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着全村人的訝異,徐水木走進了金鐘大學的校門。劉文是他認識的第一個大學同學。
那天,徐水木還陶醉在初上大學的興奮之中,對校園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匆匆報完到,便把行李卷往宿舍一丟,自己躲開人群在學校里走走停停,像一名四處觀光的遊客。走累了,便在林蔭路邊找個石椅坐下來。
環顧四周,左邊有棵垂柳,身後是個橡膠籃球場,場上幾名大個子男生在玩球,旁邊立着一位精緻的女孩兒:小小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可愛的鼻子,烏黑的秀髮,白皙的臂膀,米黃色短衫,淺綠色超短裙,同樣白皙的修腿,玲瓏的小腳套在銀灰色的涼拖里。
看了一會,徐水木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轉過身,閉上眼睛養起神來。美女傷身,這句話看來是不錯的。過了片刻,他終於忍耐不住,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香煙,點燃,美美地吸了一口。這可是臨走前從父親身上摸的中華。
煙的香味讓徐水木陶醉了。他想着,自己終於走進大學校門了,四年的時光可以自由地支配了,再也不用被老師逼迫着讀這個背那個。他學的是新聞傳播專業,畢業以後可以當一名記者,成天背着個相機,全國各地,跑得遠遠的……
「哥們兒,有火兒嗎?」徐水木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扭身看時,旁邊已經多出個黑瘦黑瘦的小伙子。他看起來很精神,深眼窩,挺鼻樑,薄嘴唇。
「哥們兒,借個火兒行嗎?」小伙子再一次問道,深情的眼睛裏滿含着期盼。徐水木慢吞吞地掏出火機,遞過去,順勢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小火子接過打火機,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即睜着更加深情的眼睛問道:「哥們兒,還有煙嗎?」徐水木更加莫名其妙地看看天,然後上上下下把黑帥哥打量一遍,掏出煙,連盒子一塊扔給他,站起身,頭也不會就走了。
徐水木回到宿舍沖了個涼水澡,然後把被褥鋪好,舒舒服服地躺下來。剛剛閉上眼睛,就聽見有人推門進來,高聲說道:「哎,你好哥們,我叫劉文,以後就是一個屋裏睡覺的兄弟了,相互之間還要多多照顧呦。」徐水木聽那口音特別耳熟,坐起來一看,正是朝他要煙的那小子。
後來,劉文把這件事講給林小曼聽,她笑得前仰後合,笑完還一本正經地讚嘆道:「唉,瞧瞧,還是我們家水木有紳士風度,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能夠傾囊相贈,這就叫派兒。」劉文不屑地把嘴一咧,罵道:「屁,煙盒裏就剩一支了,火機還是一次性的,點着那隻煙就他媽報廢了」。
除了劉文之外,徐水木他們宿舍里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陳東,他是個老實巴交的好學生,據說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進入金大的。
另一個則是葉鵬。葉鵬是金鐘市副市長葉一鳴的小兒子,不過他很少對別人提起,徐水木還是在大二時,葉副市長親自駕臨金鐘大學沁園108宿舍看望兒子才知道的。
與其他官二代不同,葉鵬不僅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金鐘大學,而且寧肯住學校骯髒的宿舍,也不願待在自家舒適的別墅里。更難能可貴是,他還會像那些經濟拮据的學生一樣,利用課餘時間打工掙錢。葉副市長因為有這樣一個兒子而感到驕傲,事實上,倒是他經常打着兒子的旗號,在那些生子不肖的同僚面前幸災樂禍。
葉鵬是個有信念的人,很有經濟頭腦,也很大方。每次掙到錢之後,都會叫上哥兒幾個大吃一頓。徐水木不好意思光吃白食,一定要回請,於是劉文和陳東又跟着沾光。儘管從外表上看起來,葉鵬屬於那種成熟穩重的男人,但是在感情方面他卻幼稚到了極點。
林小曼是他們03級新聞學院的院花。徐水林和葉鵬同時喜歡上了她,但葉鵬卻猶猶豫豫不敢表白,結果被徐水木捷足先登。
徐水木和林小曼正式交往第一天,兩個人同時都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人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他們都覺得,這上天賜予的緣份,因此都彼此珍惜。雖然平時都會有一些小矛盾,但冷戰不到半天,便又重歸於好了。
在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兩個人曾經為了「喜歡」和「愛」兩個詞爭辯。「你說你喜歡我,這就說明你不愛我!」小曼露出氣鼓鼓的樣子。「『愛』和『喜歡』有什麼區別嗎?」水木心裏非常着急,仿佛自己的努力馬上就要因為一對近義詞的理解而毀於一旦。「當然有,『愛』是愛人之間的情感,而『喜歡』就太普遍了,你可以喜歡你的父母兄弟,你可以喜歡你的朋友,你甚至還可以喜歡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算了,咱們倆是不可能了,我還是做你的妹妹吧,」林小曼一本正經地說道。徐水木簡直都快崩潰了,連忙說道:「那我愛你還不行嗎?我說我愛你,真的,我是愛你呀,不是喜歡。」沒想到林小曼卻噗哧一聲笑了,戳着水木的額頭說道:「傻瓜,我最喜歡看你着急的樣子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