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讀者指出,王慧的稱呼應該是二夫人,不是大夫人,前面的沒法改了,後面全部改成二夫人。)
「我也覺得爹多半會心軟。」蘇沫道:「二夫人在府中十幾年,對爹的了解再深不過了,什麼時候說什麼話能叫他心軟。她比誰都清楚。前陣子想來是一口氣咽不下,所以撐着。如今想明白了,好好的哄一哄,自然能叫爹十分氣只剩下三分,雖然心裏還是怪她,但是估計禁足會解了。」
「那管家呢?」翠楓有些擔心道:「二姨太才接手不過這短短時間,如果馬上又叫她交出來,我怕……」
「這倒是不會,我並不擔心。」蘇沫道:「王慧做的這幾件事情太過分了,即便是如今態度好了,爹也不會原諒她的。這是畢竟夫妻一場,既然沒有撕破臉,也不必對對方太苛刻。二姨太接手管家一來,一直兢兢業業,並未出任何岔子,而且就我知道,爹現在五日倒是有三日宿在她那裏,可見感情也是好的。」
蘇沫冷哼一聲:「較真說起來,雖然現在府里人人喊王慧一聲夫人,但她算那哪門子夫人,也是個姨娘扶上來的,並不比二姨太高貴。何況人家二姨太好歹是正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閨譽清白,她算什麼,還不如個姨太太。」
這個年代,女人嫁入夫家,最大的依靠其實並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孩子。生下個兒子,就算是站穩腳了,多生幾個孩子,孩子若是有了出息,自然的,自己的身價就越發的高了。
可王慧如今沒有盼頭,蘇恆逃亡在外生死不知,蘇辛嫁入了佳恩侯府,雖然那是個好去處,可卻是做妾,關鍵時刻也未必管用。何況那畢竟是女兒,嘉恩候府里,也說不上什麼話。
如今的王慧,頗有些青黃不接,無人指望的難處了。
「暫時不用管她。」蘇沫道:「我覺得王慧是翻不了身了,她現在什麼都不做,老老實實的待着,說不定能多過幾天安穩日子。要是還想折騰,越折騰,不過是早些自尋死路罷了。」
王慧此時雖然已經知道了蘇恆買進的那批糧食可能出了問題,但是對大哥還是信任的很,只覺得頂多有些麻煩,上下打點一番就罷了,根本沒有想過,這一批糧食不僅將王峰拖進了萬劫不復,也將王家一家人都帶進了深淵。
覺得蘇沫說的有理,翠楓想了想:「那小姐,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呢?」
「你就這麼想做點什麼嗎?」蘇沫不由得笑道:「以前日日都是無事的,每日不過彈琴畫畫也就過去了,也沒見你要做什麼。怎麼這會兒剛歇下來,就想找事情做了?」
翠楓嘿嘿一笑:「這不是,這不是最近事多,習慣了嗎?一時閒下來,還真覺得有些無趣。」
蘇沫道:「無趣的話,就替我看看,咱們這府里,有哪個丫鬟小子能用。人要機靈,更要老實,我想找幾個可靠的人送嚴嬤嬤回京都。」
「現在就走嗎?」翠楓嚇了一跳:「嚴嬤嬤的腿腳……」
「這個倒是無礙。」蘇沫道:「雖然路途不近,但這一趟和往日不同,我自然會租了舒適的馬車,再找個大夫隨行,跟幾個丫鬟小廝一路伺候的。」
「小姐您這是為了送信回京都嗎?」翠楓道:「說起來,也不知道小姐外祖父家的回信什麼時候到,應該快了吧。」
「應該就是這兩天了。」蘇沫道:「自從知道了娘的事情之後,我就有些疑惑,這些天聽嚴嬤嬤說起過去的事情,我就更疑惑。」
「是呀。」翠楓道:「我也聽嚴嬤嬤說了幾回,咱們家先夫人在薛家是嫡出的大小姐,那是千嬌萬貴,非常地父母寵愛的,就算是遠嫁了,也不可能完全就不聞不問了吧。而且,那日我見小姐看過去的往來禮品單子,薛家的節禮也都是中規中矩,半點也沒有給先夫人,或者給小姐做臉的意思。」
蘇家在嵊州,是首富。但是到了京都,卻又要差一截子。娘家是嫁出去的女兒最硬實的後台,直接影響到女兒在夫家的地位,所以薛家既然如此重視自己的女兒,沒有理由會對一個如此寵愛的女兒如此冷漠,除非,有什麼別的理由。
「這確實不合常理。」蘇沫道:「你這幾日多留一些京都來的信,一旦有了馬上送來給我,不能經過任何人的手,哪怕是老爺也不行。」
