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這人絕對是小人行列的,不僅順杆爬,還蔫壞般的逗試起徐小川來,既然磨台中標了,他就得了便宜算了,卻非得又揪着川酒的事不放。
徐小川幾番忍讓但人都有個限度,他輕輕推開了溪純的手,又從兜里掏出了手機,看現在的形勢,他哪能不明白,這次招標會說白了就是走個形勢,誰家能中標那都是拼背景,也說這趙海真挺能耐,最後壓箱底的暗手竟然是王寶坤副市長。
徐小川要給甘雷去電話,現在也只能聯繫老甘看看事情還沒有轉機,老甘可是答應好好的,尤其會前還找個阿姨偷偷往自己兜里塞了一張安心紙條。
可這時候有人比徐小川還急,就是那三個拖拉的品酒師,在馬為黨硬性宣佈磨台中標時,他們臉色就變得極差,個個都掏出電話也不知道給誰撥了過去。
等徐小川撥了甘雷的電話後,卻提示着佔線,這讓他鬱悶的直想跺腳,不過一時間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皺着眉頭忍耐着趙海的風言風語。
馬為黨的態度很明顯,雖然他嘴上不說什麼,但就任由趙海這般胡鬧,來個默默的支持。
可馬為黨想消停的看戲太難了,他的電話這時候不爭氣的響了起來,這位馬部長本來還一臉煩躁的拿起電話看着來顯,估計要是哪個不會來事的下屬打來的,他會來個當場訓斥。
只是當他看清號碼後,他額頭上發達的汗腺直接發揮了作用,大顆的汗珠浮了出來。
馬為黨也顧不上自己政府領導的形象,直接一路小跑的向場外奔去,半路上他接了電話,很客氣,甚至是很裝犢子般的喂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這電話內容是什麼,但馬為黨回來的很迅速,而且急忙大嗓門吼道:「趙海,你閉嘴。」
趙海現在正興奮着呢,甚至一臉的「潮紅」,被馬為黨一吼,他整個人沒反應過來般的愣了神。
「我向大家宣佈一個消息。」馬為黨高聲說道,「今天招標會上出現了一些特殊事情,但經過相關執法部門的核實,已經證明那家煙酒超市賣假酒,現正處於查處當中。」
他清了一下嗓子,又提高了一些語調,「對於川酒與磨台的二次評估,我宣佈立刻作廢,並且根據專家給的參考意見,今年晉城市政府貴賓接待酒也改定為川酒。」
馬為黨的話一說完,本來還有些鬧哄的會場就突然間變得靜悄悄的,所有人包括徐小川都被這個消息雷到了。
馬為黨的這個消息一宣佈,誰腦袋再笨也能明白這裏面的貓膩,什麼執法部門核實,什麼查處的這都是屁話,廢磨台改川酒這才是關鍵,而且這廢的也太快了些,改標改的有點強行的意思。
馬為黨給場下的人一個緩衝時間後,他就又套話般的說了起來,「川酒是咱們晉城的家鄉酒,這次川酒入圍也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
「我反對!」趙海也豁出去了,一改原來恭維馬為黨的性子,扯着粗嗓子吼道,「剛才寶坤副市長可是說了,今年中標的是磨台,馬部長,你後來說的話問過寶坤副市長麼?」
「趙海,你和誰這麼說話呢?」馬為黨沉着臉喝道,他也上了火氣,本想習慣性的一拍桌子助助威,但會場裏除了專家席哪還有桌子,他就尷尬的把舉的手又放了下來。
但馬為黨的氣場卻一點也沒減,哼道:「今天招標會是我負責的,寶坤副市長沒權利干涉,你趙海說話前動點腦筋,剛才的話我當你沒說。」
就馬為黨這種反常的舉動,看的徐小川心裏直打鼓,他可不認為這哥們剛才出去嗑藥了,只是他也沒想到甘雷的能量這麼大,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的一個電話,能把這處事圓滑的馬部長給逼急眼了。
馬為黨也不理氣的一臉通紅的趙海,又換了一副和善的表情,拿出了一份合同,對徐小川說道:「你帶川酒的公章了麼?咱們可以簽訂中標通知書了。」
「啊?」徐小川沒準備的叫了一聲,他又看了一眼溪純以示詢問。
溪純搖搖頭,這也不能怪她,誰知道今天的事弄得這麼反常。
「無所謂,簽名也行,公章後補。」馬為黨又提了一個破格的建議,給人感覺,似乎他這個主辦方生怕川酒事後反悔,非得在現場來個拍板。
徐小川心說簽唄,老子怕你個鳥。
「來吧,往哪簽?」徐小川一擄袖子走了過去。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馬為黨很有耐心的指導起徐小川如何簽名,而政府的公章也早就蓋了上去,換句話說,在徐小川簽名後,這份合同就生效了。
