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過自己的脈搏,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只能將這件事放置腦後,尤其是現在意兒被抓,當先第一任務是救出意兒要緊,她也管不了身體上這無關痛癢的變化。
次日一早,向晚早早起來,與冷幽珏一同用過早膳之後,直奔皇城而去。
北羅是真正的北方,已是酷暑六月天,到了皇城卻半點感覺不到酷暑的影子。
半個月的行程,兩人幾乎是徹夜趕路,馬不停蹄。
冷幽珏擔心向晚身體,卻又無可奈何,眼看着她急速消瘦下去,只能看在眼裏。
第十五天的時候,兩人到達京城外時,忽然有人直接找上門來,是一男一女。
「兩位可識這個孩子?」
那一男一女約莫五十來歲,看上去像是一對夫妻,向晚一見着畫像,臉色一變,冷幽珏更是直接上前一步,將兩人擒下:「快說,孩子在哪裏?」
「公子稍安勿躁!我家主人有請,還請二位隨我們前去。」
冷幽珏眸色冷下來,向晚在一旁聽說有了意兒的行蹤,立刻拉了冷幽珏一下,壓低聲音道:「先隨他們去!」
這麼長時間的奔波,為的就是這一天,向晚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良機,即便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
冷幽珏看了她一眼,鬆開手來:「來路!」
那對夫妻頓時就笑了起來道:「還請公子和小娘子準備一番,路途遙遠,只怕得行個一兩日。」
兩人對視之後,向晚開口道:「那就明日一早,你們前來接應。」
兩夫妻笑了一聲,身形一閃,兩人便快如閃電自客棧門口掠過,已不見了蹤影
。
向晚看得目瞪口呆,冷幽珏亦沉下臉來:「這兩人無功不俗,只怕我們此行,凶多吉少。」
向晚亦是沉眸:「你我身上,還有他人圖謀之物?」向晚看着冷幽珏,「還是說,你身上有別人圖謀之物?」
冷幽珏沉默片刻:「我們一無所知,只能看看再說。」
向晚看向那兩人離去的方向,輕嘆一聲。
或許,只能如此了。
兩人入住客棧,刻意在大堂用晚膳。一路之上來到這裏,幾乎對北羅一無所知。
對面一桌有一對夫婦帶着一個孩子,孩子不知道什麼原因哭鬧不止,那對夫婦在哄,身上還帶着行李,一看衣着打扮便是外地之人。
孩子的哭鬧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頃刻便議論不斷。
「這個時候還有人帶孩子出來,果然是膽大包天啊!」
「可不是!這幾年的時間裏,皇城滿城風雨,就連朝廷也壓不下此事,有孩子的家裏能外送就外送,還有誰敢帶着孩子出來吃飯啊!」
「對啊!帶孩子來皇城簡直就是送命!」
「是啊是啊……」
那議論聲雖然小,而且在這嘈雜的大堂內根本聽不清,但因為向晚這一桌離得近,那些人的話竟是一字不漏全落盡耳中。回頭去看大堂內指指點點之人,目光竟然也都是看向那對夫婦,分明跟鄰桌之人議論之事有些相同。
向晚抬起頭來,看向冷幽珏。
冷幽珏垂眸喝茶,連向晚都聽到了的話,他不可能沒聽到。
「不必擔心。」冷幽珏仿佛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開口道,「意兒的失蹤肯定與這件事無關,若是有關,他們也不會一路牽引我們前來了。」
向晚心裏依舊惴惴,聞言更是安不下心來,直接便下桌,走到臨桌去小聲詢問道:「這幾位大哥,敢問皇城為什麼丟孩子啊?孩子都去哪兒了?」
那臨桌之人打量了她幾眼,又瞅了瞅那邊的冷幽珏,頓時道:「姑娘外地來的吧?」
「是啊!我們本是去臨縣接孩子,路過此地,聽到幾位大哥口中議論的事與孩子有關,故而一問。」
「哎呀,接孩子啊!」那些個人一聽,臉色頓時變了,「那可就奉勸這位夫人了,有孩子的話千萬藏緊了,這幾年啊,皇城四周都不安靜,老是丟孩子,連朝廷都查不到孩子去向,人心惶惶!現在大街上是一個孩子都看不見的。」
向晚聞言,眉宇一擰:「既然都有幾年了,難道有關於孩子的事就一點消息都沒有?」
「有啊!不過也只是傳言而已。聽說啊,是九天玄女洞那邊有了動靜,玄女即將出世,需用一千純陽童子之血祭祀才行。」
「對啊!夫人你是外來人,肯定是不知道的。我們這裏啊,有一個玄女山,從前住了一個婭回族,啊,就是後來滅了國的西番!西番總聽說過吧?就是婭回族人遷過去的!聽說他們是遵從玄女旨意遷族,不過最後啊,還是難逃不幸,被滅國了……」
「西番?」向晚腦中一個靈光,猛然便回過頭去看向冷幽珏,那不就是之前她和鳳澈找出的西番玉璽寶藏那些東西嗎?怎麼又同這個什麼玄女扯上了關係?
