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矩陣世界 第92章 秀才遇到兵（上）
為了給遊客增加點樂趣，這個最大的景區進入點前不久配上了一面大鏡子。我照了下，自己又變成了任欣的模樣，年輕瀟灑，還是那個白衣秀才的裝扮。
我的計劃是，冒充這裏的原住民，所以，我把那個「護照」從兜里掏出來，塞到鏡子後面，就走出去了。
在走廊上，我小心地探索前進，還好，這裏似乎沒什麼變化。
當來到大門時，我正要推開門走到街上，忽然聽到門口有人說話，便沒有貿然推門，而是小心地從門縫向外張望。
這一看不要緊，我嚇了一跳，只見門前的街上有一隊禁軍在守着，一個神機府公人打扮的人正在訓話：「……牢牢記住，不管是從外邊要進來的，還是從裏邊要出去的，先一律扣住再說！等一會兒，本衙會有人來這裏查抄——」
不用再聽下去了，客棧分明已被監視封鎖，等着神機府來搜查，尋找罪證，或者乾脆被官府沒收了。
當初它號稱是一千萬銀子買下來的，想必他們以為扣住客棧，就是一筆不小的財產吧。
至於要找罪證，我倒根本不擔心，我可確實沒在這兒搞過什麼策劃政變的事兒。至於小卜，經過昨晚，能看出他是非常謹慎的，我相信他也不會在這裏留下什麼證據。
而進入點，則是對虛擬角色屏蔽的，他們別想找到那裏，就像麻瓜們根本找不到倫敦9又1/4車站一樣。
既然從這裏走不通了，我也只能出系統，再選擇那個早先的進入點，它已經很長時間不對遊客開放了。
我孤身進去後，那些似乎已經消逝的往事，也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
在我們最早那次被追殺的挫敗後，我也曾大着膽子從這裏進來探聽情況，在街上看見了對錢智商、小蒼和彭巧兒的通緝令。
對，就是那一回，我首次在系統中遇到了——卜思瀟，當時我還只知道他是老one的親戚，連他的真名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更為聞名的網名——九天不死鳥，我還拿他的網名說事過。
但這一回，他能挺過去哪怕九天麼？
心中有着很多的感慨，腳下的步子卻沒有放慢，我很快就走到了大都的街上。
冷眼看，街上的景象似乎與往常一樣，但行人明顯少了。平常這個時候，就已經有我們的遊客進來了，我幾乎可以憑本能辨認出他們來，自然今天絕對沒有。
緊接着，我就發現街上設立了盤查關卡，數個捕快模樣的人正在盤查行人。
我還是有些緊張，將手伸進衣袋，發現那個彈射器還沒給我裝上，當然，送話器也沒有，口袋裏只有一些銅板。要是公人們來抓我，不但沒法快速逃命，都沒法聯繫操作員。
怎麼辦？這回情況肯定比那次要險惡多了。但就這麼回去，什麼具體情況也沒搞清，我又實在不甘心。
一咬牙，心想反正我臉上又沒寫字，就冒一回險吧，憑我對裏面的熟悉，怎麼也能唬一陣子，只要別碰上戴力那樣的厲害角色就行。
我繼續向前走，前面就是個飲食攤，聚了七八個人，在邊吃邊談着。
嗯，這倒是個掩護，我這個時候在街上閒逛，還是有些扎眼，坐在桌邊吃點東西，就融入環境中了，不會引起關卡那邊捕快的注意，還能從人們的閒談中知道些情況。
到棚子裏坐下來，攤主便過來問我吃什麼。我剛吃完早飯，真的有點吃不下，不過現在吃飯就是掩護，當然絕對需要，我就隨便點了碗粥，饅頭和一碟小菜，估計兜里的銅板足夠了。
坐定後，又朝關卡那邊望了下，不由得吃了一驚，那兩個捕快里，有一個正是應天府的捕頭，在山西煤老闆程危入牢那回打過交道，後來請楊捕頭吃飯，也請了他。
這可不妙，他可是認識我的。
但我隨即意識到，我現在可是「變臉」了，他就算長着一對x光眼，也別想認出我，這才坦然了。
耳邊傳來吃飯人的談論，聲音都放得很低，顯然那時已經有「莫談國事」的忌諱——
「……上萬的人，聽說血水把金鸞殿的皇上寶座都泡了。」
「那個——老千歲的屍身，在離什麼宮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不是說他早就病死了麼？」
「哪裏呀，聽說這回——反賊就是為他起事的。不過上頭下令不准再提這個事，聽說發現屍首的官軍都給關起來了，不過消息還是傳出去了。」
「死了那麼多的禁軍，昨夜怎麼沒聽到多大動靜啊，俺早上才聽到一點消息。」
「噓！聽說那個外頭的『河蟹』國是後台，厲害，那殺人的家什，見都沒見過，殺人比打死個蚊子都容易，隔着十丈遠，就把你小命取了！」
「怪不得呢，人家建個樓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他們那個『小酒』，倒是真挺好喝的。」
……
聽着這些議論，我一點也沒有自豪感，卻覺得飯更難下咽。好在我明白這些東西都是子虛烏有，便強迫自己往下咽，總算要的飯菜吃掉一大半，便找攤主付賬。
不料把兜里所有銅板都掏出來，攤主卻說還差五個銅板。
「這是怎麼說呢，這四十文錢居然付不了你這個小攤的飯錢？不會吧，你可別訛人啊。」我無奈地爭辯下。
「哼，說不定明天你這錢就不夠一碗粥了呢。都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就算剛才你不知道——」說到這兒，這個樣子很精明的攤主也放低聲音說，「剛才這一陣子你總聽到幾句吧，那個『河蟹』邦和本朝交惡了，再不會往這邊運糧什麼的了，這價錢還不得立時往上飛漲啊？」
