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鞭影錄 第十六回

    戰楚江公孫英縱豪客

    上夔山傰山嶽會高人

    「敬酒罰酒，你自家去吃便了！若再不讓開，傰宗叫你船沉人亡！」傰山嶽自肩頭霍然抽出長刀，厲聲吼道，他最煩的便是這般婆婆媽媽的囉嗦。

    「哈哈哈哈！傰寨主且看你四周！」公孫屠將手一揮，長笑道。

    只見四圍的船上閃出眾多箭士，每個箭士竟皆彎弓如滿月，箭頭所指便是傰宗傰山嶽！

    傰山嶽面無懼色，朗聲笑道：「這便是天合幫的待客之道？傰宗領教了！」身形如獵豹般自小船上驟然躍起，眨眼間竟已站到公孫屠的面前！

    公孫屠大驚之下，向後倒縱而出，口中急呼：「放箭！」眾箭士投鼠忌器，只怕傷到公孫堂主，是以箭雖射出，卻失了準頭，唯聽『嗤嗤』連聲，只嚇得公孫屠急往甲板上一趴。傰山嶽長刀如電，將飛來的羽箭一一拍落，一個騰躍，欺向公孫屠，長刀直取其項上人頭！

    公孫屠兩掌一拍甲板，人已凌空拔起，伸手由腰間掣出一柄劍來。哈哈一笑道：「傰寨主好快身手！不枉丁幫主如此看重於你！只是這不識好歹的臭脾氣，我看也難成大器！」

    傰山嶽懶得答話，長刀凌厲劈出，沉穩狼辣！公孫屠不敢怠慢，劍走輕靈，身似弱柳扶風，使出的劍法竟是柔媚至極。

    傰山嶽一刀劈至，公孫屠劍訣一引，長劍挑向傰山嶽的手腕。傰山嶽一眼瞥見公孫屠左手竟捏個蘭花指，不由『噗嗤』一樂，喝道：「公孫屠，你奶奶的！你的劍法是師娘教的麼？」

    公孫屠似被戳到痛處，切齒道：「要你管？能打敗你的劍法便是好劍法！」一劍快似一劍，招式看着柔弱，劍法卻決非泛泛！二人倏忽間已鬥了數十招，傰山嶽刀法精湛，公孫屠敗勢漸顯，不由大急，扯起嗓子叫道：「姐姐！你再不出來就給你弟弟來收屍吧！」

    忽見船上青影一閃，一個青衣美婦持劍直插入二人的刀光劍影之間，出劍如風，一面擋了傰山嶽攻出的三刀，另一面擋住了公孫屠的三劍。傰山嶽與公孫屠俱是一驚，傰山嶽驚這女子劍術之絕，超乎所料。公孫屠驚的是姐姐居然替傰山嶽擋劍。三人於電光火石之間忽地分開。

    但見那青衣美婦向傰山嶽盈盈一拜道：「傰英雄有禮，小女子乃是公孫屠的姐姐公孫英。適才我家小弟言語中多有得罪，小女子替他賠罪！還請傰英雄勿要見怪才好！」

    傰山嶽見公孫英連擋六劍，劍法之精絕不知要高出自己多少，不知何以又向自己示弱，一時倒不知如何應答了，嘿嘿笑道：「哪裏哪裏！也是傰宗脾氣太暴躁了。」

    「傰英雄若願意，便請到虎威堂坐坐，大家化敵為友，可好？」公孫英笑道。

    「今日傰宗確是有事，改日再去叨擾！」傰山嶽道。

    「那便一言為定！傰英雄若是不來，我公孫姐弟可會去你的南山寨叨擾呢！」公孫英笑得極是耐人尋味。

    「好說！那傰宗這便告辭了！」傰山嶽沖公孫姐弟一抱拳，轉身縱下小船。

    公孫屠輕聲對公孫英道：「姐姐，為何不擒住他？」

    公孫英笑道：「你擒得住麼？」

    公孫屠一跺腳，高聲喝道：「放行！」圍住傰山嶽的數十艘船紛紛退開，傰山嶽讓艄公將小船駛出圈外。

    被擋在江上的一些船隻，也趁機紛紛靠上碼頭，關雎鳩付了船錢，背着智兒上得岸去。又雇了輛馬車徑向寶坪村行去。

    周母一見關雎鳩，不由得撲簌簌掉下淚來，忙忙將她拉到避靜之處，言道：「這些日子常有官兵來此走動，聽聞太守大人猜測，是我兒自衡劫走的匈奴小王爺，若真如此，切勿歸來！」

    關雎鳩忍淚簡要述了一遍所歷之事，獨隱去周自衡被捉，去向不明一事，只說是昭君另有所託，讓智兒與周母相認。

    周母嘆道：「可惜王襄大哥夫婦福薄，已於夏初歿了！待到祭日再帶智兒去他夫婦墳頭祭告罷！」

    又說了些閒話，關雎鳩暗忖：若將智兒托與周母照料，勢必會叫官兵搜去。若是帶在身邊，又無法去查尋師兄下落，設法相救。

    左右兩難之時，忽而想起莫若如此這般！遂帶智兒向周母告辭，一路飛奔夔龍山而去。

    夔龍山顛一座石屋，石屋以茅草覆頂，屋檐下掛着些風乾的魚乾，屋門緊閉着，門前石桌上放着一壇酒。石凳上坐着一條大漢，身負長刀，卻不是碼頭上的傰山嶽又是何人？關雎鳩乍見此人，不由一愣，上前抱拳道：「傰寨主因何在此間？」

    傰山嶽回施一禮，問道：「這位小……小哥，怎識得傰宗？」他見關雎鳩身背一個小娃，雖一身男子裝束，卻一付女兒態，一時不知如何稱呼了。

    關雎鳩莞爾一笑，道:「傰寨主今日在楚江之上，力戰虎威堂主，可風光得很呢！」

    「哪裏！僥倖未敗爾！小哥是…？」傰山嶽疑惑道。

    「傰寨主又怎會來此呢？」關雎鳩不答反問道。

    傰山嶽道：「傰宗此來南郡，便是來會此屋主人的，只因公孫屠那廝聒噪，非逼我去見他們的丁幫主，兩下里方才動起手來。」

    「傰寨主識得此間主人？」關雎鳩奇道。

    傰山嶽笑道:「十多年前曾在楚江之上有幸識得，故而今日攜美酒來此，盼能再次得會高賢！」

    忽聽不還處有人作歌而唱：「簍內無魚少酒錢，酒家門口系漁船，徘徊欲把蓑衣當，又恐明朝是雨天……」歌聲豪放不羈，聽來綿遠悠揚。二人均是一喜，關雎鳩背着智兒急奔去迎，但見一個瘦小老人，頭戴斗笠，一身土布衣服，左手拿一魚竿，右手提着魚簍，喜孜孜、樂呵呵邁上山來。

    關雎鳩眼眶一紅，快步上前便拜:「師父！您老人家可好？弟子回來了！」

    老人笑道：「好！好！回來得好！可有人來洗衣做飯嘍！」不勝歡欣之至。

    傰山嶽亦上前笑道:「老前輩不須拿蓑衣當錢去買酒！今日晚輩執酒上山，共謀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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