冷幽珏亦是聽到他們口中的話,神情似乎是凝滯了片刻
。
冷幽珏昔年為了寶藏軍隊費了不少氣力,再聽到這個,只怕心中也是有巨大衝擊的。
果然,向晚看見他抬眸看來的目光,頓時便明白他心中所想,立刻便繼續追問那些人道:「這個玄女是怎麼回事啊?西番人為何聽她的話?」
「說到這個玄女啊,其實我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是千年前流傳的一個傳說,具體如何,誰又知道呢?只是聽說這玄女是西番……也就是從前婭回族人的守護神,哎呀,反正沒人見過,誰知道是真是假?只是聽說這玄女是重陰之身,要出世了,就需要采陽補印,所以這才需要這些孩子的滋補。」
「簡直天方夜譚!」
這明顯就是迷信。
「可不是麼?所以說啊,這也只是街頭巷尾因為孩子失蹤一事起的謠言,有人因為這個特意去玄女洞看過,聽說那裏頭一點動靜都沒有,還和從前一個樣兒……」
向晚又與幾人聊了幾句,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桌子旁,看向冷幽珏道:「這傳言稀奇古怪的,只怕是這孩子失蹤之事背後人放出來的謠言,蠱惑人心用的。」
冷幽珏沉默了片刻,忽然就將手裏的杯子放了下來:「未必。」
「未必?」向晚一怔,不由得抬眸看向他,「什麼意思?」
「夏周雖已滅國,但我小時候聽從前的幾位老臣說過,西番玄女的傳說是真的。玄女本為西番守護神,只是西番人遷徙到西番之後雖遵從神女旨意不爭不搶,但是內部早已是衝突不斷,西番真正滅國的原因,是有人想擴大領土,與西宇勾結,卻沒想到西宇背信棄義,直接塌滅了西番。」
向晚撇了撇嘴,表示不信:「世上怎可能有神靈一說?太玄乎了吧?」
冷幽珏看了她一眼,緩緩道:「玄女洞聽說十分神秘,古往今來,無人敢深入其中。聽說有神女法力庇佑,旁人入內便是褻瀆神意必死無疑。」
「但即便如此,千百年來還是無數人想深入其中,因為聽說裏頭有寶藏無數,而且還有絕世武學,所以無論是江湖人還是朝堂之人,都想一探究竟,只可惜無人如願罷了。」
向晚眯了眯眼睛,這簡直是越說越玄乎。
「昔年曾被我銷毀的織幻譜,聽說便是別人從玄女洞中帶出,只可惜,譜子在,人卻死了。其實這件事情,如果鳳澈在,他應該比我知道得更清楚。玄天山祖師爺便是出於玄女門下,得玄女指點,才成今日的仙山一派,不論在江湖還是朝堂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鳳澈身為玄天山第三百七十代嫡傳弟子,想來,對玄女一事該是一清二楚。」
向晚垂下眼帘:「難怪他會使克制你幻術的本事,卻原來,你們本是一脈,只不過……」
向晚斟酌了一下,頓住沒往下說。
「不過什麼?」冷幽珏卻是接過了話鋒看着她,笑容邪肆,「不過他是正,我是邪?」
向晚抬起頭來,沒說話。冷幽珏冷笑一聲,垂下眸子:「邪又如何?什麼蒼山己任,保家衛國,你瞧瞧鳳澈過的是什麼日子?他為國為民十多年,甚至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可是他得到了什麼?皇位不是他的,最終還被自己父親猜忌陷害,你以為我和幽冥為何會出現在莫碟山?鳳澈隻身上莫碟山一事,北羅西宇早已知曉,即便我不上山滅他,山腳之下等待他的也會是北羅的十萬雄兵,洛惜晴身為將領又如何?一介女子,北羅國事豈是她能做得了住?簡直不自量力。」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