「怎麼，昨晚的事，你今早就漲啊？才差五個銅板，要不你先賖賬吧，下回給你。」
「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啊，你是本地的？還有下回麼？」
幸虧旁邊的人看來也對漲價惱火，這時同仇敵愾給我幫腔：「人家說了，不知道漲價，下回補上，怎麼還糾纏不清？」
攤主一看要犯眾怒，這才晃晃腦袋說：「好了好了，這錢就給你抹了。走吧走吧。下回，記得帶夠錢。」
我雖然脫身了，不過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可能被人注意到了。我離開小食攤才走了不遠，後邊便有人喊我站住。
這時我才發現身後有三個巡邏的大頭兵，正是駐在城裏的禁軍。他們平時在駐地駐守，並不上街巡邏的呀。難道是特殊的形勢下，他們從拍攝電影現場趕回來，臨時被指派來幹這個活兒？
「什麼事，老總？」對這些大頭兵，我一時搞不清當地的百姓對他們到底是個什麼稱呼，便把這個舊稱呼用上了，其實在外頭，它已升格為對業務領導的稱呼了。
一個人張口就問：「你這個窮酸秀才，不在家裏好好待着，這麼早就到街上做什麼？」
這幾個人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是真看我可疑，還是沒事找事，想要敲我的竹槓？現在我身上可是一文錢也沒有啊，不知他們剛才看沒看見我的窮困樣子，只比我頭一次進系統要飯時好一點。
「老總，我是覺得現在大都里好像挺亂的，在家裏準備今年大考的事不太穩當，所以，本秀才準備一早出門，到附近的親戚家裏，借點盤纏，上姑蘇我母舅家裏，悶頭複習幾個月，今年一定要狀元及第。」我現在一張口，謊話便毫不費力就冒出來了。
「你母舅家在姑蘇什麼地方？」盤問的這個大兵仍然還不放鬆。
哎，這小子是怎麼回事，莫非這姑蘇你還挺熟悉不成？那好，我扯遠點，「噢，是在姑蘇的鄉下，城邊兒上。我家前邊有個茶館，旁邊還有條溪流，在一片竹林後邊。那地方可是特別清靜，讀書沒人打擾的。」
這回我倒並不是胡編，而是把我頭一次到系統里遇到雨村和冷子興的地方搬出來了。那裏也確實有些農舍。這種景色估計哪個地方都有，他應該挑出不出什麼毛病。
不料他一聽就冷笑道：「你這個秀才胡謅，姑蘇哪有這樣的地方，我看你必是那『河蟹』國來的，過來，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一驚，難道我什麼地方露了馬腳，不可能啊，這可是我親眼見過的，便分辯道：「老總，這可是冤枉啊。我母舅家真的在那裏，要不，我帶你們去一下。」
這時，旁邊沒說話的一個也幫腔說：「你冤枉？冤枉的事多了，我們也是寧可錯抓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反正你到了牢裏，要真的是本地的百姓，再找家人把你保出來就是。我們一早就在街上轉，一個倒霉的都沒查到，怎麼跟上邊交差？」
看來果然是要抓我湊數，不過，我要真給抓到了牢裏，就算我能順嘴編個天花亂墜，最終也是找不着人來保我出去的，可千萬不能就這樣進去，我又沒帶彈射器，沒法出來的。
於是，我趕緊哀求說：「兵老總，我哪裏是那外邦的人呀，我真的有事，耽誤不得的。」
「什麼耽誤不得的，就算你真要趕考，那也有好些日子呢，你要不是那什麼『蝦蟹』，也不會讓你老蹲在那裏的。要不，你現在就帶我們回你家，給我們奉上幾兩銀子，我們就知道你不是外來的了，怎麼樣？」
這可真的是明目張胆地敲竹槓，不過我還真沒辦法，我領他們上哪個家啊？看來也只好繼續跟他們哭窮求情了：「兵老總，我真的不是外邦的，我家裏在城大東頭，離這好遠啊，再說，家裏也根本拿不出這些銀子的，窮秀才，就指着用知識改變命運，中個舉人什麼的呢。」
這小子斜了我一眼：「什麼知識改變命運，你這個有知識的，小命可就握在我們這幾個沒知識的人手裏呢。」
這可真是典型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這張挺能忽悠的嘴，遇到了這些大兵，還真是沒轍，那就裝可憐吧：「老總，我家真沒錢啊，剛才我吃飯，都是攤主抹了零頭放我一馬的。真的，可憐可憐，放我走吧，我真的冤。」
不料，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卻大聲說：「你冤？我們那些兄弟才叫冤呢，拍攝什麼電影的沒趕上，留在城中卻遇上造反的事，稀里糊塗就死在了那皇城裏，少廢話，跟我們走！」
這下子，我可再不敢說什麼了，人家說得也對，那些個兵才叫冤呢，扛扎槍的遇上了掄衝鋒鎗的，子彈還沒數，蝗蟲似的漫天飛來，躲也沒法躲。
於是，一個兵在前邊走，兩個在後頭，把我夾在當中，不過不是錢福、侯吉用轎抬着我，而是扛着槍押着我在道上走。
我心想，這可好，情況還一點沒探明白，卻讓人給抓起來了。老兔說得對，這裏面現在真的是危險系數很大啊。
儘管落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是在心裏努力琢磨招數。比如，是不是和他們套近乎，看有沒有什麼機會脫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