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災星 圖窮匕見續

    那日,武當山上,紫霄宮中,清靈真人盛情宴請,朱子龍感念老道士捨身相護季曉婉之舉,更感動他帶傷相陪之義,加上他本就是個好酒之人,一番縱情豪飲。推杯換盞,醉意盎然之際,對老道士的問話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當時說了什麼,雖說現在他的記憶仍是一片模糊,但清靈真人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定與那晚他倆間的談話有關。種種跡象表明,唯一合理的邏輯就是,那晚他毫無戒心,將周玉華被遺棄在官門山山腹密洞中之事說了出來,被老道士佔了先機,得而練成通天指神功,釀成今日武林巨變!

    這也很好解釋了,為何山東大洪拳門人王發奎等人,以及湘西排教的弟子從他嘴裏得知周玉華下落後,第一時間趕往官門山搜尋,結果不但未能找到人,反而因意外事件,導致門中弟子殞命,又回頭來找他麻煩的緣故。

    而清靈真人從朱子龍嘴裏套出口風後,連夜下山奔赴官門山,找到周玉華,二人一個有藥,一個有書,與當年周玉華投奔武齊天的情形何其相似,自然一拍即合。由此,一個名門大派的掌門人,一個邪魔外道的首腦人物,在內心慾念的驅使下,消融了是非的界限,迅速達成了交易。在短短時日內,他們配合無間,互通有無,俱皆練成了夢寐以求的神功。略有不同的是,武當掌門清靈真人既有深厚的武功功底,亦通曉煉丹製藥的機理,乃將煉丹與練功之事發揮到極致,以實現他的江湖夢。而周玉華則一心想着封疆裂土,成王成侯,在潛入皇宮,摸清皇家底數後,偷到機密印信重返西域實施圖謀。他們兩人後雖天各一方,但以神功為利器,在通往野心之境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至於涉世不深,懵懵懂懂的少年朱子龍,身在局中而不自知,第二天被告知清靈真人閉關謝客的消息,揣着一顆忐忑的心踏上險象環生的江湖路。

    其實,以朱子龍的性格,眾人眼裏引以為稀世之寶的周玉華,他則視若蠅蛆,恨不能離得越遠越好。試想,連素昧平生的王發奎等人,他都願意將之下落坦誠相告,地位尊崇的武當掌門清靈真人若是開口相詢,他又何嘗會隱瞞半分?

    然而,人性的弱點就在於此,容易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好比一條狗盯上了一根垂涎已久的骨頭,則近旁走動的一切活物,甚至人類,都成了與它競爭骨頭的對手。

    品行卑劣但身懷異能的周玉華,在心地樸實的朱子龍眼裏自然連根餵狗的骨頭都不如,而老謀深算的清靈真人卻毫無意外落入了此一窠臼,他繞了老大圈子,甚至不惜用上了苦肉計,來贏得朱子龍的信任,目的只有一個:為了套出朱子龍的話,找到周玉華,然後達成心中所願。當然,他的苦心沒有白費,目的算是得逞了。

    朱子龍拼命地回憶思索,然而,這裏面的連環套豈是他一時半刻能想透的?因此,他一時明白一時糊塗,一時羞愧,一時憤懣,直愣愣站在那裏,面色紅白不定。

    慧智禪師見朱子龍臉色異樣,生恐他墮入心魔之境,於是上前拍了怕朱子龍的肩膀,響亮地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心是惡源,形為罪藪,我輩何不悟之?子龍,你且退後!」

    朱子龍如夢方醒,大步退到慧智禪師身後。

    慧智禪師轉頭吩咐道:「覺聰!」

    覺聰上前應道:「弟子在!」

    「你這就去後山,將那四位武當道友放了,他們並非殺人罪嫌,請他們自便罷!」

    「這……弟子遵命!」覺聰略一遲疑,跺腳去了。

    慧智禪師朝清靈真人合十道:「入派之事,恕難從命,我少林地僻室簡,不便留客,道兄這就請回罷,阿彌陀佛!」右手一攤,竟是送客的姿勢。

    「你……」老和尚毫不拖泥帶水的態度,令清靈真人一時不知如何對答。

    「這個老奸巨猾的禿驢!」他在心裏罵道,他知道少林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眼前不過使的是緩兵之計,卻找不到發作的理由。作為名門大派的掌門,又當着這許多江湖英豪的面,主人擺明了不歡迎他,連請他進禪房喝一杯茶的意思都沒有,他有何臉面賴着不走?總不能因這個藉口,而大動干戈吧?這樣的行徑與江湖下三濫又有何異?但他也清楚,自己處心積慮,好容易將少林消耗至此,最好趁此機會將之一舉擊潰,若貽誤戰機,令少林得到喘息,一俟對方恢復元氣,以後的事情就很難說了。況且,依今天的陣勢,自己的圖謀已然暴露,若少林藉機聯合其他門派與自己作對,實現自己的江湖夢難免出現變數!

