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您所做出的荒唐決定。」
佩爾農,魯達內府邸的大廳里,奧爾維斯的聲音鏗鏘有力地穿過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魯達內端坐在沙發里,表情嚴肅眼神犀利的直射向站在自己對面的小兒子,除了坐在他身旁的婦人顯得尤為驚訝之外,其他人反到表情一致的鎮定且沉默不語。
「為什麼?」
奧爾維斯深吸口氣,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回答道:「我有愛人,我已經向她求過婚並且得到了她的應允。」
這下子魯達內與自己的夫人葉尼拉一樣睜大眼睛,為自己所聽到的事情感到震驚不已。
「什麼時候的事情?」這個問題幾乎是從魯達內的喉嚨里擠出來的。
「半年前。」
「可為什麼作為一族之長和一家之主的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半點消息?」魯達內飽經風霜的臉上爬滿了憤怒:「是誰給了你這樣的權力?可以不需要得到我的同意就隨便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正如您所言,這是我自己的終身大事,所以我認為我有權力選擇與自己所愛的人共度一生。」奧爾維斯抓住魯達內話中的字眼,玩起了文字遊戲。
「放肆。」魯達內一掌拍向沙發扶手站了起來,大聲斥責道:「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作為拉姆特尼亞家族的嫡子,在婚姻問題上你沒有權力只有責任。」
「告訴我她是誰?」
奧爾維斯本不打算隱瞞這件事情,但現在他剛剛拒絕了他為自己選擇的妻子,這個時候說出艾拉的名字他覺得十分不妥當。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絕對不會娶提亞娜為妻,絕不。」
「你……」魯達內怒目圓瞪,踏上前來的步伐被幾乎是跳起來的葉尼拉緊緊拉住。
葉尼拉朝着丈夫請求:「親愛的魯達內,別衝動,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轉而她又對着自己的兒子柔聲勸道:「奧爾維斯你不該激怒你的父親,告訴我們是誰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個接受你求婚的女孩是否配得上我們家族的榮耀?」
「你真是糊塗到家了夫人,一個不顧長輩顏面而私定終身的女子怎麼可能配得上我拉姆特尼亞家族的無上榮耀?」魯達內開始恢復冷靜,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奧爾維斯重重的嘆息着,家族榮耀永遠是他掙脫不了的包袱壓得他絲毫沒有喘息的餘地。
「她配得上,我保證。就算是現在你們不認同,但終有一天她一定可以憑自己的能力向你們證明她配得上今天你們所引以為傲的一切榮耀。」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貝冰冷的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你知道她是誰對吧貝?那就請你來告訴我到底是誰讓這小子變成了這樣。」魯達內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妹妹身上。
「姑姑。」
奧爾維斯想要阻止,但貝卻故意扭頭不朝他望去,依舊冰冷的吐出兩個字:「艾拉。」
屋子裏頓時陷入一片沉默,除了魯達內和葉尼拉外沒有一個人對這個回答感到意外。
許久之後,葉尼拉才回過神來,不太確定地向自己的兒子確認道:「就是那個幫你治療眼睛的女孩嗎?她是叫艾拉對吧?」
奧爾維斯沒有回答母親的提問,只是略顯痛苦地對自己的姑姑指責道:「姑姑,為什麼您總是要針對她呢?難道她為我所做的一切,她對魔族所有貢獻您都可以完全裝作視而不見嗎?她究竟是什麼地方觸怒您?以至於您要這樣對她才能解氣?哼,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做過什麼讓您不滿的事情對吧?您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您隱藏在心底的那不為人知的秘密對吧?」
「住口奧爾維斯,你不該對貝姑姑說這樣的話。」布塔恩出聲指責了自己的弟弟,然後才對一直沉默着的父親說道:「其實艾拉不止一次救過奧爾維斯,早在很多年以前,她就在歐比斯的戰場上從天族的手中救回過他的性命,所以奧爾維斯會愛上她一點也不奇怪。我可以保證她是個勇敢而善良的女孩,事實上她近些年來在歐比斯的戰場上表現得十分出色,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魯納爾雖然知道自己家族有着嚴格的婚配製度,但卻並不認同這樣的做法,況且比起埃莫菲爾德家傲慢的提亞娜小姐他更喜歡樸實的艾拉。所以他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覺得自己應該為了艾拉做點什麼,哪怕只是說上一句好話。
