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營正式搬遷儀式在大年夜的頭三天晚上悄然進行着。夏無邪自掏腰包給大家置辦了新的被褥枕頭生活用品。
上輩子就是個喜歡逛家居用品商場的妞兒。夏無邪對於生活用品要求格外的高。
白虎營的新學員們看着床上嶄新鬆軟的被褥,一時間有些適應不良。說好的鐵血政策呢?說好的斯巴達訓練呢?說好的自相殘殺以求生存呢?這種溫馨開朗欣欣向榮的生存環境是鬧哪樣啊?
站在宣令台上,夏無邪笑着看着下面烏壓壓的人群。
「大家要有一顆進取的心,要努力往上爬。我會盡全力給大家最優質的生活環境,所以,為了虎嘯放心地奉獻最後一滴血吧。」
學員們:……
蓮生扶額,前面說的就滿是槽點了,最後一句,大小姐你是要鬧哪樣啊……
夏無邪嘿嘿一笑:「白虎營的生存模式就一種,拳頭大的人就說了算。」
蓮生眼皮一跳,果然!早已退居二線的冷老爺子已經不想去摻和夏無邪的新穎培訓方式了。今年之內他就可以退休了。大年三十在家過,有生以來頭一次。
白虎營的工作有條不紊地分配下去。夏無邪打算着等到孔雀那小子可以復活回到江曉羽身邊。黃鸝就可以回歸白虎營,到時候她就直接將白虎營扔給她老哥,兩口子經營這麼個買賣其實也不錯。
江曉羽:白虎營是季貴人的,交給誰不歸你管的。
夏無邪:他的人都是我的,他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
江曉羽:……
總算是在各種折騰的時候迎來了新年。
北苑的護衛工作交出去之後,夏無邪就不需要在宮宴的時候值班巡邏了。尤其今年眾多皇子的華麗回歸,宮宴設置的就更加鋪陳盛大了。
眼皮抽搐地看着良生等人預備的參會服飾,夏無邪深深地趕腳如果真的穿了這一身進宮瞎晃悠鐵定被吃飽了撐的的公主們和貴女們捉住玩死。
「不行,不要這麼華麗。」夏無邪捏起水紅金絲繡花裙擺的一角,手上的質感相當沉實了。
月生往前一步:「不行,小姐。年宴可是重中之重。萬萬不能怠慢啊。」
葉生也緊着邁了一步:「而且咱們小姐的美可不能被埋沒。」
夏無邪斜了她們一眼:「老子說換掉就給我換掉。」
眾丫鬟:……嗚嗚嗚嗚嗚……
雖然夏無邪喜歡穿紅色的,但宮宴上都是正式的皇子妃才能穿正紅色。她已經劃清了界限就絕對不會做出讓人誤會的行為來。囑咐了良生預備好了替換的衣服,夏無邪仍舊穿了雪白的銀絲暗提花箭袖,一身英姿煞爽地去前院等着老爹一起進宮。
夏關山原本也是抱着將女兒好生打扮一番領進宮去給大家展示的心情才讓良生她們倒蹬出華麗麗的衣裙。可看到女兒仍舊一身家常打扮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地鬆了口氣。
他夏關山的女兒,何必與其他貴女一樣隨波逐流呢。
因為早上就開始扯棉絮一樣飄雪花,夏無邪今日難得地沒有騎馬。為了不進了宮就得換衣服,夏無邪乖乖地坐在馬車裏打盹。
在這個沒有電視沒有網絡甚至連春晚都沒有的世界裏,任何娛樂活動都沒辦法提起她的興趣來。
支着頭,昏昏欲睡。雖然她家離皇宮有些距離,但還沒到可以安穩地睡一覺的長度。只能這樣眯着,養養精神罷了。
夏無邪腦子裏想着有什麼辦法可以早退呢。
晃晃悠悠的,馬車就已經到了宮門口。外面糖藕小聲地提醒夏無邪已經到地方了。夏無邪滿心不樂意地從溫暖的馬車裏探了個頭出來。
哎呀,真冷。
良生從身後將玄色暗金刺繡的披風給她披上:「小姐,當心着涼。」
夏無邪緊了緊披風,她記得清風山上還有不少皮草,應該讓糖藕去一趟清風山拿回來些。這些披風雖然抗風,但是畢竟不如皮草保暖不是麼。
正合計着,一聲清脆的喊聲從身後響起。
「無邪姐姐?」
夏無邪一回頭,便看見曲季荷一身水藍色緞面長裙披着雪白的兔毛披風朝着她跑了過來。
看表情,這小丫頭好了不少了。
遠遠地便張開雙臂接住撲過來的曲季荷,夏無邪心裏感嘆了一下。好歹鄭王府還留下了一絲骨血不是麼。
「跑這樣急,雪地里是極容易滑倒的。」夏無邪笑着拉着她的手。
曲季荷許是因為見到了熟人,臉上的笑容多了些。看的跟在她身後的貼身丫鬟很是驚奇。
夏無邪瞄了跟在身後的兩個丫鬟一眼,便大概猜得出來,曲季荷這些時日心情好的日子極其有限。
「現在住在哪兒?」夏無邪記得之前將曲季荷送回來之後基本上就沒聯繫過她了。
「綏遠候。」曲季荷低着頭,似隨口說道。
綏遠候?不知道。回家讓蓮生把資料拿上來。
倆人正往前走,就聽見後面有人喚道:「季荷妹妹,慢些走,等等姐姐。」
夏無邪一愣,因為曲季荷下意識地捏了她的手一下。而且原本淨白的小臉更加白了。根據夏無邪的個人經驗,這個自稱姐姐的人,估計不會是什麼好鳥。
果然,轉過頭便看見一個一身大紅色金絲刺花廣袖長裙披着白色皮草的女子搖曳生姿地往這邊晃了過來。
我擦,大紅色!!!夏無邪第一反應是會不會是哪個皇子的妃子。可是一看對方的髮髻,那是未婚女子才會梳的髮髻。滿頭金光閃閃的首飾,在雪地里格外顯眼。
光是掃了一眼,夏無邪就知道曲季荷在綏遠候府上過的估計不會太好。
「季荷妹妹。」來人笑吟吟地看着夏無邪和曲季荷。身後跟了四個服飾得體的丫鬟。
派頭夠了,可這綏遠候到底是個誰啊?