    「你說抓人就抓人,你說放人就放人,難道你少林是官府衙門?可以自做判決,斷人生死?真是豈有此理!」關鍵時刻,無嗔子的火爆脾氣與奇葩邏輯又發揮了作用。

    這回輪到慧智禪師語塞。長久以來,少林面臨一個尷尬的局面,就是少林既礙於佛經教義,絕不可主動殺生;同時又刻意疏離官府,遇到糾紛只能自行了斷。這就帶來一個問題,那就是,別人可以欠下少林的血債,而少林頂多就是把人抓了回來,廢去武功,關在後山岩洞裏勒令其誦經思過。這種困局因少林本身的強大,多年以來很少有人敢拈虎鬚,而極少面臨考驗。但考驗終究會來,此時被無嗔子一語點破。

    「對啊,無嗔師兄說得太對了!」「少林有何權力自審自裁?必須給個交待!」武當陣營里喊叫起來。

    「住嘴!」智真和尚越眾而出,厲聲叱道:「你武當欠了我們幾條人命,一大筆血債,我佛慈悲,寬厚為懷,還要被你們倒打一耙不成?」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武當弟子殺人了?」「包寨主不是給你們償命了麼?還要怎樣?」

    「殺沒殺人你們自己心裏清楚!」「這姓包的不過是個頂包的,還有幕後主使呢……」

    少林武當雙方陣營唇槍舌劍,其他門派也趁此將對武當的不滿發泄出來,現場吵成一片。

    「諸位,請聽我一言!」清靈真人以內力發聲,頓時蓋過眾人。

    「慧智方丈!」清靈真人咳嗽一聲,待人群靜了下來,道:「貧道還是那句話,既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家就算把口舌說干,又於事何濟?解決不了問題!我看,還是按照江湖規矩辦,咱們比武定勝負,誰輸了誰就給贏方一個交待!」

    「阿彌陀佛,道兄的意思是,這世上且不分是非曲直,武力為上者勝?如此一來,豈不是弱肉強食的道理,如何服眾?」慧智禪師盯着清靈真人,雙目炯炯有神。

    「對敵之時,當講是非,咱們內部紛爭,貧道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解決辦法!當然,少林若是認輸,這事且當別論。」清靈真人說道,他心裏清楚,當此時,眾目睽睽之下,讓少林的這群禿驢主動認輸,實在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你武當早已墮入魔障,誰還與你們內部?」「打就打,還怕了你們?」「方丈,要上先讓我上!」果然,帶傷在身的少林弟子們群情激奮。

    「清靈老牛鼻子,你還要不要臉了?明知道少林傷兵滿營,你們卻是齊裝滿員,這武比下來,哪有公平可言?要比可以,咱們衡山派與少林共進退!」郭湘南忍不住大叫,一口一句老牛鼻子,連一旁的清玄真人都不顧及了。

    其他門派也紛紛附和郭湘南,尤以崆峒派的聲音最大。

    清靈真人冷笑道:「郭老頭兒,這是我少林武當兩家的事,你何須狗拿耗子?」

    「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們武當倒行逆施,胡作非為,這事我管定了!」郭湘南大聲嚷道,臉上毫無懼色。

    清靈真人哼了一聲,不理睬郭湘南。這老兒的落雁劍法雖稱南派武功一絕,放在幾年前他或許對他高看一眼,但如今,已是不值一哂。

    慧智方丈轉身致謝:「多謝諸位掌門美意!少林先自應對,危急之時,再請各位援手不遲。」朝清靈真人合十道:「阿彌陀佛,少林前面雖遭宵小算計,傷了些人,幾根硬骨頭還是有的,道兄若想比試,便請劃下道來!」

    「咱們身在少林,俗話說,客隨主便,如何比試,規矩還是請少林定罷!」清靈真人自信滿滿。他對少林僅存的實力了如指掌,對方現在能出戰的不過寥寥幾人,無論是單打獨鬥,或是車輪戰,都不是他武當對手。那個叫朱子龍的年輕人雖說厲害,必要時自己親自出馬,收拾他不在話下。至於郭湘南、劉海峰、苦禪上人等人若不識相,自己陣中有幾個厲害的江湖人物,他們服食了自己贈與的丹藥後,功力大增,是他們知恩圖報、一試身手的時候了。

