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亞茹在想到剛認識夏清然時被警告的話時,鳳眸忽地斂下,隱去了眼底的悲傷。
再次抬頭,她的眼裏已沒有了先前的婆娑,責怪地掃了眼夏洛,「這就是你說的前方沒有村落小鎮,也沒有夜露搭在林道的酒家茶館?嗤……」
黑眸隱晦地掃了眼坐在馬上的毅立不動地冷寒彥,夏洛眯着眼睛,搖頭輕笑,「那家酒肆,店小人雜難保會有什麼不乾淨地人存在,要是你身上的丟個什麼貴重的物品就不好了。不如換個羊腸小道,還能儘快的趕上京。」這話雖是對林亞茹說的,那熠熠奪輝的眸子卻是緊緊地對着冷寒彥琥珀色閃爍不已的眸子。
琥珀色的眸底暗潮湧動,似乎是想到什麼,冷寒彥抿起唇畔,側頭眺望着那個酒肆所在的方向,神情恍然。
林亞茹瞪了眼夏洛,啐口,「先前也不知道哪個人說前面沒有店家的,現在你又說前面有家酒肆,而且還是人口雜亂的那種,你說我現在還能不能相信你?」
手裏的玉骨扇搖的很是歡暢,夏洛黑眸半眯,深深地眸底看不到個中的含意,盯着林亞茹,不做他語。
夏洛的不說話,林亞茹直覺是在默認什麼事情,憤憤地扭開臉轉向冷寒彥,張嘴想問些什麼卻在看到對方愁眉深思地側臉,張了張口卻又憋回了一肚子的問話。
轉頭問從車裏走出的阿杏和董金寶,「天快黑了,你們說我們是該去前方的酒肆休息會兒在趕路呢?還是改換走捷近的小道?」問兩個男人是問不出什麼名堂了,林亞茹改換問她倆。
冷寒彥和夏洛都是重量級別的人,一個是這次上京的主顧,另一個是莫名存在的人物,林亞茹兩人的話都不想駁回,也只能將矛頭轉向金寶和阿杏了。
「什麼?」阿杏剛從車裏出來,沒明白林亞茹的話中含意,直愣愣地豎在那裏,坐在馬車外做當車夫的董金寶嬉笑地點了阿杏的額頭,「呵呵,什麼什麼啊?傻姑娘,誰叫你先前不在外頭聽角的?現在出來了都整成個二愣子了。林老闆問你待會我們是去酒肆里辦些乾糧呢,還是改道繼續趕路呢?」
額頭被點,阿杏敏感地輕呼一生,嗔怒地給了金寶一拳頭砸胸上,可惜的是對方皮粗肉厚沒多大感覺,翻過來還和她預備來調會兒情。
「鬆手,你個呆貨。」芊芊玉指被握住,阿杏臉紅地忿忿道,「大哥看着呢,也不害臊。」
掙脫開被束縛的小手,阿杏看到眾人嘴角意欲明顯的訕笑弧度,臉上粉撲撲地大感騷熱,睨了眼董金寶痴笑的臉頰,反映了半天才應了林亞茹的話。
「大哥,先前阿杏以為就你和我、金寶三人上京,包袱里的乾糧也就三人的份量。現在夏二少爺和冷公子也隨行上京了,照着包袱里的份量是完全不夠我們上京的,不如上趟酒肆多準備些乾糧和飲用的水,免得我們走到一半缺水斷糧就不妙了。」
聞聲,林亞茹想想也對,抬眼示意兩個男人,「就去那家酒肆了,你們兩個還有什麼意見嗎?」
冷寒彥深思地蹙着劍眉,還是一副冷硬罡氣地模樣,林亞茹看看他不言不語,當作默認。鳳眸轉向紅衣夏洛。
「我沒意見,只要你不後悔的話,我奉陪到底。」聳了聳肩,夏洛瀟灑地朗聲回道,濃密地睫毛彎彎垂下掩飾了,眸底一道隱露的暗光隨之乍現。
「那好,我們就朝前方一里開外的酒肆進發,金寶驅車趕路。」揚唇放聲道,林亞茹拉着阿杏回了車裏,馬車又徐徐地向前行駛。林亞茹卻在聽了夏洛意味不明的話,坐在車裏臉色陰沉默默。
『只要你不後悔,我奉陪倒底』--此時的林亞茹心裏不停地轉悠着夏洛剛才在車外的話,她相信夏洛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給她聽,後悔,他到底為什麼會篤定她去了後悔?難道前方有什麼預知的事情在等着她
當一行五人行至那家名叫『路水』的酒肆,看到那一地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鮮紅腥臭的腐爛味瀰漫了整個空氣里,幾欲薰染了林亞茹他們一鼻子堵塞的時候,她開始明白夏洛的話了,手裏揣緊着在平安鎮臨行京城前夏洛給她的巴掌大黑匣子,她漸漸地預料到此行上京的危機正在前方等着她。
黑眸掃到酒肆里破爛不堪的建築以及地上橫屍遍地還不曾流盡血液的屍首,夏洛眯起雙眸,謹慎地退後騎馬道,「快走!」
感受到空氣漸漸瀰漫地殺戮血腥味,冷寒彥也意識到了那份危機正在朝他們奔馳湧來,較之於夏洛的緊張上馬,他反而下馬詭異地在他身下的黑馬耳側耳語了幾句,黑馬很是靈性地點頭先於他們大路前奔馳而去。
董金寶不是江湖中人哪裏曉得冷寒彥他們的想法和預知,不解地看向兩人緊張兮兮地模樣正打算問些什麼,稍顯英朗身子板就被冷寒彥無情地推進車裏。
「不想死就給我安靜地待在裏面。駕~」執起馬車上的韁繩,冷寒彥冷着臉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馬屁股上,馬兒吃了不似先前溜達似輕鞭子的痛鞭,揚起前腿,噔噔噔地往前拼了命地趕跑。
一鞭鞭、一狠狠地鞭抽,馬兒棕黑色的馬屁上都顯出了老大的一塊紅腫暈色,馬眼裏都濺出淚水來,奇怪着主人的狠辣,也同情着自己的悲慘的命運。
直到離開了那就『路水』酒肆好幾里路,冷寒彥才消停下身子,疲憊地蜷在車角落,馬屁上抽鞭子的動作,也稍微緩了下來。
夏洛趨着汗血寶馬,回過頭往往那車後一路望不盡的山間長道口,沒有瞧到任何不適當的路人甲出現,呼了口重重地氣,他才掉轉過頭。
危機暫時解除了。
林亞茹坐在馬車裏緊繃着身子,從剛才突然趕集似的跑馬中,她就敏感地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金寶被冷寒彥嫌棄地趕進來的時候,更是應證了她的想法,袖子裏揣着黑匣子,冷着臉不說一句話,直到馬兒慢下來,她懸浮的心才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