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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 ) 剛剛那一陣地動山搖之後,陸小鳳、花滿樓和山西雁、市井七俠一行人同樣加快了腳步。
雖然機關上的提示還在,不過,此處的機關都已經被破壞了十之*,那些破解機關的方法,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陸小鳳等人匆匆走進小樓的最深處的時候,才發現,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小樓內里,竟是把整座山都掏空了。
而現在,走出最後的一段走廊,推開門之後,他們就處在一間顯得極為空曠的山洞裏。
山洞中點着巨大的火把和燈火,四處閃着火光,將原本黑黢黢的地方照得十分明亮。
而在山洞中央的一個平台上,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身上穿着雖然乾淨卻極為樸素便宜的素色布衣,腳上的鞋子也是鄉村農戶家裏手工編織的那種不值錢的草鞋。
然而,在他的面前,擺放着的小巧的席案,卻是用極為珍guì 的金絲楠木製成的,就連桌案上擺放着茶壺和茶杯,質地瑩潤,杯壁輕薄通透,一眼望去便知價值不菲……
明明是一副極為不搭配的場景,可是,看到那個白髮老者舉着茶杯時淡然若水的模yàng ,卻又讓人覺得,他的身上,有一種遠遠超脫於他身上衣飾的驕傲,讓眼前的一切顯得理所當然。
——雖然因為剛剛的那陣響動,霍休原本信心在握、不動聲色的表情早就變得有些碎裂了。
「是你。」陸小鳳嘆了口氣。
「……」山西雁尚有些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看看猶自坐在那裏品茶的霍休,再看看一臉神情複雜的陸小鳳,遲疑半晌,終於開口道:「陸大俠?」
霍休也嘆了口氣,看着陸小鳳幽幽道:「剛剛的機關是你破壞的?」
陸小鳳聞言,頓時微微一怔。
霍休猶在說道:「——你我忘年之交,我本就在這裏等你,一路上的機關也悉數關閉,誠意明明十分足了,我卻不明白,你為何還要壞了我家中的機關佈置?」
他的聲音如同很多老人那般,顯得溫和而平靜,正如人們對很多事情的包容,往wǎng 都是隨着年紀的變化,而變得漸jiàn 和藹起來的。霍休的聲音里隱約帶着些朋友間的埋怨,卻並不尖銳,甚至沒有多少怒意,反而更像是和朋友之間隨口抱怨兩句的玩笑。
陸小鳳臉上那四條眉毛頓時都皺了起來,沉聲道:「我沒有破壞你的機關!」
說着,還把手裏尚未丟下的一張破解機關的小紙條丟了過去。
霍休抬手,袖子微微一翻,已經毫不費力的將那張小紙片拿在了手中。
——小紙片就是普普通通的宣紙,上miàn 的字跡還很清晰,只是多出了一些灰塵和砂礫的劃痕……
霍休登時呆住了,連聲道:「你說什麼?剛剛的機關不是你破解的?」
陸小鳳不由得皺了皺眉,道:「起初的關卡,我自然是按照你所說的做的,然而我們就快過來的時候,你這小樓突然好一陣搖晃,我還以為是碰上了地龍呢……」
陸小鳳話音落下,眼神毫不躲閃的看向了霍休。
兩人大眼對小眼的互相看了一會讓,霍休的臉色猛然間白了。
他自然知道,陸小鳳是不屑於說謊的,尤其這會兒,他們還沒撕破臉皮,他和陸小鳳還是朋友。面對朋友,陸小鳳就更不會說謊了……
「那是誰破壞了我的機關!」霍休猛然間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再也維持不住之前的淡然平靜。
陸小鳳聽了,也微微皺起了眉,開口問道:「今日你這小樓中還有別的人?」
霍休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他也以為沒有,甚至於,就在剛剛,他還以為,破壞掉他小樓中機關的人便是陸小鳳,雖然有些心疼此地的佈置,不過,比起徹底的暴露身份,這些損失當然不值一提,反正,此間事了之後,金鵬王朝所有的財富都是他的了……
此行前來便是為了霍天青的安危,這會兒卻一直充當佈景板的山西雁和市井七俠終於按捺不住的輕聲開口道:「陸小鳳,霍師叔的下落——」
陸小鳳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眼看向了霍休。
滿頭冷汗還在反覆思索着破壞機關的人的霍休見狀,心中一凜,連忙收束心神,轉而道:「霍公子被青衣樓的人暗算,身上還有些傷,我着人安排他在別處歇息着了。」
陸小鳳和山西雁等人頓時又是一驚,尤其是之前口口聲聲幾乎已經認定霍休便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的山西雁等人。
情急之下,山西雁幾乎是失聲道:「霍師叔現在何處?」
霍休看了這位活像是土老頭的關中大俠一眼,溫和道:「就在山下的那處道觀里,我和那道觀的主人也有些交情,觀主醫術不錯,據說同霍公子早先也有些交情,有他照顧霍公子,幾位盡可放心便是。」
