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漱口,阿年又站樓梯口看,管止深依舊在一樓的書房中忙碌。愛睍蓴璩阿年轉身上樓,很小的聲音,窩進大床里,沒有被打擾的睡着了。
中間醒了一次,阿年覺得床突然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到管止深走了出去,他手中拿着在震動的手機,沒有在二樓接,他一邊下樓一邊接了。問了一聲:「嚴不嚴重?」
接着,阿年什麼也聽不見了。
拿過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凌晨三點多。
阿年沒有動,不多時,他上樓後洗了澡,聲音不大,匆匆,去了二樓另一間,臥室的隔壁,換了一身衣服。他推開虛掩的門進來臥室,阿年閉上眼睛。他走到床邊,阿年鼻息中是他身上的沐浴後男人香,他拿了車鑰匙,關了床頭燈,離開了家攴。
安靜的夜裏,阿年仿佛幻聽到車啟動離開小區的聲音。
不知多久,阿年再次睡着。
次日清晨嫗。
阿年醒來洗漱,聽見聲音,發現,管止深是在家中的,不知道昨夜幾點回來的。他做了早餐,一切都打理好了。管止深有急事出門,他讓阿年一個人在家慢慢吃,告訴阿年離開時叫出租車,問阿年有沒有錢。阿年點頭,我有。
「你不吃早飯?」阿年問他。
他說吃了,就離開了。
一個人吃早餐,有點無聊,阿年沒吃多少,就收拾了桌子上的豐盛,清淡,一堆,各樣早餐。不到九點,阿年準備離開了,卻在此時接到了婆婆方雲的來電,方雲說,剛從管止深的公司那邊回來,早上見張望去買藥了,管止深的胃一直都很不好,多年來應酬飲酒傷了。
阿年聽完,我,要做些什麼。
給他治病嗎--。
「中午如果沒事,你就過去公司找止深,找他一起吃午飯,看着他吃了,媽能放心。」方雲跟阿年說。
「好的。」阿年點頭。「今天中午我就去找他吃飯。」
方雲又說了一些,小心翼翼,帶着幾分當媽的關心兒子身體健康的無奈:「阿年,你可別挑媽的毛病,止深是你老公,你不惦記誰惦記。止深比你大,他疼你是在心裏,你年紀小不會疼人這不怪你,媽這兒督促你兩句你可別生了氣。」
「沒有,媽,我真不生氣。」阿年是在笑着說的,仿佛這樣可信一些,阿年心裏惶惶的。
方雲也笑了:「不生氣是好孩子,那媽先去忙了,你記着中午過去一趟。」
阿年說,好的,我一定照顧好他。
做個好孩子容易嘛,明明不是親老公,卻要當成親老公一樣,一點疏忽了,還有一個婆婆監督。以後誰嫁給了管止深,見了她,要說聲謝謝才對。心理上樹立了一個假想的他未來親老婆,阿年笑,╮(╯0╰)╭——我一定努力!把你老公折磨的無敵健康。
本打算走,中午要去他公司,就不走了。看電視的時候,一個美食節目勾起了阿年做美食的。跑出去買了食材,以前也做過,自己覺得很好吃。
中午不到11點,阿年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打給管止深,告訴他別吃飯,她去給他送吃的,管止深點頭,期待。
便當盒裏鋪了新鮮綠色生菜葉,拌好的白米飯,上面幾片色香味俱全的烤肉,拌好的菌類,營養還算均衡吧,阿年吃了一點,味道很好了。臨走前,接到方默川的電話,找阿年一起吃午飯,阿年說我吃完了,你沒吃我給你帶一點我做的?
