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建柱今年五十五歲,有種中年人特有的精明與奸詐。他撒謊混進了糧站,又利用自己的精明與奸詐見到了梁岩。
王建柱婉轉的將自己的來意說了。自然而然的添油加醋一番,又捏造了許多莫須有的情節。他先是拉扯了一下和梁岩的關係,只讓梁岩覺得王建柱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自己竟然一直沒有發覺。之後,王建柱又哭訴了一下生活艱難,孩子剛剛考上大學,很多地方需要花錢。今天好不容易摘了些桃子賣,卻又碰見欺行霸市的,就在糧站門口,沒辦法,自己這種老實人就是要受欺負。
梁岩也是老油條,對王建柱的來意很快弄明白了。王建柱說的太多話他都自動忽略了,其實他能認出王建柱也要得益於他沒有隨着年齡退化的記憶力。只是在聽到王建柱某句話時,他忽然睜大了眼睛:「賣桃子的來了?」
「是呀,就在門口。」
「快走。」梁岩立刻站起來,扯開步子向門口走去。
梁岩最近碰到了一些事情,其實事情一直存在,只是最近出現了轉機。梁岩是糧站的站長,這是份閒差,沒什麼油水,也沒有什麼實權。也就是說這份差事養老是沒有問題的。但問題是梁岩不想在這裏安度晚年,他還想在有生之年再往上爬爬。
剛好最近縣裏有些職位要調整,如果可以進入縣裏上班的話,自然比守着糧站這座衙門強。梁岩也在這次調整的人選之中。至於是讓他往上升升,還是原地待命,那就要看上面領導的心情了。
該做的準備已經準備了,梁岩便想着與上面領導聯絡聯絡感情。送禮也是一門學問,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而以梁岩的職位,他也送不出太重的禮物。在這種情況下,桃子便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
上次一次性從李開心哪裏定下100顆桃子,為的就是這件事。誰知道李開心竟然好幾天沒來,梁岩心中便有些着急。要是錯過了時間,自己升官的事情,可就沒指望了。
今天一聽賣桃的來了,梁岩哪裏還耐得住,立刻向大門口走去。
梁岩反應這麼大,倒也是出乎王建柱的預料,在他心裏盤算,以自己和梁岩的交情,其實也沒什麼交情,梁岩最多會派個人去看看,然後自己再用話將李開心擠兌走。實在沒想到,梁岩竟然會親自去。
看來自己還是有幾分面子的,想到這裏,王建柱心中高興,臉上也帶出了幾分喜悅的表情來。
走到糧站門口,李開心與王鵬一人一攤把住了糧站的大門。李開心的生意紅火,已經快賣的差不多了。而王鵬那邊卻還沒有開張,也有過來問的,見王鵬不愛搭理,便也走了。
「爸,您看怎麼辦,他都快賣完了。」王鵬走到王建柱身邊。
「沒事,有梁站長在這兒,你還怕什麼。」王建柱拍拍兒子的肩膀,對梁岩道:「梁站長,就是他!」
說罷,梁岩大踏步向李開心去了。王建柱在那邊對兒子道:「你看着吧,這次有李開心的好果子吃。我一說是我的事,梁岩立刻出來了,你老爹說話還是好使的。這次不定怎麼收拾李開心吶。」
「都是一個村的,可別太過了。」
「沒事,也就是嚇唬嚇唬他,把他趕跑就算了。你真以為我會對他下狠手吶,他還是一個孩子,如果我全力對付他,他怎麼受得了。哈哈,咱爺倆就擱這兒看戲吧,看李開心怎麼被趕走。」
父子二人目不轉睛的盯着梁岩,嘴角微微抿起,似笑非笑。就看到梁岩大踏步走向李開心,伸手一指李開心道:「小兄弟,你不地道呀!」
「呃!」李開心撓了撓頭:「梁站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梁岩道:「你怎麼今天才來,我以為你拿錢跑了呢,這幾天讓我好等呀。」
李開心道:「梁站長,你這可就是錯怪我了,我這桃子也不是天上掉的,上山摘不也得時間嘛。您看,我這給您留了一百顆桃子,剛才許多人來買我可是一個都沒賣。」
有人搭言道:「是吶,我哀求半天了他都不肯賣。噯,你這人買這麼多桃子幹什麼,分給我幾個吧。」
一見地上的桃子,梁岩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道:「不給,一個都不給……噯,老王,幫我搭把手,一塊兒抬進去。」
笑容僵固在王建柱臉上,他沒想到王建柱不僅沒有趕李開心走,反倒是對他很熱情的樣子。最後還有自己幫他搬桃子。
「梁站長,你看我的事兒?」
「呃,什麼事呀?喔,你先幫我把桃子抬進去……」
內心五味雜陳的王建柱無語了,他道:「梁站長,你買這麼多桃子幹什麼……您看我也是賣桃的,您要不拿幾個嘗嘗……」
「你也是賣桃的?」梁岩站了起來,見那邊還擺了一車桃子。他要給好幾個人送禮,自己也要留下一些吃。只是從李開心這裏買的一百顆桃子肯定不夠。他問道:「你這些桃子也是從青山上摘的?」