「尊敬的魯達內哥哥,請允許我對此事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在得到了魯達內的肯定之後,他才又繼續開口說道:「因為與海帝斯軍團的合作,讓我對這個女孩多少有了那麼一些了解。正如布塔恩所言,艾拉在歐比斯的戰場上表現得非常出色,就拿今天我們所取得的勝利來說好了,全憑艾拉領導指揮着一支只有兩個部隊的守護者就把天族死死拖在了拉米蘭要塞中,她的勇敢、堅韌與智慧為她贏得了所有人的讚譽。以她這樣的年紀,相信在不久之後,一定會引起主神大人們的重視並且受到伏魔殿的重用。因此我認為並不只是擁有一個好的家世才能配得上我拉姆特尼亞家族的榮耀,具有優秀品質與靠自己努力獲取榮譽的人更加值得人們尊敬不是嗎?」
魯納爾的一番話似乎起到了不錯的效果。
「父親大人,埃莫菲爾德家族在這個時候提出聯姻目的其實非常明顯,之前提普拉軍團在歐比斯戰場上所犯下的錯誤已經讓他的整個軍團陷入了一蹶不振的困境,您在這種時候選擇讓奧爾維斯迎娶提亞娜實非明智之舉。」布塔恩的話讓魯納爾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算是奧爾維斯現在迎娶提亞娜不合適,以後他想要娶誰也都無所謂,可他就是不能娶艾拉為妻,艾拉絕對不能踏進我拉姆特尼亞家族的大門半步。」貝的目光比話語更加寒冷,直直刺向了奧爾維斯的心臟。
慕可回到營地時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曾經漂亮靈動的雙眼裏蓄滿了淚水,可她卻執拗的不肯讓它們往外墜落。任憑慕卡與艾拉怎樣詢問,慕可始終保持着沉默,隻字不提提麗特與她說了些什麼。
慕卡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從前在他身上所具備的儒雅風度被折磨得蕩然無存。他近乎咆哮般對着自己的妹妹大聲質問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究竟對你說了什麼讓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我早就警告過你放棄你那該死的愛情,任何事情只有建立在道德的基礎上才不會遺失掉最初的美好。可你都幹了些什麼?自以為是的交付出自己的真心,心甘情願地窺視着別人的幸福,卑微的守護着你那該死的愛情,任由別人將你的尊嚴狠狠踐踏在腳下,這下你滿意了吧?」慕卡左邊眼角在氣惱、擔心和傷心的多重壓迫下而不受控制抖動着,這是艾拉從來不曾在他臉上看到過的猙獰。
他渴望對面的人能幡然醒悟,體諒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可對方的無動於衷卻深深刺傷了他的心。他緊緊握着的拳頭找不到可以宣洩情緒的出口,像是懲罰自己一般狠狠的砸向一旁的實木桌子。
「咣當」一聲,厚實的桌子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應聲斷裂成了兩半,將站在一旁的艾拉嚇得跳了起來,但慕可卻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一般呆呆的坐在床上,連頭也沒有抬起過。
艾拉衝上前去,將慕卡的手緊緊抓在自己手中,就在她仰頭望向正處在極度憤怒中的慕卡的那一瞬間,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了她因驚恐而略顯蒼白的臉上,頓時心就像被扭扯撕裂般地疼痛起來。
「哥哥。」她的聲音顫抖的厲害,內心從來沒有這般害怕過。
慕卡的心因為艾拉顯露出的恐懼漏跳了半拍,他仰起頭來生生將眼淚逼回到眼眶裏,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控制住就快要歇斯底里的情緒。他愛慕可,從她出生之時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便深深愛着她,這個只要一笑起來眉梢眼角里都閃耀着無限光芒,猶如天使般美麗的妹妹在他心中有着極其重要的位置。他答應過母親,並暗自發誓一定要盡己所能照顧好的妹妹,從什麼時候起迷失了自己最燦爛動人的歡笑?曾經他驕傲地以為自己能扛起她所有的一切為她遮擋所有的風雨,可如今他卻在她絕望的眼神中悲涼地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哥哥。」艾拉的聲音再一次迴蕩在慕卡的耳邊。
他低下頭淚水已經掩去,想要說點什麼來安撫一下被驚嚇到的艾拉,可張開口聲音卻消失在了空氣里,他只能輕輕將她摟進懷裏,好似溺水之人不忍捨去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無望地珍惜着。
望着屋內遍地狼藉,海帝斯的五官都快要糾纏在了一起。
「請讓我和可可單獨談談吧。」他嗓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語一般。面對着轉身望向他的慕卡,真誠而堅定地保證道:「相信我,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空氣凝滯了半分鐘後,慕卡才緩慢地挪動着身子,緊緊拉着艾拉的手朝着營帳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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