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顧不得多想,趕緊開了車門下車去!我下車的那一瞬間,一陣山間寒風吹過,在我的全身席捲開來,倒是讓我不由打了個寒顫子,嘴都凍歪了,等我舉目往前方看去,之前黑色人影出現的地方,確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也只有我一個人苦逼地站在車門下,被冷風蕭瑟着...
再往黑影消失的方向瞧上一眼,那裏是一片空地,一馬平川,就算想跑的話也不可能這麼快,那道出現在後視鏡里的黑影為什麼能在這麼短時間內不見了?!
難道我出現錯覺了麼?這個時候,我聯想到之前我在林子裏撿柴火的情形,在我撿柴火的時候,我總感覺背後有人在看着我...還有大樹下那根新鮮折斷的樹枝,甚至是白雪在小解的時候發出的那聲驚叫,她也是說感覺周圍有人...
想了一會兒,我總感覺事情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那人是誰?為什麼要跟着我們?會不會是路邊小旅館那個拿雞毛毯子的中山裝老闆,還是不是人的東西...又或說...鬼...
想到這裏,我心臟狠狠跳動了起來,連帶着額角冷汗直流,整個人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不管人也好,鬼也罷,這地方是不能久待了,必須馬上離開!
說做就做!可就在我準備轉身的時候,一隻冷冰冰的小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神經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本就沒有心理準備,當時就「啊」地一聲驚叫了出來,沒過多久,一道嬉笑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響起:「李天成你在這幹什麼啊,這大半夜的,你不回車裏休息,跑出來幹嘛?」
原來是白雪從車裏出來了!我鬆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額角上的冷汗,回頭看着她道:「我說我的姑奶奶,你這下車最好吱上一聲弄出點啥動靜來啊,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後,我都快被你嚇出中二來了!」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還嚇不得了。」聽我這麼一說,白雪有些不高興,撇撇嘴道,「算了,不和你計較,老實告訴我,你這上車又下車的是為了什麼?看你這副滿頭大汗的模樣,也不至於被嚇成這樣吧?」
我沒空和她扯嘴皮子,語氣有些鄭重,開門見山說道:」白雪,我發現自從我們經過那個奇怪的旅館後,一路來都有東西跟着我們,今天晚上我們不能在停留了,必須馬上離開!」說完,我沒管白雪同不同意,直接拉住她略顯冰涼的小手就往車上走。
在我發動車子的時候,白雪坐在副駕駛位上,奇怪地看着我道:「什麼東西啊,你怎麼判斷出來的?」雖然她有疑問,還是沒有阻止我發動車子。
「你沒發現這地兒有些奇怪麼,之前你小解的時候就感覺有東西在旁邊,而且我從後視鏡里也看出了一道黑影,所以我才下車去找,可找了老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這地久待不得,還是早點離開好點!」這時候車子已經發動,我一打方向盤,轉了個彎,然後開車沿着這條公路走。
「你說真有東西在旁邊...那我不是被...」聽我這麼一說,白雪跺了跺腳,面色微紅,顯得又氣又急。我安慰她道:「沒事的,你小解的時候我沒打手電,就算有東西隱藏在四周,可天色黑茫茫一片的,隔這麼遠怎麼看得清?」在我這麼一番安慰下來,白雪倒是安靜了不少。
走的時候,我還特地把頭伸出了窗外,確認無人跟蹤後對着油門一頓猛踩,車子旋即在發動機的「轟轟」聲中全速開動了起來,我就不信了,那東西能耐有這麼大,就算想跟蹤,能跑得過汽車?
這天夜裏開車我幾乎是沒怎麼休息,雖然很困了,但我心裏還是放心不下,怕那東西真跟上來,所以潛意識裏還想往前開的,就在我腦中充斥着睡意的時候,白雪突然起身把我推到了副駕駛位上,對我說道:「換我來開吧,看你這黑眼圈吊在眼皮下,等回睡着了亂打方向盤出車禍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只是驚訝她還在上大學怎麼就會開車了,不過也沒多問,因為當時我確實困了,雙手一松方向盤,往副駕駛一倒,就徹徹底底昏睡了過去,等我醒過來時差不多天亮了,只是天色還有一種灰濛濛的感覺,應該是凌晨清晨六七點左右吧。
因為睡着前我實在是太困,腦中還有一懵懵懂懂的感覺,像一團亂麻,出於慣性,我還是想睡會,可等我重新閉上眼睛時,耳朵就沒消停過,好像長了蒼蠅一樣,總感覺車外面有人在竊竊私語,到了最後我終於忍受不住了,低聲罵了一句我草是誰在車外面說話,淨是干擾我休息。
等我起身的時候,一摸旁邊駕駛位,空蕩蕩的,我視線一凝,全身頓了一下,回頭一看,白雪壓根就不在車內,車子也停在了路邊,車窗外是一條寬廣的馬路,不時有小車開過,國慶嘛,到處放假,人自然多點。
這地方我知道,是我們老家縣城外的那條省道,名叫安福縣,穿過縣城再走上十公里縣道就能到我們村了,開車的話也就三十分鐘的事,想來倒是挺快的,如果不是我們昨晚急着趕路,只怕還要磨蹭些時日。
我就想着白雪是去幹嘛了,怎麼不直接開進縣城,說不定能在早餐店裏好好吃上一頓早餐,嘴裏乾巴巴的,倒是有一種燥熱難耐的感覺,我坐在車內隨手拿起一個礦泉水瓶灌了幾口水,咕嚕咕嚕沒幾下就空了,水瓶子往車窗外一丟,「咚」地一聲,完美命中!、
不是我不環保,誰叫路邊就有一個帶有綠色環保標識的垃圾筒呢?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瞧見馬路那邊的小樹下有兩個嬌俏的身影,一個穿着粉紅色羊毛衫,下身是黑色打底褲,另一個穿着白色羊毛衫,下身是一條白色打底褲,一黑一白,對比度很是鮮明,身材也挺不錯的,雙小腿直挺挺緊繃着,不是傾世天資也屬於出彩的那種。
一個是正對着我,臉被背對着我的白色羊毛衫女孩擋了大半邊,但從臉型上看,我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正是白雪!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個羊毛衫女孩對我來說有些熟悉,總感覺她的背影我看過好多次,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
她們面對面站着,好像在說些什麼...不過隔的太遠,我也聽不到聲音...容不得多想,我開了車門下去叫白雪趕路,等我走到一半,看着白雪旁邊這女孩的背影,我腦海一電,突然感覺這和白雪差不多高的女孩背影特像白姐!
