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對於每個人無異於煎熬,之前家裏只顧雲澤一個人昏迷,陸博有意迴避,就一直將他放在床上,但現在多了褚銘,陸博對他感情沒這麼深厚,理智佔了上風,下意識想到對方若屍化怎麼辦,於是和顧雲滸一商量,便找了根手指粗的繩子,將其捆上,連帶着,顧雲澤的問題不好再逃避,於是又找了根塑料軟管,將他也綁上了。
顧母不顧眾人反對,幾乎寸步不離守在顧雲澤身邊,顧雲滸不放心媽媽,甚至已經做了最壞打算,也只能亦步亦趨陪着她。
陸博不認為喪屍能爆發的這麼快,轉天,他還想出去想辦法在弄點食物,顧家人被他這種反常行為弄的宛如驚弓之鳥,都不知道怎麼勸。
陸博剛握住門把手,就被外面一聲悽厲之極的聲音嚇的一哆嗦。
顧父第一時間移到窗邊,只見不遠處的草坪上,一個女人步履蹣跚挪動着身子,她身上的衣服仍光鮮亮麗,可臉上一片血肉模糊,嘴裏不停地發出咆哮的低吼,牙齒全都紅了,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陸媽媽反應過來,嗷地一嗓子撲到門邊,死死將兒子拉了回來,還不放心地檢查着門是否關嚴了,然後結結巴巴說着,「外面,外面有個……」
陸博安撫地拍了拍媽媽的後背,拉着他走到窗邊,外面的情景盡收眼底,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那女人嚇到了不少人,但卻有一些年輕人以為是惡作劇,嘻嘻哈哈走向草坪。
陸博心中一緊,想也沒想拍着玻璃,沖外面大喊,「別過去!」
外面亂鬨鬨的,顯然不可能聽見陸博的聲音,那幾個小年輕仍有恃無恐地一步步接近那女人,臉上掛着無知的大笑,嘴裏不知說着什麼,還有人搖搖擺擺模仿女人動作。
忽然,那女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動作更加迅猛,照着最近的少年就撲了過去,倒下時,那少年仍在笑着,直到他被女人咬破喉嚨,鮮血像失修的水龍頭一樣,噴了出來,殺豬般的慘叫響徹整個小區。
女人埋在少年身上,咔嚓咔嚓吃着,眨眼間就將對方的肩膀啃爛了,陸博仿佛聽見布匹撕扯的聲音,少年抽搐幾下,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當少年一斷氣,喪屍仿佛立刻失了興趣,丟在一邊,搖搖擺擺爬起來,衝着另一個少年發出興奮吼聲,再次撲了過去。
幾個圍觀的小年輕此時完全嚇傻了,除了一兩個踉踉蹌蹌往外跑,還有兩人嚇的一步都動彈不得,還不等喪屍靠近,自個先軟倒在地上。
陸博看着這一幕,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他恨不得衝出去救下那幾個人,可又被恐懼牢牢釘在原地,他拼命跟自己說外面只有一個喪屍,只要有準備,一定能殺死那個喪屍,可他實在太怕了,一動都不能動。
顧母和顧雲滸不知何時也下樓了,前者看着窗外,雙眼一翻,差點昏過去,等她靠在顧雲滸身上緩過一口氣,立刻嗚嗚哭了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問着,「小澤不會這樣吧,小澤不會變成這樣吧?」
顧雲滸心中翻江倒海,他見母親這樣崩潰,明知不可信,卻只能一遍一遍說着顧雲澤會醒來的話。
眨眼間,外面的人就跑了個乾淨,喪屍渾身是血,拖着笨拙的身子,一瘸一拐走着,地上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痕。
身上靠過來的重量,讓陸博倏然回神,他一把接住媽媽,扶着她回到大廳,眾人皆是一臉驚慌失措,坐在沙發上不住發抖。
屋裏誰都不說話,過了一會,緊張情緒似有所緩解,顧雲滸看了陸博一眼,然後沖眾人說:「我去檢查下門窗。」
「對,門窗!」顧母像是忽然想到門窗問題,扭曲尖叫一聲,猛地要站起來,最後卻雙腿一軟,重新跌回沙發上。
「媽,你放心吧。」
之後,眾人都沒有說話情緒,各自回了屋,雖然之後他們沒再看見一隻喪屍,但如今已清楚知道這東西是確實存在的,反而因不知道喪屍躲在哪裏,更加提心弔膽,晚上睡覺時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驚醒。
轉天,情況越來越不樂觀,因為光是一個上午,他們就看到有五六隻喪屍在室外亂晃,讓人不得不擔憂以後會不會越來越嚴重。