至少到現在為止,蘇沫還不能完全的認定蘇晟在這一場錯綜複雜的關係中,到底扮演的是什麼樣的一個角色。雖然從心裏,她希望當年的那些事情全部與他無關,她希望蘇晟只是一個和旁人一樣,沒有想太多,受到欺騙而蒙在骨子裏的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蘇沫可以接受蘇晟對自己母親不那麼情深意重。但是絕對不能接受他曾經也做過直接傷害的事情。一旦她知道了那樣的過往,這十幾年的父女情分,也就走到了頭。
知道這事情事關重大,翠楓鄭重道:「小姐您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也幸得是現在,蘇府的勢力在這些日子裏,已經悄悄的發生了一些變化,蘇沫敢下這樣的命令,翠楓也敢應下來。若是在以前,到蘇沫手中的信件,怎麼可能不經過蘇晟的手。
吩咐了翠楓,蘇沫便去找嚴嬤嬤,這事情,她還要和嚴嬤嬤商量一下。
雖然在嵊州生活了十幾年的,但嚴嬤嬤終究是從京都跟着過來的,京都才是她的家,蘇沫原本想着,如今娘已經不在了,嚴嬤嬤定然是想回家的,所以在京都置個宅子,讓嚴嬤嬤衣食無憂的養老,這也算是為娘曾經的老人盡一份心。
可誰知道嚴嬤嬤聽了之後,卻不願意。
「我現在不能走。」嚴嬤嬤道:「如今大小姐不在了,就剩下小姐一個人,我若是走了,小姐若有什麼事情,可還有誰能說呢。我知道小姐身邊有幾個丫頭還有烏木,但他們都太年輕,當年的事情也不知道,真有什麼,我實在是不放心。」
「嚴嬤嬤,我並不是單純的想送你回京養老的。」蘇沫道:「我是真的需要在京都置個宅子,您也知道我在蘇家的位置很尷尬,並不能很指望,所以我想為了將來着想,置點自己的產業。不能打蘇家的名號,旁的身份,但凡是嵊州的,旁人一查也就能查出不妥來。我想了想,只有將宅子放在京都才是安穩。而我身邊,你如今也看了,能信得過的,又能出門的人並沒有幾個。嚴嬤嬤你又是京都人,這一趟,再是合適不過了。」
「小姐。」嚴嬤嬤想了想,有些猶豫的道:「我覺得,您要是真的打算在京都置辦宅子的話,還是應該知會一聲老爺和老婦人,我這些年也沒敢回京都,是因為怕伸冤不成,反倒是給薛家帶來殺身之禍,可自從看見了小姐,我就覺得,小姐是一定可以為大小姐出頭的。既然如此,小姐就該和外組家走動走動,你外祖父外祖父對大小姐都是再疼愛不過了,這些年沒有往來,這其中定有原因,說不定,是王慧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
嚴嬤嬤再是不肯相信薛家是那樣冷漠的人家,畢竟她是薛家的老人,在薛家幾十年,看着薛婉華長大,對於薛府的情況,可比蘇沫了解的多。
「我是要打聽打聽的。」蘇沫道:「可畢竟京都離嵊州還有一段路程,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但是在京都置宅子這事情,我卻是想儘早的辦成。因為嵊州的鋪子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商場的事情嚴嬤嬤估計沒太注意,嵊州城裏布匹的生意蘇家佔了多半,如果店一下子垮了,自然就讓出了這份生意,這個時候若不緊趕着插進去,等着旁的店鋪備了貨先佔了,日後再想從旁人那裏搶生意,就又要費勁了。」
嚴嬤嬤雖然是個內宅夫人,但是從小在薛家長大,生意上的事情自然也懂一二,聽蘇沫這麼說了連連點頭:「正是如此,小姐說的不錯。不過若是如此,那我就更去不得了,京都離嵊州雖然不太遠,但是我行動不便,坐着馬車,走走停停,少不得要十來日的時間,平白的延誤了小姐的事情。倒不如讓我那小子去一趟,他做事小姐大可放心,我看着他長大,是個實在可靠的。」
嚴嬤嬤蘇沫自然是信得過,但是黃令不過是見了一面,雖然看着老實,蘇沫一時卻也想不到。如今嚴嬤嬤提了出來,正考慮着,卻聽着外面腳步聲匆匆的,似乎有人沖了進來。
「這是怎麼了?」蘇沫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子,卻見門嘩啦一聲推開了,翠楓站在門外直喘:「小姐小姐,京都來人了。」
「是不是外組家來信了?」蘇沫和嚴嬤嬤都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動,忙不迭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