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手裏還拿着一把砍柴刀,前面是一道砍柴樁,坐在自家木質的小凳上,拿起一根又一根的粗壯柴火立在砍柴樁上砍成小片兒,看似是在準備過冬暖和的柴火,這每一刀下去輕輕「呦呵」一聲,砍出來的柴火都是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似乎他一天只重複着這一件事,才做到了如此乾淨利落。
這時候,我家老宅里,走出一位中年婦女,她穿着棕色粗布一衣服,肚子前面掛着農家常見的那種紫色圍兜,頭髮隨意一紮,甚至有些許髮絲垂落在了額角上,來不及打理。
看到這中年婦女,我心一疼,眼角直接濕潤了,這就是我的母親採蓮,幾年沒見,她整個人看上去發生了不少變化,因為長期操勞的緣故,皮膚泛黃粗糙,就連額頭也佈滿了細密如波浪的皺紋,就是這麼一個女人,為了這家操勞了半輩子!
這兩道熟悉的背影,就是我爸李剛和我媽採蓮!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們,我有種淚奔的衝動,心裏頭麻麻的,感觸萬分,那種奇妙的感覺言語言上是難以描述出來的,坐在車子裏發呆,白雪也沒打擾我,過了一會兒她才推了推我的肩膀,輕聲說道:「李天成,那位劈柴的伯伯和走出來·阿姨該不會是你爸爸和媽媽吧?」
「恩。」我點點頭,拉住白雪的柔軟的小手說道,"恩,這就是了,走,我們下車去,到時候我們都表現好點,我要給我爸媽一個驚喜!」
「哼,李天成,我不是說過沒什麼事不要亂碰我了麼?」見我主動牽住她的手,白雪撇撇嘴輕哼一聲,好像有些不滿意,但她也沒有縮回手,我知道她小孩子脾性,只是開開玩笑罷了。
我先下了車,和我爸媽打了個招呼,我爸媽驚訝的不行,擦擦眼睛,還以為做夢了,最後確定不是在做夢,趕緊跑過來緊緊擁住了我,特別是我媽,都激動的掉眼淚了。
「李...天成..."這時,白雪也從車子上下來了,看到我父母同時在場,本來想叫我全名,但臨時還是慌忙改口了,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小心走到我身邊才停了下來,這時候的白雪還是穿着那年粉紅色毛隴衫,下身是一條黑色打底褲,再然後是白色帆布鞋,背上還背着一個雙肩背包,走的時候她雙手一直搭在雙肩背包的肩帶上,就連停下也沒放下來,我知道,在陌生的環境下,加上陌生的人,此刻的她應該是有些緊張的。
我爸是老實人,見着突然出現的大美女,呆呆一愣,手裏準備點起的煙也連帶着頓了一下,也不知是欣賞還是怎的,倒是我媽反應快點,她雙目微不可察一閃,快走幾步走到白雪身邊,像對待自己的女兒拉住她的小手道:」閨女啊,你...你是隨着我們家天成一起回來的?和我家天成是啥子關係啊?」說的時候,我媽聲音顫抖着,明顯是有些激動。
「我...我..."白雪面色一紅,緊咬櫻桃小嘴,低下頭來,一時半會還在猶豫,沒有接上話,這時,我爸掐滅手中煙頭扔掉,趕緊上前來把我媽拽到一邊,用很小的聲音竊竊私語道:」我說你這婆娘怎麼這麼急呢,問的這麼細緻,弄得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大姑娘,能被天成帶回家裏來,還問什麼關係,這不明擺着麼,實在是我們家的福氣啊!」
聽我爸這麼一說,我媽也樂上了一陣,但隨後伸出手在我爸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橫眉瞪眼道:「老剛,當初我年輕時也這麼漂亮過,嫁到你家來就不是你們家的福氣麼?怎麼看你這會嘚瑟成什麼樣子了,啊?!說啊?」
「是是,是福氣,嫁到我們家裏來的都是福氣!!」被我媽一掐,我爸疼的「嗷嗷」直叫,但還是忙不迭地把頭點了下來,夫妻間小打小鬧,床頭打起床尾合,倒是挺好的,就是因為有這種聯繫存在,我爸媽才相敬如賓,一直和平相處着...當然,主要還是我爸,雖然我媽有時候確實會耍耍性子,可我爸應對的措施就是萬分包容。
看着我爸媽這副反應,我倒是挺欣慰的,可總在外頭晾着也不好,趁着他倆見分曉的這半陣子功夫,恰到時宜說了句:「爸媽,你看我們在外頭都晾這麼久了,吹風吶,沒什麼事趕緊進屋去吧!」
聽我這麼一說,我爸媽愣了一下,之後才忙點頭說好,進屋的時候,我媽帶着白雪搶了個先頭走在前面,途中還是挽着她胳膊,像查戶口本的,一個勁地問她的事,哆嗦個不停,就連和我走在一起的老爸也小聲對我說道:「兒子,沒幾年不見,你倒是不賴啊,找個這麼漂亮的媳婦回來了!」
我苦笑一聲說道:「老爸,什麼媳婦不媳婦的,只是女朋友而已啦,這不還在半路上談着麼,啥都沒定呢!」
沒想到,聽我這麼一說,他揚起拳頭小力垂在了我的肩膀上,說你這小子怎麼這麼迂腐,都帶家裏來了,還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已經是半隻腳踏進家門,就差下聘禮了,說的時候,他臉上滿是一副幸福的神情,估計他心裏頭想着兒子的終生大事已經有了着落吧。
可他哪知道,白雪只是冒牌的,這種關係也只能維持到國慶結束而已,說不定等假期一結束,我們就各奔東西了,她回她的學校,而我還要苦逼地回南海收費站,繼續苦逼地和西裝大叔一起調查有關南海收費站的秘密,還不知道這秘密要調查到猴年馬月去,更不知道在調查秘密的中途,我會不會安好?