中午的時候,褚銘的房間傳來一陣微弱喊聲,倒是一直守在隔壁顧雲澤房間的顧母第一個發現,她也不敢上去確認,驚慌失措呼喊着其他人。
顧雲滸和陸博齊齊守在門邊,一時間也不敢親自去確認,即便褚銘跟其他人沒太大關係,但對眾人來說,這也是一次審判。
顧雲滸渾身緊繃,貼在門上聽着裏面的聲音。
「azel……azel……」
顧雲滸確認裏面喊的是他英文名,臉上一喜,只不過因為那聲音實在微弱,斷斷續續,乍一聽跟呻/吟似的,「喪屍沒有意識對吧?」
陸博猶豫地點下頭,卻仍是將顧父一把收藏用刀緊緊抓住。
顧雲滸擰開了門,站在門口試探叫道:「褚銘?」
床上的人困難地動了動,啞着聲音道:「azel?怎麼回事?」
褚銘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說一句話要喘半天。
陸博之前並沒見過「子鼠」,所以不知道昏迷的人醒來後是這樣。
顧雲滸眼中盛滿驚喜,可仍再三確認,「褚銘,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指着陸博。
褚銘吃力笑了一聲,「azel,你在開什麼玩笑?那不是陸博嗎?呼呼……還有你為什麼給我捆起來,我怎麼了?」
顧雲滸見他雖虛弱,但回答的條理分明,終於確認他確實醒了,長出了口氣,這就走進屋要給他解身上的繩子。
陸博仍站在門口看着,看着褚銘身上的繩子越來越松,總覺得他下一刻就要屍化,然後一口咬破顧雲滸的喉嚨,這種預感讓他渾身發毛,他在心裏說:「龍組的資料準確嗎?甦醒的人就不會屍化?」
穹篤定的說:「恩,昏迷的人要麼屍化,要麼甦醒後覺醒異能。」
陸博鬆了口氣,看着褚銘在顧雲滸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我怎麼了?像是生了場大病,可我不記得自己有生病……而且現在,總覺得不太對勁……」
顧雲滸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看他說一句話仍喘半天,就道:「我先給你弄點吃的,待會我慢慢跟你說。」
「恩。」
顧雲滸出了屋,陸博注意到即便他確認褚銘醒了,在出來時,仍將門鎖上,這鎖對於正常人來說,從裏面輕易就能打開,但對於沒理智的喪屍來說,暫時能困住一會。
顧家那個保姆,在顧雲滸回來那天,因家裏有人昏迷,請了一天假,之後就一直沒消息,顧家此時分/身乏術,也管不上別人了。
顧雲滸親自去廚房,熱了一罐八寶粥。
「他醒了,就會覺醒異能。」陸博見顧雲滸好像完全忘了這件事,忍不住提醒一句。
果不其然,顧雲滸一臉震驚,然後才想起陸博確實說過,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緊閉的門扉,不確信地問:「只要醒了就能覺醒異能?」
這會,陸博也只能相信龍組的資料,「應該是。」
顧雲滸緊了緊手裏的碗,擰開客房的門,褚銘循聲望來,眼中很有精神。
「你先吃點東西吧。」顧雲滸和陸博都鬆了口氣。
褚銘吃了兩口,忽然故作輕鬆道:「喂,好歹我大病初癒,就給我罐裝八寶粥對付?就算你倒在碗裏我也嘗的出來啊。」
顧雲滸心想現在哪還有心情給你熬粥,有的喝就不錯了。
褚銘大口喝着,轉眼就都喝光了,臉上氣色立刻好多了,「剛才為什麼要鎖門?」
陸博心想褚銘果然夠敏銳,兩個問題都夠一針見血的。
顧雲滸這兩日,上要安撫父母,下要擔心弟弟和褚銘,可謂壓力巨大,如今好不容易見其中一人甦醒,那股疲憊不由得溢了出來,「陸博,你跟他說說吧。」
陸博跟他解釋一通,褚銘眼睛越瞪越大,像每個人普通人一樣,聽見喪屍第一反應就覺得簡直是天方夜譚,陸博這會滿心想着顧雲澤,幾乎沒耐性多說,也不給他理解的時間,直接問:「能甦醒的人都會覺醒異能,你感受一下,看你有什麼異能。」
「異能?」褚銘的聲音幾乎帶了幾分笑意,好像陸博跟他開玩笑似的,不過他見顧雲滸嚴肅地望過來,便也收斂了笑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屋裏靜悄悄的,三人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不知是誰的,越跳越快,忽然,一道手腕粗的土柱從褚銘手中噴出,一開始還能成形,到後來,完全是泥土,天女散花一般撒向空中。
顧雲滸和陸博一驚,下意識向後退去。
待那泥土撒完,褚銘臉色又白了幾分,眼中寫滿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