山西雁口中忙稱多謝,眼神卻不住的往陸小鳳身上瞟。
他們此行本來是為了救霍天青的,甚至一早就認定了霍休乃是幕後黑手,更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然而,今日的所見所聞,卻又在明明白白的證明着:霍休似乎是個好人。
一臉茫然甚至還有些無所適從的山西雁不停的朝着陸小鳳使眼色,想讓他幫忙拿個注yì ,然而這會兒,陸小鳳本人都還是一頭霧水。
自己的朋友被證明是個好人,本是一件讓人心中再愉快不過的事情,可是,那個未曾謀面卻一出手就毀掉了霍休整座小樓中無數機關的人,卻又讓整件事都蒙上了一層新的陰影……
陸小鳳他們一行人和霍休說話間,重羽和閻鐵珊、獨孤一鶴以及蘇少英四個人也已經走到了最後的山洞面前。
——陸小鳳他們剛剛走進qù 的門已經關上了,然而,從在昏暗的走廊中微微發亮的門縫,卻能讓人輕鬆的察覺到,門後的房間正掌着燈,甚至於,因為山體能夠傳聲,空曠的山洞本身就帶着些迴響的緣故,即使是站在厚厚的門外,重羽他們四個人也能夠清楚的聽到山洞裏面的說話聲。
然而,山洞中的陸小鳳、霍休等人很難察覺到外面人的腳步聲,就連對聲音格外敏感的花滿樓,都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陸小鳳身邊聽他和霍休講話,未能出言提醒。
「……是上官木,」獨孤一鶴面色陰沉嚴肅的低聲說道,似有些悵然,又有幾分嘆息的輕道:「沒想到幾十年後再見,竟會是這般場景……」
矮矮胖胖整個人都顯得圓乎乎的閻鐵珊的耳朵里聽見的,可不僅僅只是上官木這麼一個「老朋友」了,仔細停了一會兒之後,閻鐵珊轉過頭來,看着重羽,雖然壓低了聲音卻極為不可思議的說道:「陸小鳳、山西雁,還有市井七俠他們居然都在!?」
重羽回答得言簡意賅,「為了霍天青。」
想到被自己救過性命的霍天青為了上官飛燕背叛自己,身為苦主的閻鐵珊閻大老闆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顯然對背信棄義的霍天青不怎麼樂見。
「我們所料不假,他們說,剛剛的機關的確是被人破壞掉了……」閻鐵珊聽着山洞裏面的談論聲,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那張極為白皙的臉龐在光影明暗之間,泛着淡淡的青色,猶如鬼魅。
蘇少英的腦子比較活,聽到這話,直接就看向了重羽,一臉恍然大悟的說道:「重公子,你剛剛在小樓外面四處打量,可是覺察到此地還有旁人?說不得便是那人摧毀了這小樓中的機關吧!」
重羽不由得微微一愣,聽完蘇少英的話,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來的,卻是一道同自己極為相似的身影。
然而,玉維儀的身影在他心中閃過,也不過只是一瞬。
他如今正處在一條錯亂的時間線上,不出其他變故的話,他和玉維儀,還要等到玉天寶匆忙從西方魔教總壇逃離之後,方才會有第一次未曾正面相遇的因緣際會……
至於這會兒的玉維儀,還不知道在世上的哪個地方,更是根本就不應該認識自己……
聽了蘇少英的話,閻鐵珊和獨孤一鶴也頓時想起了剛剛在小樓外面,重羽多少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舉動,雖然心中納悶,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閻鐵珊還是主dòng 開口問了一句:「重公子,剛剛你可看到了些人影?」
然而,在另外三個人殷切的目光中,重羽卻是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未曾。我只是隱隱感覺,似乎有人在看着我,然而,當我回頭去尋找的時候,便再無蹤跡了……」
更何況,重羽能夠感覺得到,剛剛的那道視線銳利如同實質,卻並無讓人背脊發涼的惡yì ,若是重羽同玉羅剎相熟些,甚至會明白,對於玉羅剎這樣的人來說,那樣略帶薄責卻飽含殷殷關切的眼神,該是多麼的難得……
相比之下,玉維儀對他雖然同樣沒有什麼惡yì ,可是,玉維儀即使溫柔含笑,重羽卻依然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對方那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就如同玩弄獵物的貓一樣,慵懶卻讓人更覺危險……
想到這裏,饒是玉維儀並不在面前,重羽還是忍不住的微微蹙眉……
在大沙漠中,重羽受傷的時候,玉維儀對他的關心照顧,重羽並非無所察覺,可是,那份關心和在意來得太過突然,再加上玉維儀本人完全就是個讓人看不明白也猜不透的性子,他那種超出尋常的親近,反而更讓重羽下意識的想要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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