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真晦氣。」
營帳內,張有才抱怨了幾句,和軍士們繼續賭,營帳外,月光清冷,夜風習習,張楚和陶淵走着,就琢磨上了,沖陶淵說:「兄弟,沒想到,你這麼厲害。」陶淵謙虛說:「這沒什麼,雕蟲小技而已。」張楚趁機說:「兄弟,你乾脆教哥一手吧,省得你不在的時候我又受他們欺負。」陶淵卻說:「張楚大哥,不是兄弟不教你,只是這學起來實在不容易,沒有個三五年,根本學不成。」
陶淵這話,倒不是騙張楚,單就擲骰子而言,就講究個手疾眼快,這得下苦功夫練,哪是輕易就學得的?更別說別的賭術了。當然,陶淵也確實不想教張楚,因為張楚一日不會這些本事,張楚一日就會來求他,那樣,他要從張楚身上找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容易得多了,反之,如果張楚學會了這些本事,張楚這種人,鐵定馬上就把他陶淵忘了。
「難道就沒有一些速成的?一丁點也可以。」
張楚心裏失望,卻不甘心,陶淵說:「沒有速成的,這些本事,我練了十多年呢。」
張楚徹底失望了,心裏盤算,以後再賭,就找陶淵一起,嘆息說:「哎,只可惜便宜了張有才這小子,今天應該好好整整他的。」
張楚又想起剛才賭博的事,覺得遺憾,陶淵見了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大家都是在軍中混的,張楚大哥,凡事不能做得太絕了。」
「兄弟是不知道,這張有才,仗着他手氣好——不,應該是懂一些賭博的手段,平常可把為兄的欺負慘了,今天多虧你給我出氣。不過,今天我確實也訛了他一把,來,兄弟,這半斤生命晶石就歸你了,餘下的半斤是我的本錢,當哥的就不給你了。」
張楚說着話,把張有才還給他的生命晶石分成兩半,一半自己收着,一半遞給陶淵,陶淵哪裏肯要他的?拒絕說:「這怎麼行,說好了是幫張楚大哥扳本的,小弟怎麼可能拿這些錢?」
半斤生命晶石,對一個普通軍士來說,已經不少了,張楚把它們給陶淵,心裏也是肉痛,卻又不好那麼厚臉皮,他想着以後還要依仗陶淵替他賭博,這才做出如此舉動,現在見陶淵不願意要,便順勢不給陶淵了,嘴上說:「兄弟真是大好人一個,既然這樣,這半斤生命晶石少了些,等改天贏多了全歸兄弟好了。」
張楚說到這裏,眼珠一轉又說:「對了,當哥的有個提議,想和兄弟結為異性兄弟,不知兄弟可否樂意?」
這張楚,輕輕鬆鬆拿回自己本錢不說,還憑空多賺了半斤生命晶石,得了會便宜,把陶淵看成了搖錢樹,想要死死攀住陶淵。陶淵心裏雖然不把張楚當回事,見張楚如此提出,倒也便於自己行事,就說:「兄弟我求之不得呢,有張楚這樣一個大哥,我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來來來,那我們來結拜,就由月亮見證吧。」
張楚說着,率先跪在地上,對着皎潔的月亮說:「月亮作證,今日我和陶淵結為異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難自當。」
陶淵也早跪下了,正要跟着張楚說,聽了張楚的話一愣問:「張楚大哥,人家結拜都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怎麼改了?」
張楚聽了說:「兄弟,不管別人,我們兩就得這樣說,你想啊,有福我們一起享自然是錯不了,但有難的話,與其兩個人一塊擔當,一塊受難,還不如一個人承受了好,我們不是都希望對方幸福快樂安康嗎?所以,絕不能有難同當!」
「嗯,大哥高見,既然這樣,那就有福同享,有難自當呢。」
陶淵嘴上這麼說,心裏想,狗日的張楚,你不想有難同當,老子還不樂意呢,隨即也如張楚一般對着月亮說:「月亮作證,今日我和張楚結為異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難自當。」
「大哥!」
「兄弟!」
跪拜完月亮,兩人起身,握手而笑,兩人的心裏卻各懷鬼胎。陶淵是為了便於從張楚身上找出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假意認張楚為哥,張楚是為了讓陶淵替他贏錢而假意認陶淵為弟。在張楚心中,他沒忘記,謝立挺對陶淵的懷疑,所以,剛才結拜時,他把誓言改了,連通常別人結拜時要說的「若違此誓,不得好死」等等誓詞都省了,為的是,要是真有那麼一天,陶淵被謝立挺整了,他也不至於違背自己的誓言。
「兄弟啊,雖然賭博我不如你,可這軍中我比你熟,你我結拜了,以後有你很多好處,不瞞你說,我還是謝元帥的人,在謝元帥面前,我可說得上話。」