方默川問:「你在哪兒?」
「朋友家。」阿年說完心跳要沒了一樣,以前心虛的坦蕩蕩,覺得和管止深之間沒什麼,現在,心裏又是一種其他滋味,不好承受。
剩了許多米飯和烤肉,阿年用剩下的又裝了一份兒,一次性便當盒阿年買了五個回來,怕再會用到。和方默川約了一下,阿年出門上了出租車,先去管止深公司。
還好天氣不錯,不然,天氣差影響心情,會糾結死,阿年不知道這算什麼。
下車後。
阿年尋找張望,管止深說,張望在公司大樓外等她,帶她上來頂層。可是……放眼望去張望呢。公司門前佔地面積很大,阿年
看不太清楚。
好吧,樓太高太壯觀了,以至於張望變成了一個大黑點,一點點朝阿年走了過來,阿年才看清,難道近視了嗎--。
「帶的什麼。」張望挑眉看了一眼。
阿年尷尬:「我做的。」
「管總,一定愛吃。」張望給她信心。
到了頂層之後,阿年腦海里省略了二百多字的形容詞,沙發,辦公室格調,這些什麼什麼的多豪華都省略。心裏只剩下緊張了,他能愛吃嗎。
辦公室只剩下兩個人,管止深帶阿年走去了外面,他辦公室外的這個露台很大,視野開闊,夏天這樣坐在外面吃午餐,真舒服,他好享受啊阿年覺得。
管止深拉開桌前椅子,讓阿年坐下。
「賣相不錯。」管止深打開。
阿年點頭,騙他:「處.女作。」
管止深點頭:「了解!」
處……女……做的便當,看上去就很誘人,想必好吃。
阿年的手機找茬一樣,敏感警惕的響了,阿年對管止深「噓」了一聲,接了:「哦,我馬上到了,你再等等,夏天不會涼。」
「嗯,馬上……」
接完之後,阿年拿了另一盒便當準備走了。
「去哪兒?」管止深蹙眉。
「去……」阿年忽然害怕,沒敢再說半個字,低下了頭。
管止深以為她帶了兩盒,會一起吃,見此,瞭然,剛才打來的是方默川,聽這兩個人說話,方默川是等阿年去給送吃的,無疑了,阿年順便帶了他這份兒。
「去吧。」他說,懶得理會。
阿年不知道該說什麼,管止深對她來說是個什麼?始終還找不到合適的定位,方默川始終是男朋友的身份,無法在方默川離家出走這個時候給他當頭一棒,那是殘忍的!阿年看了管止深一眼,鼓着腮想解釋什麼,可是越解釋越此地無銀。
不如離開,怕再惹了他。辦公室外的露台上,空蕩蕩的,變成了他一個人,管止深眉頭緊蹙了起來,起身,毫不猶豫的遺棄了,那份與人一樣的便當,不是,獨一無二。無法做到瀟灑的不去計較,唇角緊抿,失了,方才好看的,那一抹唇角微揚。
z市在阿年的印象中,很大,不同於見證自己長大成人的那個南方小鎮,可是,出租車這個帶輪子的東西好快,一剎那就把她,從管止深那裏,帶到了方默川身邊。
方默川滿足地吃着阿年做的東西:「阿年,我找到工作了。」
「什麼工作?」阿年並不興奮,想說服方默川回他母親那裏,不要叛逆,25歲叛逆不起了。他還是找了工作,準備融入這個社會,進入那一個打工者階層。阿年知道自己必須要奮鬥,可是,方默川,富足人家的少爺,大可不必吃這份苦。
「給一個公司的老闆當司機。」方默川覺得說出來不丟人。
「誰給你介紹的?」
「一個朋友的爸爸,除了會開車,其他工作經驗我沒有,先試試吧。」方默川並不擔心。
他把工作當成了玩一樣的事情,方默川覺得上班很有趣,並沒有考慮到一些他根本想像不到的壓力,和艱難。苦,得吃過,才知道那滋味兒。
吃完午飯,方默川跟阿年一起看電視,他說:「阿年,我,不會洗衣服。」
「衣服?」阿年看他,「我會洗啊。」
「可是……」方默川皺眉,認為,難為阿年了,他苦,她也跟着一起苦,心裏總歸不會舒服。
下午,阿年沒有跟他一起看電視,他自己看電視也心不在焉,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租來的房子裏,阿年在給他洗衣服,收拾房間。
小保姆一樣。
方默川的衣服,許多必須是要手洗的,昂貴,即使不是手洗的也得手洗了,這裏房東沒有給配帶洗衣機,從下午2點,阿年洗到了5點多。一件一件再晾起來,手指尖上泡出一層白色,變了樣子,不過很快就能消下去。
阿年小時候覺得好玩
,舅媽洗衣服她會蹲在小巷子自家門口,在洗衣服的大盆子裏玩兒水,時間長了手指就泡的起白了。上學之後衣服都是舅媽洗的,阿年也沒搶過,舅媽說你專心學習,家務活能少干就少干,打小跟別家孩子比沒別的優勢,家務活少干點,舅媽當長輩的心裏舒坦。