    慧智禪師略一沉吟,道:「道兄既有此意,老衲卻之不恭,這樣,老衲就向道兄討教幾招,咱們一陣定輸贏,你看如何?」

    「你說什麼?你與我比試?」清靈真人以為自己聽錯了。慧智禪師雖說貴為少林掌門,武功亦已躋身頂尖高手之列,但單就功力而言,比起達摩、羅漢二堂的首座慧清、慧明禪師,又有不如。現在慧清禪師已不在人世,慧明禪師則是神龍不見首尾。他一直以為少林將慧明禪師雪藏,定是作為埋伏的奇兵,所以才有所收留戒備。不料,這老和尚既沒有派出自己最為忌憚的朱子龍,亦未提及慧明禪師,而是毛遂自薦,真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難道,這老和尚不知天高地厚,真的認為自己可以獲勝?

    清靈真人眼睛滴溜溜地轉着,猜不透慧智禪師的用意,卻聽老和尚用堅定的口吻應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老衲明知不敵,亦願一試。大不了,這把老骨頭交待在這裏,也算死得其所。惟盼道兄就此收手,放少林一條生路!」

    「師父,跟這老道士有什麼好說的?讓我上吧!」智真和尚高喊道,聽了師父悲壯的言語,他極為憤怒,知道自己武功絕非老道士對手,但當此時,自己除了強出頭,別無選擇,就算戰死,也要保住師父,因為只有在他老人家帶領下,少林方能重振雄風。

    「方丈,讓我上,我不怕這老道士!」朱子龍亦在請戰,他這幾日一直在苦苦思索對付清靈真人的辦法,但除了將徐江南打造的鐵甲穿上身,其它的進展並不大。不過他已打定主意,誓死也要與這老道周旋到底。

    少林陣營一時人聲喧譁。


    慧智禪師面色從容,雙手輕搖,示意大家安靜。

    清靈真人又盯着慧智禪師看了一會,已然明白了他的用心:這老和尚想以自己一命,徹底打消掉武當攻打少林的理由,來為少林爭取時間!

    「哈哈哈哈!」清靈真人忽然仰天長笑,道:「很好,武當、少林掌門人對決,再好不過!不過,貧道要你的命幹麼?我這次來,只想跟你們重新打個賭,要回屬於我武當的東西!」他說這些話時,壓根兒就沒有提到自己輸的可能。確實,他的自信來自於實力。自打通天指神功初成以來,他對自己所達到的進境並不滿足,為了擴大內力容納空間,他以藥物助力,強行拓展四肢並軀幹大穴,此時,他周身上下佈滿隆起的疙瘩包塊,若是脫下遮蔽的衣物,看上去與一隻蟾蜍相類,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清靈真人絲毫不在乎這些外形上的變化,對他來說,以此手段獲得了近五成的內力增長空間,才是他夢寐以求的結果。正是憑着內力的巨大增長,他成功將雙手六個指尖的內力破口打通,武功達到了震鑠古今的地步。他堅信,任憑你慧智老和尚耍何花招,結局只有一個:失敗!

    「打賭?要回東西?」慧智禪師一時未會過神來。

    「是的,方丈不記得二十四年前,慧翀掌門與我清虛師兄打的那個賭了麼?咱們今日繼續。」

    「你是說,我慧翀師兄的那句戲語?」慧智禪師遲疑道,恍惚間記起了這個事。二十四年前,武當代表名門正派與黑風教終極決鬥的前夜,當時的少林由慧智禪師的師兄慧翀執掌,而武當掌門則是清虛真人。

    當時的武當人才輩出,臥虎藏龍,上有清字輩的一代弟子,下有無妄子這樣不世出的二代奇才,因而全派上下,對即將到來的終極決鬥一片樂觀,在確定出戰順序時,將年輕氣盛,主動討要先鋒令的無妄子排在了出戰首位。

    武當的用意是,派無妄子先拼掉對方幾位成名高手,己方則以逸待勞,集中火力對付號稱當時武功天下第一的黑風教主武齊天,如此,則勝利唾手可得。

    其他門派掌門對武當的安排大為讚嘆,只有時任少林方丈慧翀禪師持有異議,認為應將名為二代弟子,實則武功已然超過乃師的無妄子放在倒數第二位出場,以他來達成對武齊天的最大消耗,然後由清虛真人完成決定性一擊。

