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道,木蘭在一天偶然地因為門外樹梢的一窩麻雀兒而領悟到一些習練輕功的法門,並因此勤奮地練習了起來。
數日後,木蘭已經能夠熟練地配合好身法和手法,每每遇到一窩六七隻麻雀兒,一旦捉將起來,並不會讓其再飛走一隻。練到此時,木蘭心裏尋思:「也不知道自己一次最多能捉到多少只麻雀兒。」於是木蘭便整日在林中轉悠,遇到麻雀兒便捉住不提,兩三日間,木蘭已然捉到了一百多隻雀兒。
且說這一日,木蘭拎着裝滿麻雀兒的布袋來到一處空曠的山谷,站定後便抖開了布袋袋口,一百多隻麻雀兒憋悶已久,驟得自由,頓時一涌而出,四散亂飛。木蘭連忙運起輕功,邊捉邊擋,待到山谷中再無一隻雀兒飛過,木蘭心道:「一百零八隻麻雀兒卻只捉到了八十一隻。」待到木蘭將這八十一隻麻雀兒再次放飛然後捉回時,數量上便又少了十數隻。木蘭便想:「如果我不是將這些麻雀兒捉進布袋,而是將其盡數聚在自己可控制的範圍之內,又能聚得多少之數呢?」想罷,木蘭便放飛口袋中剩餘的麻雀兒,左接右擋之下,往往一隻雀兒只擋得兩三下,麻雀兒就從他手掌的空隙中竄了出去。木蘭也顧不上追趕,只好再去攔截另一隻麻雀兒,但不是出手未夠快捷,就是時刻拿捏不准,只兩三招,又給那雀兒逃走了。稍時之後,木蘭只是憑藉精湛的輕功,硬生生攔下了十數隻麻雀兒。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木蘭氣力已盡,那十數隻麻雀兒也盡數「撲稜稜」地飛走了。
木蘭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外公家中,也不去吃飯,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便不想動彈了。木蘭尋思着:「只是憑藉輕功上竄下跳地攔截那些麻雀兒,無疑是自討苦吃。自己的出手全無章法,看到麻雀兒飛過來匆忙中只是一攔,如此只會顧此失彼,保不齊哪兒就給漏掉了。究竟該怎麼辦呢?」木蘭終究沒能想到些許頭緒,便帶着疑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木蘭卻沒有再去捉麻雀,而是老老實實地來到後院裏習練武藝。先打了一套【楊家拳法】,再練了練輕功提縱術和暗器,看了看時間尚早,便又練了一套同樣是楊濤教給自己的【楊家掌法】。這套【楊家掌法】只有六六三十六掌,而且招式並不繁複難學,木蘭當初不到三天便已然練得純熟了,但是今天這一套掌法施展下來,木蘭卻屢屢犯錯。究其原因,皆是因為木蘭在出掌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想起這幾日捉麻雀兒時的手法,從而將其混淆在了其中。這套【楊家掌法】招式陰柔綿密,並無絲毫暴戾之氣,困人之意遠遠大於傷人,也難怪木蘭在習練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想起捉麻雀。
木蘭將這套【楊家掌法】翻來覆去練了三遍,卻沒有一次能夠練得完整,這在木蘭習武以來還是破天荒頭一遭。木蘭心道:「今天這是怎麼了?如此簡單的六六三十六招自己竟然一連三遍都沒有打好。」於是木蘭咬了咬牙,定了定心緒,又將這套掌法從頭至尾打了一遍,這一遍打下來,總算沒有出現什麼紕漏,但是木蘭心裏卻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還沒有自己打錯的那三遍來得酣暢自在。木蘭心道:「索性在這六六三十六招之中將這幾日自己練得無比純熟的捉雀兒手法夾雜其內,打一遍看看。」想罷,木蘭便動了起來,這一套夾雜掌法使下來,足足打了八八六十四招,比原本的掌法多出近一倍去。卻說這通八八六十四掌打完之後,木蘭趁着興致又將這套夾雜掌法從頭再使了一遍,這一遍使得卻和之前那遍又不一樣了,這次木蘭不僅夾雜進去了捉雀的手法,還夾雜進去了相配合的身法,變得更為紛繁複雜,這一套掌法使下來,竟然打了有一百零八招之多。這套冗長的掌法打完之後,木蘭會心一笑,想着:「在練習這套掌法的同時,還能把輕功也給練了,不錯不錯。」木蘭的確很高興,在這之前,她一旦飛到空中,除了放暗器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這套掌法正好用來豐富一下自己制敵的手段。