不過徐小川這小子的字實在太難看了,歪歪扭扭的跟蜘蛛爬的似的,看的馬為黨悄悄皺了一下眉,但他隨後又豪爽的笑了起來,與徐小川握着手說道:「咱們合作愉快!對了,現在就去我辦公室吧,咱們商量一下後續的事宜。」
本來徐小川還能充場面般的裝裝樣子,但一聽接下來就要談事,他可不是這塊料,索性一扭頭對溪純喊道:「那個總經理啊,接下來的事就你來負責吧。」
其實他當着馬為黨的面這麼說,多少有些瞧不起馬部長的意思。
但也不說馬為黨心裏怎麼想,他面上卻留露出一副這是應該的表情,嘴裏還說道:「這事你就別操心了,你忙吧。」
徐小川也確實有事要忙活,而且還挺緊急,他要在慢一步,趙海這禿頂就該蹭到門口跑了。
「趙海兄~」徐小川拖着音調喊了一聲,又疾走幾步來到他的面前,「你這麼急去哪啊?」
趙海支支吾吾一陣,也沒說話,但又不漏痕跡的向門口靠了靠。
「對哈!」徐小川重重的拍着趙海的肩膀喊道,「剛才你還嚷嚷着要去我酒廠看倒閉呢,不過貌似這機會沒了,我說兄弟,我這人實在,不扯用不着的,我要買一千箱磨台,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去拿貨。」
「一千箱?」趙海聽得一哆嗦,但他馬上換上了一副笑臉,略有懇求的說道,「小川,會前老哥和你開玩笑呢,你看你,還當真了,哈哈哈。」
徐小川看着趙海的假笑,心裏一陣噁心,心說你這老禿頂屬變色龍的吧?變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那副神氣活現的勁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有開玩笑的意思呢?
徐小川是那種不動氣還好,一動氣就往死整的人,他可不會被趙海三言兩語就把這事翻過去。尤其這趙海說軟話的時候竟然還以老哥自居。
「哥們們!」徐小川對周圍的同行一擺手,喊道,「一會都別走啊,我請大家喝磨台去,一會都去趙海那代銷點拿酒去,一人一箱啊,喝不了就拿回家跟老婆調情用去,都別客氣。」
也說這些同行不是東西,看到趙海落魄了,他們倒會起鬨,一群人樂呵的圍過來看熱鬧。
趙海乾咽了一下,腦門見了汗了,自己可是豪情壯志般的當大夥面與徐小川打的賭,這些同行也不傻不笨,也不是聾子,誰都聽得真真切切,而被徐小川這麼一強調,他這一頓請客下來不得把自己弄得破產?
趙海一看軟的不行,索性又來起了硬的,他眉頭一皺,兇巴巴的一把將徐小川拍在他肩膀的手給推了開,喝道:「拿開,沒閒工夫跟你們這些人扯蛋。」說完,他就想借着這氣勢邁步開溜。
可徐小川不是嚇大的,不可能被趙海這種幼稚的把戲蒙住,他也不管現在什麼場合,一副要打架的氣勢一把將趙海拽住並強調道:「一千箱磨台,少一瓶你就別想歇着。」
「幹什麼?」趙海瞪了徐小川一眼,吼道,他這聲吼也不僅對徐小川,他還故意向馬為黨看去,幻想着馬為黨這時候能出面調解一下。
不過馬為黨現在真的很忙,正與溪純在談些什麼事兒,還不時的還開懷大笑一番,別看趙海是吼出來的,但他就跟沒聽到一樣,甚至他還禮貌的做個請的姿勢,帶着溪純直接離開了會場。
「我……「趙海看到馬為黨這幅狗樣,氣的差點罵出聲來。
「兄弟,你練過蛤蟆功是不?眼睛咋凸成這個樣子。」徐小川故意擋在趙海面前說道,他可不想讓趙海做出什麼傻事來,這老禿頂真要一激動對馬為黨動起手來,別把溪純給誤傷什麼的。
「你給我起來。」趙海撒潑一般的扭動着身子,想掙脫徐小川的魔爪,只是他這酒色過度的身體根本就沒這個能力。
也說趙海這小子鬼點子太多,軟硬行不通後,他又玩起訛人的戰術,他喊了一句哎呀,我腦袋疼後,整個人挺屍般的向地面倒去。
咚的一聲,這哥們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徐小川心裏算是服了這小子,真是什麼損招都會,本來這時候他心裏一軟,尋思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但沒想到趙海卻「虛弱」的一抓徐小川的褲腿,無力的說道:「徐小川,你帶我去醫院,我的腦袋被你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