    武當派聽取了慧翀禪師的建議,將無妄子的出場順序做了調整,由第一調到了第六。但不知出於虛榮心或是其他原因,清字輩道士齊齊反對再將順序後移,道理很簡單,因為第七位出場的是無妄子的授業恩師清葭真人。按照傳統的思維,徒越師位,實為不敬。

    性情耿直的慧翀禪師認為大敵當前,何必如此迂腐,對武當的執迷不悟頗為費解,脫口而出道,按照武當的方案,此決鬥若是武當贏了,少林願將碧玉床拱手相送。若是武當輸了,武當須砍下老君堂前那棵黃柏樹的枝條作為賭利送給少林。

    心直口快的慧翀禪師無非是說了一句氣話,武當也無人應賭。因為大家都知道,碧玉床是少林傳寺之寶,此床產自遙遠的崑崙山上,通體碧綠,四季冷若寒冰,練功之人若得此床,於晝夜間行功與寒冷相抗,則武功突飛猛進,可達事半功倍之效。江湖有不服少林者常常放出話來,說少林若非靠了碧玉床,能有今日武林之地位?此話自然有些偏頗,因為,畢竟碧玉床到達少林不過區區二百年,而少林於武林之地位源遠流長,遠不止二百年之數。但此話亦有些道理,因為有了碧玉床,少林如虎添翼,寺中人才輩出,江湖地位如日中天。這樣一件傳世寶物,僅憑一句話,豈能輕易相送?

    同樣道理,武當老君堂前的那棵黃柏樹,亦是武當的鎮觀聖物。傳說這棵樹由武當創教祖師親手載下,立在磨針井峰旁的峭壁邊緣,樹冠經年向陽,下臨山潭,高十數丈,歷經數百年風雨而枝繁葉茂,日夜俯瞰着武當的一草一木,頗有王者氣象。更為難得的是,站在堂前台階望去,此樹左側枝幹盤成龍形,右側枝幹隱現鳳狀,目睹之人無不稱奇,俱稱之為龍鳳樹。有精通玄黃術道者說,此樹所立之處風水極佳,武當能有今日之繁盛,當與此神物庇佑有關。長久以來,武當對此樹圍欄立碑,精心奉養。尋常人莫說近前折枝,便是摘片樹葉,道士們都要與之拼命。慧翀禪師說要砍他們的樹,不是動了武當的命根子?

    所以,所有人都將此話當成了戲言,包括慧翀禪師本人。除了聽者有心的清靈真人。

    事情的發展不幸被慧翀禪師言中,年少輕狂的無妄子雖開局順利,但用力過猛,過早損耗了實力,被養精蓄銳的武齊天一舉翻盤,武當終嘗敗局。經歷此役,無妄子羞慚之中一病不起,不久歸西。而清虛真人亦心灰意冷,傳位歸隱。武當派的實力從而大打折扣,聲名一落千丈,由與少林並駕齊驅,變成望其項背。

    並且,就在清虛真人傳位給師弟清靈前夕,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一天夜裏,那棵龍鳳樹突遭雷擊,左側的龍枝被劈下一大根枝條,旋即火起。等眾人將火撲滅,地上只剩一根焦黑的木條。

    清虛真人想起慧翀禪師的建言,悔不當初,嘆道:「果真是天意啊!」於是吩咐將焦木以布裹了,翌日派弟子送至少林。

    慧翀禪師生性粗獷,不拘細節,說過此話後,很快將此事忘了。且當日他並不在寺中。而送木的武當弟子將此事引為本派奇恥,如何肯多發一言?沒頭沒腦扔下木頭後,即掉頭返山。因此,這根莫名其妙的焦木就這樣躺在方丈禪堂的角落裏無人問津,直到數年後慧翀禪師病逝,慧智禪師入住,眾弟子收拾房間之時,也許是嫌它有礙觀瞻,將之扔到了香積廚,至於後來被當成了燒火棍,或者乾脆扔進灶膛里化成了一縷青煙,則只有菩薩知曉。

    「戲言?你竟說是戲言?」清靈真人不禁勃然大怒,道:「我若將你打敗,即請將我武當龍枝奉還!」

    「龍枝?」慧智禪師更加糊塗了。

    望着慧智禪師一臉茫然的樣子,清靈真人認定這老和尚在跟自己裝,心頭的怒火越來越盛。因為,他的憤怒是有理由的。

    千百年來,你少林都壓我武當一頭。若說大家各憑真本事,我武當技不如人,沒有話說。但你少林的禿驢不該一邊假裝慈悲,冒充正人君子,一邊背后里幹些下三濫的勾當,以消耗他派實力,鞏固自己在武林的地位。