「小姐,這位是涪陵公主的獨生女。」良生貼着夏無邪的耳後提醒道。
夏無邪恍然大悟,原來綏遠候是駙馬啊!那這位,應該是個縣主什麼的了吧?
曲季荷淡淡地打了個招呼。解釋了一下自己看見了熟人才會先走一步。
梁瑞雪聽了曲季荷的簡單介紹,驚訝地用素手捂了唇看着夏無邪。
「這位便是我虎嘯國戰神,失敬失敬。」
夏無邪沒什麼表情,只是沉着臉看着梁瑞雪:「對不起,我不太認識萬歲爺兒子們以外的親戚。」
眾人:……
梁瑞雪顯然沒見識過夏無邪這種潑婦行徑,頓時臉上一熱。
夏無邪冷冷一笑:「難為你將季荷當做自家妹妹。無邪在此謝謝你。」
梁瑞雪剛要客套地說這是應該的,卻一下撞上夏無邪暗金色的貓瞳。一股寒氣自腳底心衝上頭頂。
頓時仿佛剝光了衣服站在雪地里一樣,渾身都冰冷了。
不再理她,夏無邪拉着曲季荷轉身走了,時不時還溫柔地詢問曲季荷最近吃的怎樣睡得怎樣。
「縣主,縣主。」身後跟着的大丫鬟見自家主子臉色雪白地僵在原地,輕輕地推了推她。
「嚇死我了。」梁瑞雪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
生下來也是金枝玉葉掌上明珠的哪兒見過這架勢啊。涪陵公主的獨生女就這樣被夏無邪一個照面給嚇了個半死。偏偏她還不知道為什麼會害怕。
夏無邪淡定地拉着曲季荷往宮裏走。曲季荷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幹嘛?」夏無邪迷茫地看了曲季荷一眼。
「哈哈,你沒看見她嚇成那樣麼?」曲季荷笑的都出眼淚了。
夏無邪默了個:「我天生就這樣好麼。誰故意嚇她了。」
曲季荷用帕子擦掉笑出來的眼淚:「平日裏你是極溫柔可親的,可是剛才周身的冷氣連我都覺得冷了。若是動真格的嚇唬她,估計今晚她就不用睡了。」
夏無邪想像了一下如果殺氣外露的話……那位縣主估計未來一個月都別想睡了。
什麼時候她已經變成了一個靠一個眼神就可以將正常人嚇個半死的凶神惡煞了?
看着夏無邪迷茫地撓頭,曲季荷拍了拍她的手背:「無邪姐姐,你這樣就很好。」
低頭看了看曲季荷尚且梳着雙髻的小腦袋瓜,夏無邪嘆了口氣。倘若鄭王一家都健在,曲季荷也不需要這樣早熟了。
「她欺負你麼?」夏無邪笑着問。
曲季荷想了想,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腦袋:「她沒什麼腦子。」
「噗……」明明是個小蘿莉,卻一本正經地指着腦袋說那人沒腦子。要多萌就有多萌啊。
夏無邪笑了起來:「就是說她雖然欺負你,可都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欺負方法?」
曲季荷看了看夏無邪,嘆了口氣:「否則日子豈不是太無聊了。」
夏無邪忍不住抱了抱她瘦小的肩膀,嘆了口氣:「你實在無聊可以來找我嘛。」
曲季荷搖搖頭:「看見你,就會想起父王母妃哥哥姐姐……」
這就是所謂的觸景生情了吧。唯一還能跟她分享雙親兄姐記憶的,這世界上只剩下夏無邪了。曲季荷緊緊地拉着夏無邪的手,一路低頭走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