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張工剛、狄公、成蓉、郭芳把所有宏果的文牘資料,送往錦衛遲飽撐總督所住的招待所----蘭坊貴賓樓。
遲飽撐簡單看了一下文牘,迫不及待地問:「張節度使,狄大人,現在,尋找宏果的情況怎樣?」
張工剛和狄公紛紛露出苦澀的笑容:「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蘭坊城的各個關口,已經設卡,即便現在找不到宏果,一時半會,他也出不了蘭坊城,我們已經部署了大量差役全天候排查」。
遲飽撐臉色變得有些為難,雖然身為錦衛總督,可是畢竟對於蘭坊縣人生地不熟,這次案件他也只是奉旨而來,沒想到很不容易。
幾百位衙役、邊塞軍卒,不僅沒有找到宏果消息,反而讓朝廷上下皆知宏果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宏果是九千歲張翰的外甥,這個秘密,只有遲飽撐和張翰知道!現在宏果下落不明,遲飽撐想到自己如何交差,他的心低沉起來。
「遲總督,您放心,宏果雖然暫時找不到,我們有實力,跟他進行持久戰,不出半月,他自然會被我們發現」狄公見遲飽撐始終皺着眉頭道。
遲飽撐長嘆一聲道:「邊塞部隊現在出動的人還是少些,最好達到六七百人,才能會有力度,形成有效合圍。」
「六七百人?」郭芳心裏想「真是異想天開,每天出動六七百人,得多大開支?開玩笑呢。」
遲飽撐看到部隊方面的節度使不說話,很是不滿意,繼續道:「邊塞部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各位要考慮一下朝廷影響,我們邊塞部隊是幹什麼吃的?上邊怎麼看!好好想想。不管什麼情況,要是宏果找不到,你們這一個個官可都別想干踏實了,尤其是你,張節度使。」
張工剛緊張地站了起來道:「遲總督,您也看到了,卑職和部隊,已經竭盡全力,再怎麼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遲飽撐長噓了一口氣:「張節度使,其實我也是上支下派,沒有辦法」!
眾人看聊不出什麼,只好各乘馬車離去。
這天夜裏,成蓉回到設在縣衙的後面的廂房取一份文牘,打開門,成蓉並沒有點燈,但透過外邊的射進的燈光依稀看見一個人影。
「你是什麼人?」成蓉下意識地護住自己。
「成校長,你終於回來了,等你半日了。」開口的是個男人,而且聲音還如此的熟悉。
成蓉怔了一下,這不是錦衛遲總督嗎?
他來這裏做什麼?
成蓉點上了燈,遲總督坐在黃花梨木椅子上露出難得的笑容,道,「如果成校長,你發現宏果的蹤跡,不要聲張,不能讓部隊、蘭坊官府知道,要親自交給我處理。」
成蓉一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遲總督拍了拍手,道:「我告訴你個朝廷機密,這宏果,不是一般人,是九千歲張翰的親戚,我們任何人都不要擅自處理。」
「可是?」成蓉看了看遲總督。
上次,成蓉就看出遲總督這次來蘭坊的一些表現有些不對。
「聽我話,不會錯,你只管按我說的辦,沒問題。」遲總督道。
成蓉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些,這唐朝官場和21世紀的官場差不多,都有潛規則,這個潛規則就是聽領導的話。
成蓉拉過椅子坐下,倒了一杯茶,猛喝了幾口,直視着遲總督,道「您從京城來,確實是有特殊任務在身。」
遲飽撐看了成蓉一眼,朝他點點頭,接着道,「九千歲張翰在朝廷的能量,不是你我所能猜測的」。
「成校長,我聽人說你不是我大唐之人、說是什麼21世紀的天外來客,到蘭坊以後,協助狄縣令破獲了很多案子,是吧?」遲飽撐又笑道。
成蓉心中一顫,錦衛的情報果然厲害,連自己的這點私隱也查到了,太讓人驚嘆了!
成蓉擦了一下汗,稍微有些慌張。
「什麼21世紀,我怎麼越聽越糊塗。」成蓉裝傻充愣道。
遲飽撐微微的笑了笑,並沒有反駁,只是呵呵一聲,然後繼續把玩起茶几上的紫砂壺。
遲飽撐從文牘袋裏,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成蓉,接着坐了回去。
成蓉接過資料後,看了一眼,跟着笑了,「錦衛組織果然厲害,把我每天的行蹤調查得挺詳細的嘛。」
成蓉悠然地往後靠到椅子背上,接着道,「您老,這份精力,還不如放在尋找宏果的事上,監視我能有什麼用?」
遲總督道,「我們是隸屬大唐朝廷的特務機構,對任何級別的官員,都有調查的權力。」
「我這老百姓,能幹什麼呢,又有什麼值得你們關注的呢。」成蓉攤了攤手道。
遲飽撐站起來,抿了抿嘴,道:「別那麼說,你現在研究案子的名氣,可遠遠超出了你的身份。」
遲飽撐接着道,「如果你拿我當朋友,我們之間有很多需要合作的事情,可以商量,如果不是朋友,錦衛組織絕對不允許另一個比錦衛還厲害的、來自21世紀的人,搶我們的風頭!這個你應該明白,你的調查能力,已經嚴重威脅到我們錦衛的聲望!這些,你應該懂吧。」
「不懂!」成蓉裝傻地搖了搖頭,「我怎麼能和你們比,你們是伺候皇上的」
遲總督清楚地看出來了,成蓉明顯就是在裝!