    就說當年你少林得到了通天指秘笈,明知道功力不逮者若強行修習,會致走火入魔,你們仍一面約束自己弟子,一面故意放任此書之抄本傳播泛濫,待各派門人紛紛中招,付出巨大代價後,才假惺惺出來回收。真正是既當****,又立牌坊。

    更甚者,你慧翀老和尚對武當神樹出言不遜,意圖不敬,居心叵測將龍枝納入少林,實乃包藏禍心,動搖武當根本之舉,因為,誰不知道你老和尚出身苗疆,是種蠱下咒之高手?那日神樹遭受雷電之苦,十有八九乃你少林背後搗的鬼!

    凡此種種,豈是你少林一句「戲言」,裝個糊塗可以矇混過關的?

    清靈真人越想越氣,送少林龍枝的來龍去脈涉及本派之恥,許多話不能明言,只得厲聲道:「慧智老兒,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必在這裏打哈哈了,你今日若輸了,除了龍枝,可將那碧玉床借我武當一用?」

    慧智禪師見清靈真人七七八八繞了一大圈,終於點到主題,不禁搖頭嘆服,道:「清靈道兄,你想要我少林的碧玉床,趁早說啊,何須賣個如此大的關子?少林若是覆滅,要那床何用?就這麼辦!天色已然不早,咱倆這便比試罷!」說着,走到了場地正中。

    清靈真人見慧智禪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免又犯了嘀咕。

    「慢着!」正在此時,好打不平的郭湘南又出聲了。

    清靈真人皺眉道:「郭老兒,你想出頭也行,下一場我就陪你玩玩,現在別來那麼多廢話!」

    郭湘南道:「清靈掌門肯賜教,那是我郭某的福份,求之不得!不過,你與慧智方丈的比試,事先得把話說清楚點!」

    清靈真人詫異道:「話說得不清楚麼?」

    郭湘南一臉鄙夷,道:「我只問你一句,要是你輸給了慧智方丈,又該如何?」

    清靈真人楞了片刻,忽然發出一陣狂笑,道:「問得好,我若輸了,當自刎以謝天地,你滿意了麼?」

    「此話當真?」郭湘南仍是不依不饒。

    清靈真人雙掌輕晃,面色森然,道:「當然!郭老兒,你若是閒不住,不妨一起上,貧道不介意!」

    郭湘南不再言語,朝慧智禪師拱拱手,退到後方。

    慧智禪師知道此戰關係重大,示意少林弟子退後,自己深吸一口氣,將兩把戒刀於胸前交叉一擺,做好了應戰架勢。

    清玄真人看着面目猙獰的師弟緩緩朝場中走去,心底湧起一絲莫名的不安,喊道:「師弟,點到為止即可,你若傷了慧智方丈,當心鐵劍血諫!」他想親自上前阻止師弟,但此刻力有不逮。原因很簡單,他的四肢受指力打擊,遍佈孔洞,失血頗巨。

    聽了師兄的話,清靈真人心頭湧起一股巨大的煩惡。鐵劍血諫的規則他當然懂,這是武當創教祖師定下的規矩,本派弟子若敢以鐵劍自戕,彈劾掌門,則彈劾成立。道理很簡單,一個人若不惜一死來彈劾你,其言十有八九為真。退一步講,被彈劾的掌門人縱使在被彈劾的具體事件上是冤枉的,但有人敢為此舉,說明你在本派內的德行威信亦好不到哪裏去,因而,掌門之位應當剝奪。

    令清靈真人煩惡的是,他覺得一個人要達成自己的理想,或者說做點事,實在是太難了,簡直就是步步荊棘。就拿自己這個師兄來說,當本派衰落之時,他想的不是如何革新除弊,勵精圖治,而是一味保守懦弱,畏手畏腳。你沒有鴻鵠之志也就罷了,犯不着讓別人與你一起平庸!現今,在付出多年的努力和心血,苦心籌劃與佈局後,眼看着少林派,這個妨礙武當強盛壯大的最大對手,即將在自己的雷霆一擊下土崩瓦解,一蹶不振之際,自己的這個師兄又不失時機地跳出來,處處給自己使絆子設障礙,真真無法理喻!

    清靈真人壓抑住心中的躁狂,低喝一聲,朝慧智禪師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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