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呂宋最大的幾個酋長都不敢說,給自己所有的女人每人作一套新的絲綢衣服。他們是酋長,他們與大明交換的物資,並不代表完全是屬於他們個人。
應該是屬於整個部落的或者叫城邦的。
一個看守碼頭的領兵頭目,就比他們富有的多,可還在叫窮。
「那位大將軍呢?」
汪洋心說你們終於有反應了,當下就說道:「記得前些天,海面上那一支有上百條船的艦隊嗎?那位大將軍,每天給這支艦隊就是三十擔絲綢的消耗。是每一天。」
每一天三十擔,一個月就是千擔絲綢,是大明的人有錢,還是呂宋的人太窮了。
「你曾經也是那邊的人,你有什麼好想法。」
汪洋搖了搖頭:「我不算是,我祖上是元朝人。大明是擊敗了元朝才建議的新王朝,比元朝更強大。我只能說是中原漢人,同根。但與大明已經無關了。事實上,我在大明人眼中,也是外人。」
汪洋特意強調了這一句外人,確實是有深意的。
「不知道,怎麼樣成為大明的自己人。是不是成為了自己人,也能有幾百擔的絲綢,甚至幾千擔?」莫龍的酋長很關心這個問題。
「這個不好說。」
「快想想,有什麼好辦法。也讓我們成為人上人?」許多酋長都問這個話。
汪洋還是搖了搖頭,事實上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但不可能立即就講出來。所以退了一步:「我想不如這樣,請白公子給我們一些船,我們借這些船控制這呂宋、米沙、棉蘭。然後可以獻禮,也可以給自己留下一部分。」
幾位酋長的臉上明顯就有些不自然。
在他們的心中憑什麼得到了好處,要獻給別人呢?
汪洋心中冷笑,就憑你們這些貪婪的笨蛋,不過汪洋卻從莫龍酋長背後一位年輕人的眼中,看到了機會。立即換了一個話題:「好象跑題了,這次要說的是,棉蘭的蘇祿比我們遠,可椰子果的價錢是一樣的,這件事情總是要有個解決的。」
幾位大酋長都沒有說話,心思還在怎麼樣為自己得到更大利益上。
既然談不下去了,汪洋只好表示,明天再繼續談吧。
回到自己的住處,汪洋也在動心思。他明白,白名鶴往這裏伸手,而且小呂宋根本就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王國,以十倍,百倍的兵力出動一次,只是因為蘇祿那裏有人建國了,從這裏汪洋可以感覺到,白名鶴對這裏有野心。
自己說是元朝人,可事實上也是大明人,心還是向着大明的。
汪洋正在思考要怎麼樣進一步的引誘這些什麼都不懂的酋長,這裏中原人的也不算少,這些人也好聯合,但如何行動卻要進一步深思了。
正在汪洋思考的時候,外面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然後有人衝進了自己的屋子。
一把鋼刀,這刀還是大明的刀,可持刀人卻是剛才坐在莫龍酋長身的那位年輕人。
「汪洋先生,這是我莫龍部落的誠意。」一顆人頭擺在汪洋面前,莫龍酋長的人頭,眼睛還是睜着的,血還沒有凝固。
汪洋沒有說話,那年輕人開口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叫莫龍。我已經得到了幾位長老的支持,我們部落不再有酋長。我莫龍讀過大明的書,在一千年前那裏有一個身份叫家臣,我莫龍願意從一個家丁作起。」
了不起呀,心狠,而且行事果斷,比狼還狠的男人。
正在汪洋思考的時候,外面又進來幾個人,全是年輕人。
「汪洋先生,三大酋長已經全部換人,馬尼拉港周邊十七位大小酋長,明天天亮之前也都會全部換人。眼下,請您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擁有更多的財富,更多的權力。過於貪婪的人是沒有辦法存活的,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
從眼下的情況下,難道這一位莫龍已經控制了形勢嗎?