但旋即我拍了拍後腦勺,又是笑着搖頭,心道這是哪,這裏可是我老家啊!白姐還在南海收費站值班呢,大老遠的,她怎麼會跑到這來,說不定是我腦海中一直流念白姐的形象,這才不自覺把兩者聯繫到了一起。
想到這裏,我收住胡思亂想的心緒,匆忙間往前走了幾步,也就在這個時候,白雪撇了撇頭看到了我,拋開身前的那女孩,趕緊跑到我身邊,微笑道:「李天成,你醒了啊?」
「嗯對,剛醒。」我點點頭應了一句,其實現在我特想看看之前和白雪交談的那個女孩子是誰,說完這句話後,我就繞過了白雪,抬頭往那邊一看,一輛suv小車剛好從分岔路口拐彎過來,遮住了我的視線,等我回過頭去一看,那裏空空如也,連帶着那女孩也不見了。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怎麼會突然消失不見了,我不由咂舌,大感意外,白雪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一邊搖擺着身子一邊嗔怪道:「李天成你看什麼呢,咱們趕緊去你老家吧,現在時候還早,趁着趕過去吃早飯!」
「不用,早餐我們在縣城裏吃就行。」我抬頭往之前那女孩消失的地兒一指道,「白雪,之前你這在和誰說話呢,怎麼我下車的一會功夫就不見了?」
白雪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露出臉頰兩邊可人的小酒窩,笑着解釋道:「李天成你看你,這多想什麼呢,我一個高中同學,幾年沒見了,剛剛見着,我倆就敘敘舊,她挺趕時間的,估計是看着我走了就不耽擱我時間,她自己也坐車走了。」
我將信將疑,還是點了點頭,車子開到縣城,我先在早餐店吃了一頓早餐,然後在縣加油站加滿了一箱油,就往老家開去了,這次我沒有通知我的父母,為的就是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回去的路上,我已經在yy我的父母見我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前是什麼反應了...
驚訝?顫抖?欣喜?淚奔?
不知道為什麼,越往下想我心情便越是激動了起來,正所謂近鄉情怯,看着家鄉這些時曾相識又發生了些許變化的舊物,我心下不由感慨萬分,倘若不是我文才不佳,只怕現在就頌詩一首描述我現在的心境了...
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走在一條泥濘的小路上了,昨天後半夜下了點下雨,加上這裏本就沒有修水泥路,才會略顯泥濘。
在鄉間小路兩旁,是一排排齊整的稻田,此間正值十月初,晚稻成熟之際,田間一片低垂的稻米在陽光的散射下發出金燦燦明光,更遠一點,還有村民蜷着褲子腿,扛着把頭在田埂間悠然行走,山水稻田相間,分配均勻,山美,人美,地美...好一派祥和之景,
而這條鄉間小路,就是我們村子裏的那條小路了,一路上,聞着熟悉的鄉土氣息,看着越來越熟悉的事物,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內心的那抹激動之情,可我的心卻像一把箭,已經飛躍了大地,思緒到了家中,不知我父母近年來可好?
一路上白雪也挺着急的,也略顯興奮,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附近,我並沒有急着開過去,而是把車子停在了家門口二十來米遠處的老槐樹下,這顆老槐樹少說也有二三十來米高了,自打我記事起就一直存在的,算是有些年頭了。
隔着菜園籬笆看去,我家的老宅子近在眼前,紅色的牆頭磚,黑色的屋檐,上面蓋着如波紋一般的黑色瓦片,齊整密佈,在老宅的院子前,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皮膚黝黑,臉中皺紋密佈,頭髮花白了大片,穿着那種市井上的便宜黑夾克,大概是洗洗穿穿了好些年頭,外面或多或少有些發白了,腳上是一雙綠色解放鞋,也是破破爛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