當然,既然是回到了家,我就要好好享受這幾天美妙的時光,那些煩惱的事,全部拋之於腦後,儘量不去多想,在進屋子的時候,我把這些年來的情況和我爸媽交了個底,當然,我說的時候都是撿好的說,那些不愉快的經歷都被我一一規避了,只有工作地點,我還是老實交代,說我在南海市南海收費站工作,人少活少,輕鬆不累,對於南海收費站不時發現的怪事,我可一件也沒說。
等我提起公司給配了車,我爸媽咧嘴大笑,高興的不行,說啥我也算是有車一族了,老一輩人嘛,願望很簡單,只是希望下一代過的好,而我也儘量在他們面前維持這種光鮮的形象,倒不是我虛榮,此次回鄉,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讓他們放下心來,不用為我操心。
在我說的時候,白雪也理解我,不單是認真聽,在我說到盡情高興處,有時候還會附和上幾句,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倒是樂得我爸媽直誇她聰明乖巧,嘴巴子甜。
在吃午飯的時候,我發現我媽特熱情,不時給白雪夾菜加飯倒可樂,一切都是盡心盡力,倒是我好像不時她親生的,被她給冷落了,剛開始白雪還挺不好意思的,一直叫着阿姨我來不用你動手,我來就行了,可我媽非要搶着動手,沒辦法,最後白雪也只好讓我媽服侍着了。
相比我媽,我爸老實了不少,只是坐在一邊,默默夾菜,手裏是酒杯子,裝上半杯燒脾,左一句兒子右一句兒子不停和我碰杯子,我也樂於參與,他叫我一聲兒子,我就叫他一聲爸,算是扯平了。
經過差不一天的磨合,大家也相互了解了,白雪也顯然沒了來之前的那種青澀感,不過在我父母面前她還是保持形象,中規中矩,到了晚上,我媽把我和白雪叫了過去,見面就掏出一個紅包塞在了白雪手上,白雪不接受,可她一個勁擺手,說啥也不收回去,最後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我差不多累成狗了,所以倒在沙發上沒幾下就呼呼大睡了,白雪也很默契地沒有主動過來打擾我,折騰了一天,加上昨晚開車她也沒怎麼休息,估計自己也累了,我就想着這睜眼到天亮。
可偏偏我的膀胱不爭氣,時至半夜,我小腹一陣脹痛,還是被尿憋醒,這種事要經歷過的人才知道,明明有尿憋着,可窩在暖暖的被窩裏一時半會還不想起來,迷迷糊糊了好一陣子,我感覺水漫金山,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匆忙起身。
跑到廁所解決完內急後,我抱着肩膀走了重新走進房間,可等我準備鑽進被窩的那一刻,一陣冷風從窗戶里吹了進來,我心頭一緊,渾身哆嗦了幾下,直打寒顫,等我回頭一看,窗戶不知道怎麼的被打開了,農村的窗戶不像城市裏那麼高級,還裝什麼防盜網啥的,都是一扇花紋玻璃窗合一下在裏面鎖着就行了,打開窗戶都夠一個人出去了。
同樣,如果一個人想從外面進來,在窗戶打開的時候,可以直接從窗戶邊鑽進來,我就想着我媽怎麼這麼粗心,連窗戶都忘關了,當時想了幾句有的沒的,也沒深入想像,趕緊跑到窗戶邊,可正當我把手搭在窗戶上時,我聽到一聲「叮咚」的聲音,好像是放在院子裏的水桶被什麼東西給碰倒了。
當時我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往聲音的來源處一看,微弱月光下,剛好一道黑色人影從菜園子那邊閃過,轉眼間就消失在了籬笆後面,因為隔的太遠,我也只能依稀看到一個人形輪廓,具體的卻無法破析。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腦海一電,不知怎的就聯想到我在武夷群山休息那晚撞見的景象,那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點,我從後視鏡里看到一個黑影閃爍而過,我總感覺兩個黑影是差不多的,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難道我哪天晚上開車連夜趕路也沒甩開他,反倒把他一路帶到了老家!?還潛伏在我家周圍遲遲不現身,想到這裏,我額角上的冷汗直接「撲簌撲簌」掉下來了,他娘的,這東西能在我一路疾行的情況下跟住我,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