王建柱趕忙點頭:「一樣的,都是一樣的。梁站長拿幾個嘗嘗……」
「不能白拿你的,你給我拾一百個吧。」
「好好。」王建柱樂的喜氣洋洋。此時李開心的桃子已經差不多賣完,有些人沒買到,又湊到了王建柱的攤位前:「老闆,你這桃子和他的一樣嘛?」
「一樣,一樣。」
「好,那給我拾幾個,怎麼賣的呀?」
「十塊錢一個,桃子一樣,價錢也一樣。」見到面前圍了這麼多人,哄搶的趨勢馬上要開始,王建柱臉上露出了笑容。還不忘滿懷深意的看了李開心一眼,口中道:「開心吶,你怎麼不多摘一些呢。」
李開心現在的桃子已經買完,他收拾着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然後他滿懷笑意的看着王建柱父子。
很快,王建柱推來的一車桃子已經賣下去一半,但他的車前還是圍了不少人。王建柱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也就在這個時候,梁岩拉着一口袋桃子氣沖沖的從糧站里沖了出來,怒道:「你賣給我的是什麼?」
「桃子呀,什麼?」王建柱愣住了,其他購買的人見梁岩聲音這麼大,也停止了動作。
「桃子!你自己嘗嘗,這給狗狗都不吃。你也好意思叫桃子!」梁岩掰開一個,丟在了王建柱的車上。
周圍人都愣住了,有人掰開桃子嘗了一口,然後立刻吐了出來。王建柱面前哇哇聲一片。王鵬也拿起一顆桃子咬了一口,然後哇呀一聲,結結巴巴對王建柱道:「太難吃了。」
「難吃,怎麼會呢?」王建柱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也掰開一個嘗了嘗,一個桃子要十塊錢,他剛才可是一直沒敢吃。
這一嘗不要緊,一口桃子進入口中,就覺得口腔里的水分全部被吸乾了。嘴裏面又哭又澀,還有一股辛味往上拱。
「怎麼,會……這麼難吃!」王建柱舌頭都大了,說話已經開始結巴。
「你這是在騙錢吶。」有人立刻喊了出來,將買好的桃子丟到王建柱面前:「退錢!」
「快,退錢,退錢!」
這聲音從不同人口中說出來,大家紛紛將買好的桃子丟到王建柱面前。剛剛王建柱一車桃子已經快賣完了,此時又忽然多了起來。許多人紛紛嚷着要退錢,吐沫星子都快濺到王建柱臉上了。
王建柱一張臉欲哭無淚,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他偷偷跟着李開心上山,想着摘一些桃子換錢,結果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情景。
「好,我退錢,退錢。」
李開心笑笑,轉身要走,這件事和他沒什麼關係,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活。
「為什麼會這樣?」王鵬攔在了李開心面前,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他。
「為什麼會這樣?」李開心摸了摸鼻子:「你是在問我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早知道桃子是苦的對不對?」王鵬道。
「是吶,大概是比你們知道的早一點。」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呃……」李開心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着王鵬:「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剛才已經說了,這和我沒有關係。」
「你……哼!」王鵬怒哼了一聲,一時卻拿李開心沒有辦法。
李開心自顧自走了,至於王建柱怎麼應付眼前的情景,他就不太關心了。
他剛才已經說了,這和他沒有關係。王建柱偷偷跟着他上山是他自己的事,桃子是苦的賣不出去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總之,江湖險惡,個矮要承認,挨打要站穩。
李開心今天賣桃子總共掙了一千多塊錢,其中一百顆桃子是梁岩事先付好錢的,不能計算在內。
然後拿着這一千塊錢,李開心去給小黑買了一堆吃的,然後又來到一家五金店,買了些改錐,鉗子,螺絲之類的東西。
那具殘破的魔能機甲,現在還在李開心的戒指中,李開心打算抽時間修理修理。在買這些五金工具的時候,李開心看中了一台電焊機,一問價格,要兩千多,他只好作罷。
不過李開心買了一把手電鑽,又買了一些鉚釘,作為修理魔能機甲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