此後數日,木蘭便將主要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對這套掌法的鑽研與習練中。為此,木蘭又開始禍害林中的那些麻雀兒,在不斷地捉住與放掉中,木蘭將這套掌法練得愈發純熟。就這樣,又過了月余,木蘭已然將這套掌法精簡到了九九八十一招了。這九九八十一招掌法,每招每式都是經過木蘭上百遍的錘鍊而成,稱得上是飄逸輕靈,變化萬方。木蘭所創出的這套掌法,是以【飛仙功】為根本的身法,再加上以【楊家掌法】為基礎的手法,二者融合而成的,比【飛仙功】更加靈動,比【楊家掌法】更為多變,講究的正是一個「快」字。練到精妙處,端的是「飛身如風,出手如電」。
話說有一日清晨,木蘭正在後院習練這套掌法,忽聽見前院舅舅驚恐地喊道:「雀泛!」木蘭之前捉麻雀的時候曾經聽外公講過「雀泛」事情,外公說麻雀最喜群居,尤其是在秋季穀物成熟之時,成千上萬隻麻雀兒聚在一處,如洪水般洶湧而至,便是「雀泛」了,外公還說在他小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次,沒想到自己這次竟然也遇上了。木蘭想罷,整個人已經衝到了前院,只見對面飛來一群密密麻麻的麻雀兒,足足有近百隻之多。木蘭看罷啞然一笑,對着舅舅說道:「舅舅,就這些不足百數的雀兒,也能稱之為『雀泛』麽?」林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辯解道:「我還以為這些只是前鋒隊,大軍還在後面呢。」木蘭又說道:「且看我盡數將其擒來。」話音未落,幾個縱躍便已到了麻雀兒群中,只見木蘭雙臂飛舞,兩隻手掌宛似化成了千手千掌,任憑那些只麻雀兒如何飛滾翻撲,卻始終飛不出木蘭雙掌所圍作的圈子,竟然盡數被聚在了木蘭胸前三尺之內。
林峰看得是目瞪口呆,數月前的木蘭還是連一小窩麻雀兒都生擒不住的,如今竟然憑着一雙肉掌直直禁住了近百隻麻雀兒。林峰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好!真如天羅地網一般呵!」木蘭聽罷,雙掌分揚,反手背後,那些麻雀兒驟脫束縛,紛紛沖天飛去。只見木蘭一揮長袖,兩股袖風撲出,群雀盡數跌落,唧唧亂叫,才一隻只的振翅飛去。木蘭心道:「此功已然大成,不如就叫作【天羅地網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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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隻。
身在蟒川的木蘭新練成了一門掌法,身在潼關的楊濤卻陷入了一陣糾結之中。
楊濤自從修習【金雁功】至今,內功已有小成,只是最近一段時間習練劍法,楊濤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有一股子力氣卻無法融入到劍招之中,楊濤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自己身上的力氣,為什麼就用不了呢?」楊濤懷揣這個問題去問師傅周侗,周侗回答說:「發力均需法門,所以任何高明的武功都會有心法口訣,施展招式的時候,心中默念口訣,這便是發力的竅門了。」楊濤又問:「師傅,那麼為何當初教我劍法的時候,卻並未傳授口訣呢?」周侗答曰:「那部《李太白集》便是【青蓮劍法】的口訣,至於【虎賁劍法】的口訣,則早已失傳多年了。」楊濤接着問:「那部《李太白集》那麼厚一本,裏面都是口訣麽?」其實楊濤心裏還想問:「為何當初種師叔沒有對我說過?」只是話到了嘴邊卻生生咽下了。周侗回答到:「個人性情不同,所使出的【青蓮劍法】便會不同,同樣所需的口訣也會不盡相同。」楊濤聽罷還是一頭的霧水,周侗卻一轉身自回內室去了。周侗回到內室,心中暗嘆了一聲:「濤娃子,為師知道的便只有這些了。」
楊濤無奈,只得下去再度自行琢磨。那部《李太白集》,楊濤倒也十分熟悉,於是便用了一個笨辦法,一首一首的試,總有那麼幾首是適合於自己的。這一試,便過去了月余,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楊濤將整部《李太白集》從頭至尾地試了一遍,還真給他找出了適合自己的幾首詩歌,於是此後,楊濤在習練【青蓮劍法】之時,便會吟唱着這幾首詩歌,就這麼一吟唱,楊濤就覺得身體裏面暖洋洋的,有一條隱隱可以覺察的暖流正沿着自己體內的經脈,在自己體內緩緩流淌着,繼而匯聚到了丹田之中。
楊濤心想:「不曾想,這呼吸吐納之事竟然會如此神奇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