會掌握主動,反敗為勝。
&就聽你的,我們去蘇家,會一會蘇因羅。」冷寂雲道。
蕭琮聽他並無反對,松出口氣,卻也深知兩人之間隔閡頗深,心底不免升起幾分擔憂。
冷寂雲看出她心中所想,直截了當道:「蘇因羅曾任白道盟主,又和血閣大有牽連,必定知曉不少內情。況且蘇枕河與她同是姓蘇,武功中亦暗含白道路數,說不定這二人當真有些淵源。你我若能從蘇家獲知蘇枕河的底細,便多了克敵制勝的籌碼,其中輕重緩急,我自然明白。」
蕭琮聽他如此說,也不再多言,當即將隨身行李打點妥當,與他一起趁着夜色離開朗月樓。
兩人披星戴月地趕了小半個時辰路,蕭琮見冷寂雲已露出疲態,便同他共乘一騎,叫他靠着自己小睡。兩人馬不停蹄地行到月亮第二次升起時,才尋了間客棧歇腳,天不亮又繼續向南行去。
蘇枕河說給他們五天,便是不多不少整整五天。
第六日,兩人剛一出城,就被一組殺手暗中盯上,一路尾隨到野外荒山才動起手來。對方有十來個人,武功不算極高,卻都受過長期訓練,一招一式配合默契,少有破綻。
兩人拼盡全力傷了其中大半,又殺死五人,但自己也都受了輕傷,最終靠着朗月樓的寶馬腳力非凡,才將眾人甩在後頭,逃過第一輪截殺。
然而此後每過兩個時辰,便會有一組殺手現身,越到後來,敵人的數量就越多,武功也越高強,並非一味縱馬閃避可以應付。
蕭琮邊策馬疾奔,邊騰出一隻手拔掉肩頭斷箭,連點幾處穴道。她餘光瞥見冷寂雲袖上斑斑血跡,關切道:「寂雲,你傷勢如何?」
&撐得住。」冷寂雲咬了咬牙,奮力抽打馬股,「再有小半個時辰便可到達南山腳下,蘇家也非好欺之輩,這些人未必敢冒險攻山。」
蘇家二十年前曾鼎盛一時,除卻名聲最響的蘇因羅之外,同輩和年輕一輩中也出了不少享譽一方的一流劍客。
如今雖然大不如前,但餘威仍在,她們多年來佔據南山易守難攻之地,就算偶有強敵來襲也未有敗績。
蕭琮和冷寂雲兩人沿着石砌的曲折小徑來到一座又平又緩的山坡,朝不遠處望去,可見危峰兀立,嶙峋山壁高聳入雲,正是蘇家所在。
兩人心頭一喜,相視而笑,正待全力奔去,忽見綠樹背後人影憧憧,勁風吹得草葉沙沙作響。
&了。」蕭琮神情一凜,軟劍已握在手中。
冷寂雲側耳傾聽,低聲道:「有四十來個。」
&十二個。」蕭琮道,「看來想趕在咱們上山之前動手,果然是忌憚蘇家。」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的同時,樹叢中猛地飛出四十二支鋼鏢,其中三十支分襲冷寂雲的頭、胸、腹部,剩餘的十二支首尾相連地依次射向蕭琮胸口。
對方的意圖再明顯不過,牽制蕭琮,取冷寂雲性命!
&心!」蕭琮運起內力盪開鋼鏢,不忘對男人出言示警。
冷寂雲右手臂受傷,單以左手握劍將暗器擊得噼啪落地,此刻聽蕭琮一喊,才發覺另有一枚又急又狠地襲來面門,大驚之下忙側頭張口,將之死死咬在牙間。
蕭琮喝道:「寂雲,不要戀戰!」說罷橫劍替他接下最後幾枚鋼鏢,又提掌在他坐騎後股上一拍,令冷寂雲率先衝下山坡,自己一夾馬腹緊隨其後。
對方這一輪飛鏢發盡,便悄無聲息地自暗處現身,四十二個人排成一列,好像一條黝黑的長蛇在草地上急速奔行。
好快!蕭琮瞥見身後越追越近的黑影,心頭突突直跳。
待對方又迫近幾分,她看準時機向後掃出剛猛劍氣,同時飛身而起,一連發出十餘道後招。
跑在最前的敵人中招,後面的人卻立刻像約定好了似的向特定方向散去,緊接着各自拋出一條鐵骨長鞭,鞭梢裝着一把利鈎,奪命追魂一般朝蕭琮打來。
蕭琮運劍在頭頂擋住一擊,那四十把鈎子便在她正上方連成一點,長鞭織成一張鐵網,毫不留情地兜頭罩下。
&琮!」長劍接連刺倒三人,鐵網立刻破開個缺口。
蕭琮趁勢出掌,將身前五人掀至半空,急道:「我應付得來,誰讓你回來的?」
冷寂雲不答,縱身撲入戰團,鐵鞭立時改變方向朝他揮來,一時劍光鞭影交映如虹。
蕭琮又殺死四人,後背卻給長鞭上的倒刺「嗤啦」一聲劃開道血口子,冷寂雲使左手劍也極為吃虧,不多時已漸漸落在下風。
危急關頭,他只得發出嘯聲引毒蛇助陣,群蛇迅速地爬上對方小腿,張口便咬,牙齒深深嵌入皮肉里。
冷寂雲稍稍鬆了口氣,忽見群蛇從對方身上跌落下來,輾轉扭曲一陣便沒了聲息,被咬傷的人卻絲毫無事。
他驚得睜大雙眼,即刻想到她們必定是自幼被哺以毒蟲毒物,毒素在體內相剋,早已練成比毒蛇還毒的百毒不侵之軀。
這一出神的工夫,他只覺左腕一疼,長劍拿捏不住掉在地上,跟着便聽風聲大作,七條閃着金屬寒光的長鞭迎面擊來。
蕭琮見此情形,忙使出全力將周遭敵人擊退,騰身掠向冷寂雲。
然而眨眼間,幾道鐵鞭如靈蛇般纏上,她人在半空渾不着力,竟給它們扯住雙足生生拖了回去。待揮劍斬向鞭身,那長鞭卻不知是用什麼鐵材打造,碰撞間只迸射出幾點火星,竟然未斷。
同一時間,冷寂雲已被斜刺里揮來的一鞭絆倒在地,頭頂上七把利鈎轉眼攻至眼前!
蕭琮想要援手卻是不及,不由得大吼一聲,雙眼泛出血紅之色。
正此時,一條不知從何處躥出的身影一晃,冷寂雲上方的七條鐵鞭竟硬生生停住,緊接着朝反方向倒飛出去!
那人影又飄至蕭琮身側,纏在她身上的長鞭立刻像得了命令似的,一圈圈鬆開來。
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幾百人在眨眼間形成個包圍圈,待蕭琮反應過來,已同冷寂雲一起被護在人牆之後。
一人道:「家主,這些人怎麼辦?」
便聽另一個沉穩卻略顯滄桑的聲音緩緩道:「她們是血閣派來的殺手,並非好應付的角色。咱們蘇家已不問江湖之事,又何必招惹是非,既然人已得救,便任由她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