難道說,大明人一來到這裏,小呂宋內部就已經有內亂了。
「見白公子,需要一個理由,包括這個!」汪洋指了指地上的人頭。
莫龍回答道:「理由很簡單,他獨吞了交易所得,並沒有分給部落的人。幾位長老數次要求,他也沒有分配下去。那一百擔絲綢,原本應該分為碧瑤酋長的,但因為碧瑤酋長年齡小,所以他和其他兩位大酋長將那些絲綢吞了,這件事情我們請大明的白公子主持一個公道,也給小呂宋這些城邦與部落制訂一個公道。」
好理由,好藉口,只是此事是真還是假。
從莫龍身旁一個只有十幾歲,卻有着酋長飾品的半大孩子眼中,汪洋感覺這事情可信八成。
「既然如此,我去求見白公子,你們處理一下碼頭的事情。裝貨的事情不能停,各地椰子果與蕉麻運輸不能聽。莫龍酋長等我的消息,如果白公子願意見你,肯定是一件好事。」汪洋思考再三,也認為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對大明都是一件好事。
事實上,汪洋還真的給白名鶴找了一個難題。
別說是白名鶴,就是連興安都有些吃不下晚飯了。
不能不承認,眼下確實是一個好機會。一個往這裏伸手的好機會,可這一切來得太快。快到讓人沒有一點準備。
「白名鶴,你怎麼想?」興安想了好久,也沒有拿出一個主意來。
「兩難!」
「白名鶴,這事情沒有兩難,你必須作出選擇。你敢下南洋,敢出兵,這種事情你就必須要有一個決定,要有一個解決。」興安絕對不會讓白名鶴這個時候和泥的。
白名鶴嘆了一口氣:「接,就怕在這裏落下惡名。誰敢就自己聰明呢,所以很容易被人懷疑我是野心巨大,擺明了就要吞併這裏的。這個還不是主要的,最多狠一些,多殺一些聰明人。最可怕的在朝中,收家臣,建私兵,這是絕對的禁忌,沒有萬歲的恩准,這件事情就算這次過關了,難保以後不會是我白名鶴頭頂懸的一把刀。」
興安讚許的點了點頭,白名鶴確實夠冷靜。
「可不接,壞處更多。當下就會影響到這裏的貨源,除非我興兵滅了這裏。但戰爭之後呢,我有足夠的人手去採集那些椰子,還有蕉麻嗎?很明顯,這個汪洋是想在我這裏立一功,也證明了他心繫大明,骨子裏還是我們中原人。」
「寒了人心,可是禁忌!」興安又補充了一句。
「思考再三,我決定接。不但接,而且給他五百料到一千料海船一百。眼下,水師海用船已經不再用五百料了,這些船數量也不算少,原本我考慮是作為往來京城的運輸船,眼下先調用一下,八百料海船兩個月就造一條,多開船廠就是了。」
「白名鶴,雜家果真不能小看你。」興安很滿意白名鶴的說法。
接着,興安又說道:「你是皇族了,代皇族收家臣。這個理由無過!」
「好主意呀!」白名鶴笑了,笑的很是開心。
白名鶴又找來了鄧海龍商量,鄧海龍打仗行,玩心眼他不行。可鄧海龍也有自己擅長的地方:「船給他們可以,但這些船不能白浪費了。每個船上安排一個副官,所有的船工隊正全部由福建都司抽調,再調熟練船工一千人,分散到這些船上。」
「那麼,如何用呢?」
「壓制這周圍一切力量,然後將所有的物資匯集在馬尼拉,沒時間猶豫了,在這裏建生料坊,所有的原料的粗加工改在這裏,減少船運物資的數量,提高運力。」鄧海龍講的戰略。
興安也補充了一句:「雜家在福州的時候,見過一個商人,倒是個吃苦能幹的人。招他過來,在這裏建一個棕墊坊,僅是這椰子外皮,就是上等利!」
白名鶴卻在這時候,嘟囔了一句:「我想回廣州城。」
「你能放下,就儘管回去。」鄧海龍笑着頂了一句。
白名鶴無奈,他很清楚自己眼下上走不了的。這裏的事情沒有定下來,絕對不能輕易回廣州城,而且這邊形勢越來越好,也越來越需要操心。
當天是晚上,白名鶴寫了十幾封信。其中有十二封都要送到京城去的。一封是家書,給孫苑君的,卻沒提到公主金卷的事情,只說自己很忙,要再晚一些回廣州城。還有三封是給廣東、福建兩個商幫,最後一封是給行首院總院的。
白名鶴在次日,在自己的大白鯊號上見了汪洋與莫龍。
莫龍會說一些漢話,但不精準,汪洋臨時作了翻譯坐在兩人之間。
「莫龍呀,本公子身為大明皇族。不能私收家臣,但可代皇族收臣族。我的皇兄是當今大明皇帝,你作為臣族,自然是皇兄的臣子。」白名鶴已經以皇族自居了。
旁邊陪着鄧海龍嚇的臉都白了,這白名鶴什麼話都敢講。
可轉念一起,也不對。白名鶴還沒有瘋到這種程度,而且東廠都督興安就在旁邊的暗室里聽着,白名鶴要是大不敬,不用等京城有反應。現在興安就會拿下白名鶴。
興安沒有動,就證明了白名鶴這話不假。
可白名鶴又憑什麼稱呼萬歲為皇兄呢,這個道理何在,古怪的很呀。
汪洋也在一旁用當地的語言給莫龍解釋白名鶴這話中的意思,汪洋心中也是暗自吃驚,這白名鶴果真來頭不小,原來是大明皇族。
莫龍卻是狂喜,他已經知道大明皇帝代表着什麼?那是一怒千里血光的大人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