來了z市,a大宿舍水房裏有洗衣機,內衣之類的阿年就手洗了,很久沒有把手泡成這樣過了。第一次,手洗這麼多男人的衣服。阿年晾完衣服問他:「你帶出來的衣服多嗎?如果多,你就隨便換,我一個星期給你洗一次,應該供的上你穿。」
方默川點頭:「謝謝你,阿年。」想等自己賺到錢了,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店,家中家務,可以請鐘點工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一晚,阿年在員工宿舍里睡得格外香甜,不是無憂無慮,正是因為憂慮太多了,怕方默川明天去上班會不適應,種種擔心,一下午,都在幹活兒,累的,有點乏,睡得很實。
第二天早上,阿年五點半起床。
洗漱完畢,在宿舍里發呆了一會兒,不知道管止深是不是生氣了,沒有再給她打來,阿年搖頭,不想了,去了方默川那邊。昨晚答應方默川了,今天跟他一起吃早餐,第一天上班,給他打氣!
多少次阿年欲言又止,想讓他別去了,可是方默川興致滿滿,想去上班。
方默川去上班了,穿了一身休閒的衣服,牛仔褲,休閒襯衫,往那裏一站,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司機。
中午,阿年和喬辛向悅在一起,a大體育場一排排椅子上曬太陽。
「唉,到底還是去上班了,我真不敢想像,方默川那樣的囂張性子,天生的,怎麼會聽人指示。」喬辛突然替阿年愁。
向悅盤腿坐在椅子上,吃牛肉乾,說道:「認識阿年之後我認識的方默川吧,我哥認識方默川是早,可以前我沒見過他,大一時還覺得阿年這個男朋友不錯,有錢人家的男孩兒,嬌生慣養難免的,想不到現在變成這樣,離開父母他就沒錢了,自己也沒能力,阿年,他配的上你嗎?」
「我又配得上誰?」阿年懶懶地靠着椅背,不停嘆氣:「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了,家世沒有,能力沒有,畢業之後,沒理由再用舅舅給的錢了,我舅舅沒有兒女,再過幾年,我得養我舅舅和舅媽。說到底,我才配不上別人。」
「記得吧,有一次吃早餐,幾個a大新生說,畢業前找個有錢男人傍着,擱在現實里,還有點用啊。」向悅諷刺地道。
阿年搖頭,鼓起腮,嘆。
喬辛也學阿年,鼓起腮,搖頭:「你以為這是做夢在偶像劇里當女主角哪?都遇上那麼一個有錢有能力的男人,還得在丑的中找帥的!方默川這樣的都被淘汰,那讓那些沒能力背後也沒家世做後路的男人都去自殺?」
管止深,也許很好,各方面方默川都沒得比。可是,生來註定了命運,方默川定位就是那樣了,怎麼辦,本人一樣無奈。方默川這樣嘗試,努力,想撇下一身富貴病,為個阿年。喬辛勸不得阿年了。阿年一樣,希望方默川不要吃苦,他不吃苦未來一樣可以很好,只是,會沒有她,除非,方默川一邊應付妻子,一邊應付阿年。那不是阿年願意的,方默川,一樣不會願意。
「放眼z市,弱者太多了。」喬辛感嘆,趴在阿年耳邊小聲說:「人家小說里兩男爭一女,男主男二都是實力相當,擱在你這兒,怎麼就這樣了,其中一個太弱了。」
喬辛以毒攻毒,讓阿年把心裏不好面對的都說出來,聊一下,面對,順其自然了,憋着,太難受。
阿年看了一眼喬辛,笑了:「就是說啊,我到底找誰惹誰了,難得當了把故事裏的女主角,可是男性人物偏偏沒按照慣性設定走……」
「方默川,您委屈了!」喬辛向他致敬。阿年安靜了,低頭,世事無常一定會有跌撞,可是,她過早的失去了主張,被現實包圍了。自己,別人,所有人,大家怎麼和編造的故事沾邊呢,方默川,就是這樣一個方默川,遇上了,好,壞,怪不得人。
記得家鄉的鄰居,新婚幾年,兒子4歲,丈夫工傷,單位只賠了一丁點的醫藥費,再就不管了。一個女人,養孩子,照顧殘了的丈夫,年邁的公婆,多辛苦不用說了,阿年覺得,自己的苦,嘗的比別人多麼,不多,就,知足吧。
有短訊進來,內容是:我弟,去給人當司機了?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就拖着他
吧,你要讓他這樣當一輩子司機?錢那麼好賺?你把我弟給毀了!