「來自21世紀的你的出現給我們錦衛帶來恐慌,所以,為了朝廷安全,想調你到錦衛組織里去任職,可以給五品官。」遲飽撐終於說出來此次到蘭坊的另一個目的。
「遲總督,你們也太神經過敏了吧,我什麼時候威脅到你們的安全了,我是個本分人,雖然研究過幾個案子,但是那都是不值一提的,我只是一個來自21世紀的小校長,僅此而已。」成蓉笑眯眯的道。
「那你是拒絕了?」遲總督不客氣的問。
「不是拒絕,我根本對錦衛不感興趣,你們有時候,憑藉皇權,不經審判,就私設公堂、濫殺無辜,很多官員就算該死,也輪不到你們來審判他們」成蓉冷言道。
「你???」遲總督大怒,身為錦衛總督,被下邊的人斥責,這可是件新鮮事。
成蓉道:「說白了,朝廷也只是一個勢力團體而已,我希望你能看清這一點,隸屬於這個團體的錦衛也就更難保證是公正的。」
「好的,果然我們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我算認識了你」遲飽撐拂袖而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兩天隨着錦衛組織的到來,金正一那也不安生。因為他屬於錦官組織,和錦衛組織是朝廷的兩大直屬機構,但是自九千歲張翰上台之後,錦官組織明顯被冷落,他只好窩身在蘭坊這個小地方,而人家錦衛組織火了起來。
這日,金正一獨自去野外練馬術,他策馬飛奔出50里後,居然發現有人跟蹤他,他不禁暗想,誰?竟然敢跟蹤我?這麼大膽?
到了一片小樹林,金正一突然調轉馬頭,大聲詰問-----
「是誰?」
「總管,我是錦衛西北組組長,我們六人到了蘭坊!」一個身穿藍衣,蒙着臉的人,恭敬道。
金正一這才長舒口氣,道:「你們錦衛組織的事,和我這個錦官的總管報告什麼,咱們歷來井水不犯河水。」
「卑職明白!」對方顯得很尷尬。
金正一點了點頭,道:「不過,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可以提。」他不想把關係鬧僵。
以金正一的直覺,最近調了這麼多的軍隊、衙役,蘭坊民間絕對會有各種不同的群眾波動,現在和錦衛共同維護朝廷穩定的大局,才是第一要務。
「好了,都用密信聯繫吧,不要直接見我,注意自己的行蹤,別暴露錦衛的身份。」金正一道。
「得令!」
隨後,五個人從不同的方向騎馬而去,只剩下西北組組長還站在那裏。
金正一嘆了一口氣,道:「你怎麼還不走?」
藍衣人掀掉了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張俊俏的顏容,原來這個錦衛西北組組長是個女的。
而且這個女的是歐洲美女。金正一吃驚不小,不過他馬上認出了此人。
「除了朝廷事務,就不能說些別的?你倒是好,有錦官總管的招牌,到了哪裏,文武百官都殷勤接待,而我呢,這麼多年了,只能隱姓埋名,要不是前段從烏克蘭回來,負責西北組,哪知道你在蘭坊?還以為你在京城呢。」女人語氣有些幽怨。
「我這不是身不由己嘛。」金正一有些慚愧道,他怎麼會不明白這個女人心思。
女人呵呵的笑了幾聲,緩緩的向前靠了幾步,而金正一卻下意識的退了幾步。
「呵呵,堂堂錦官大總管,居然害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女人嬌笑,她之後嘆了一口氣,「金大哥,我是認真的」
「伊娜卡,別說這個好嗎?咱們錦官的規矩是不能談情說愛,你知道的」金正一試圖以組織原則迴避。
「哼,金正一,還記得我們一起在高麗國求學時,你對我的海誓山盟不?據我所知,你在京城,身邊的紅顏知己可不少哦,為什麼連封信都不給我?」伊娜卡有些可憐的道。
「干我--總管,這一行,每天身不由己。」
「你要是嫌棄我,只要你說一句,我馬上就走。」伊娜卡逼視着金正一。
「我???,你這麼漂亮,誰不喜歡,只是我們現在什麼都沒用了,自從進宮以後,我已經身不由己!」
「這麼說你心裏還是有我咯。」伊娜卡緩緩的靠近金正一,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哎,往事如煙,什麼都沒用了!」
「伊娜卡,這都是命啊」金正一的臉上,忽然顯出幾分淚來。
「金大哥,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倔強的女人?」伊娜卡抬起頭,深情的看着金正一。
「不怪你,我們都很倔強,真是時過境遷了。」金正一愣愣地看着伊娜卡,喃喃的說。
伊娜卡踮起腳尖,拍了拍金正一戴的官帽,說:「誰都不怪,只是緣分不具備。」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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