張楚開始賣弄起來,陶淵故作震驚說:「哥啊,你有這麼大的關係,我和你結拜實在是高攀了,你以後可得多關照關照兄弟。」
「那是,誰叫你是我兄弟呢?另外,我得告訴你,今天張有才那麼乖把我輸的錢連本帶利還給我,其實不只是看你有本事,他也是怕我在謝元帥面前說他的不是,這才把錢連本帶利的還給我的。」
張楚繼續吹,他心裏可明白,他根本不敢在謝立挺面前提賭博的事,更不敢把張有才憑賭博的本事欺負他,謝立挺要知道他在軍中賭博,輕則讓他皮開肉綻,重則要他腦袋搬家,他深知這其中的厲害,只是他嗜賭如命,一日不賭,心就難受,所以,每每遭張有才等人奚落,他也不敢正面聲張。當然,張有才這種軍中的老油子,也知道張楚有謝立挺做後台,自然也不敢太過欺負張楚。
張楚給陶淵說這些,無非是顯示他如何有本事,想要壓一壓陶淵,陶淵卻趁機問張楚:「大哥,你既是謝元帥的人,為何來伺候卡修將軍?跟着謝元帥不是更好嗎?」
張楚聽了這話,先是一怔,隨即說:「兄弟,這個你就不要問了。我且問你,你是卡修將軍的親戚嗎?」
「不是,我哪能是卡修將軍的親戚啊,我只是以前經商的時候偶然幫了卡維達老爺子一點小忙而已,順便就認識了卡修將軍,那能攀得了卡修將軍這樣的貴親戚?」
陶淵說話時顯得有些失落,這落到張楚眼裏,張楚說:「既如此,等明天我給謝元帥說了,把你調到謝元帥那裏去,你可願意?」
「若能如此,那我定好好感謝大哥。」
到謝立挺身邊,雖然危險加大,卻也更方便了解謝立挺的一舉一動,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一仗,要把謝立挺徹底打垮,到謝立挺身邊去,未嘗不是件好事。所以,陶淵很樂意。
謝立挺讓張楚暗中注意陶淵,只是他一有空就賭博去了,少有時間來監視陶淵,現在和陶淵這麼一聊,心中認定陶淵不會有問題,也很高興,打算等天亮就去向謝立挺匯報,要是謝立挺真把陶淵調過去,他監視陶淵的任務自然也就了了,以後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去賭博了。張楚心裏這麼想着,都樂到了臉上。
「好吧,兄弟,今天也很晚了,我就回去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等我的消息。」
今晚連本帶利不僅賺了一斤生命晶石,還搞清楚陶淵和卡修叔侄並非有很深的關係,以後又可以讓陶淵替自己贏錢,張楚很是高興,就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從張楚的話語中,陶淵也基本確定張楚是謝立挺派來監視卡修的,只等張楚向謝立挺推薦後自己能去謝立挺身邊工作,就說:「既這樣,天黑,大哥當心些,小弟也回去休息了。」
當下,陶淵在原地目送張楚哼着歌離去,這才也回卡修營帳中。
陶淵回到卡修營帳中,卡修駐紮在防禦工事裏沒有回來,只有卡維達一個人在營帳里,卡維達也已經睡着,不過,老爺子瞌睡輕,聽得響動在床上坐起來,陶淵就走到卡維達身邊小聲說:「老爺子,有件事得告訴你,張楚是謝立挺派來監視你和卡修將軍的。」
「將軍,此話當真?」
卡維達有點吃驚,也有點疑惑。陶淵說:「千真萬確。所以,你們得當心張楚,還有,我可能就要去謝立挺身邊工作了,要是我去了,卡修將軍又留在防禦工事裏,這裏就只有你一個人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
「將軍,好好的,你怎麼要去謝立挺身邊工作?」
卡維達不解,陶淵解釋說:「我剛剛遇到張楚,他答應向謝立挺推薦我,我覺得,這是個機會,到謝立挺身邊去,更能了解謝立挺的情況,對作戰應該更有幫助。」
「可這也太危險了。」
卡維達有些擔心,陶淵去謝立挺身邊,隨時都可能暴露,陶淵卻說:「老爺子不必擔心,如果去那裏,我會小心的,退一萬步說,即便不慎暴露,大丈夫生在天地間,只要一心為民為國,死何足惜?」
卡維達感動了,人生總有一死,只是看是否死得其所罷了。有的人雖然長命百歲,卻一生碌碌無為,那樣的生,有何意義?有的人,雖然生命短暫,卻活得驚天動地,生得壯烈,死得榮光!
「好吧,既然如此,老朽就不勸將軍了,將軍壯志,老朽佩服,老朽祝將軍好運。」
卡維達感嘆,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仿佛年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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