附帶幾張照片,各種角度,是方默川工作中被指着鼻子,方默川擰眉,攥着拳,最終,他忍下了,方默川這些細微的隱忍表現,阿年看的,眼睛一痛。
這個號碼,很明顯是方慈了。
晚上,方默川下班了,六點,阿年接到他的來電,他說這一天過得還可以,開車和老闆出去了一趟,剩下的時間就是發呆,比想像的,寂寞,但沒有什麼難的,在死撐!
他說不用阿年做飯了,在外面吃。
到了地方,方默川點了菜之後說:「我表哥馬上也過來,我拜託他幫了個忙。」
「哦。」
阿年心不在焉,方默川臉色有些不好,以為,阿年是因為他提起管止深,才會這樣。
阿年想了很久,小心開口,怕惹他不快:「默川,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感覺靠自己太艱難了,挺不住了,你可以回家,先接受你媽給你安排的工作,再作打算。」
收到方慈的短訊,阿年就一直在想。喬辛看到了,嘆息,對於方默川出來這樣一個人靠自己,賺錢,生活,但凡認識方默川的人,都抱着不看好態度。甚至,左正他們看到方默川這樣,做哥們兒的都以為,阿年不懂事,鼓動方默川離家出走。
阿年,沒有。
「你的意思,讓我投降?」方默川冷笑,不對母親投降,堅決!
「不是。」
「那是什麼?」方默川問。
「只是說你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不用堅持……」阿年怕自己不把話先說出來,方默川會執着的再苦再難也堅持,每天過的累,不開心。現在說明白了立場,在他覺得累了,不能堅持的時候,他不必對她放不下臉,可以坦蕩的回去。
他皺眉:「跟我你委屈嗎?」
阿年,搖頭。知道這話一說出來,他定生氣。
方默川拿出幾張一百元,擱在桌上,算買單了。他對阿年說:「阿年,等我有錢了再來找我,我現在讓你跟着我吃苦了,我對不起你!我實在賺不到錢我就把你送回南方!你當沒認識我這一回,成嗎?!」
「你能好好說人話嗎?」阿年坐在那裏,抬頭看,眼前一臉不爽的方默川,這種僵持,每次吵架都一樣。他可能有很多更過分的話沒說,因為對方是阿年,他不敢說,怕分手收場,就忍,忍得拳緊。
方默川平復了很久,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我。」阿年低頭,抿唇,閉着眼睛,也想過發脾氣,擠兌他難聽的話。
管止深的車開過來,如同上次,阿年看到了那輛黑色奧迪q7,方默川也看到了。
車門打開,他人下來,一身正式西裝,隨後一隻狗狗跑了出來,直奔向了馬路。
阿年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和方默川一起養的小泰迪。還好,馬路上沒有車,阿年跑了過去,蹲下,把狗狗抱了起來。
管止深轉身,走向方默川,方默川一臉難看,管止深蹙眉,疑惑地看向阿年,回頭對方默川道:「狗給你送來了,走了。」
方默川的目光,一直在阿年身上,他忽然說:「如果方便,幫我把她送回宿舍。」
說完,方默川走了。
管止深,不解。
放得下心,讓他去送?
小泰迪,估計是方默川讓管止深去他家帶出來的,阿年蹲在馬路上,不停嘆氣,跟小狗狗吐槽地說:「要不,╮(╯0╰)╭咱倆過吧。」
「好啊。」一道醇厚男音。
來自,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