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川出了醫院也沒耽擱,直接一擺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只是上車後當司機問他去哪的時候,這小子心裏卻犯了迷糊。
他本想不耽擱的一路殺回莫城去,但又一琢磨,自己在永昌廠可算是名人,在以前,估計背後有不少人都會叫自己是李金勝的小尾巴,而現在永昌出了事,自己這麼回去別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他想到了喬裝打扮,人都是三分長相七分打扮,自己弄個頭型戴個墨鏡啥的,最好還能往臉上貼點鬍子,沒誰大家就不認識自己了。
「兄弟,去哪?」司機看着徐小川上車後一言不發的干坐着,有些生氣的問了一句。
徐小川被司機一嗓子喊回神來,他也沒急着答話,而是掏兜算起錢來,這次他隨着李金勝來芬城走的可匆忙,根本沒帶多少盤纏,現在一看,兜里只剩了小五百塊。
司機被徐小川這一出逗樂了,剛才的火氣也沒了,指着徐小川手裏的錢說道:「哥們,夠打車錢的,走吧。」
徐小川心說真是啥人想啥事,你這開出租的當然就算計自己的車錢了,但他也不和司機計較什麼,索性問道:「大哥,帶我去紋身的地方。」
「啊?」司機冷不丁沒反應過來,「哥們,你這點錢紋身不夠吧。」
他說完又一露自己的胳膊,上面紋着一個龍頭,「我這點東西還要八百呢,你兜里的錢頂多紋倆犄角的。」
徐小川挺鬱悶,心說自己手欠,咋找了這麼一個出租車,沒事就跟自己扯用不着的,但往好了想,至少這司機紋過身,知道這種地方。
其實徐小川哪是想去紋身,甚至他對紋身還有一種逃避的態度,在他印象里,紋身看着帥氣但卻是個惹禍的東西,至少軍隊、政府機關還有一些特定場合,都不允許紋身,他現在才二十多歲,正好時候,真要紋身了弄不好以後會失去許多好機會呢。
但他也聽高天說過,有些紋身店不僅是紋身,還順帶着做些其他買賣,其中就有喬裝之類的。這也不難猜想,去紋身的人很多都是愛張揚的,紋身店的師傅這也算是為了掙錢投其所好。
對開車的老夥計,徐小川算是服了,他就沒見過這麼嘮叨的人,一路上這司機說東說西、天南海北的神侃,等到了目的地,徐小川都覺得自己頭大。
這家紋身店別看地方不大,但名字卻挺個得,叫鱷吻紋身店,也不知道是不是飯點的緣故,店裏就一個人,兩把椅子對立的擺着,他坐一個,另外那把椅子上擺了一盒快餐和一罐啤酒。
「請問,老闆在麼?」徐小川進去後很有禮貌的問了一句。
「來,小伙。」這人一抹嘴巴,站起身說道,「我就這店的老闆,咋?紋身啊?」
「呃這個。」徐小川猶豫一下,「老闆,你這裏能給我喬裝一下不,讓別人認不出我來。」
這話一說,店老闆面色就變得很嚴肅,「小伙,你來錯地方了,你看到沒。」他指了指遠處一家超市,「你去買包絲襪去,那東西比喬裝有效多了,一支不行你就套兩支,而且那東西不貴,十塊錢就包你滿意,不過……」他又打個酒嗝,說道,「你別說是我支的招,我可正經人。」
徐小川聽得直翻白眼,心說你這老哥理解能力太差了,而且一看以前就不是啥好鳥,他又強調一番,「我不是去幹壞事,就是讓朋友認不出我來就行。」
說着,他又拍出三百塊錢,「老哥,找這價位的你看成不?」
「三百?」店老闆叫起來,「老弟,你看我寂寞泡我來的吧?別看我這店生意不好,但三百能幹個啥?」
徐小川被老闆說得心裏犯了愁,倒不是他不想多給,只是他兜里也就還剩一百多塊,就連回莫城的車票都有些勉強。
「老闆。」徐小川換了一副討好的面孔,「兄弟我最近手緊,錢不多了,但我保證,等過幾天,絕對再給你打一千塊過來,你把賬戶告訴我。」說着,他就拿起手機準備記錄。
店老闆細細品着徐小川的話,也說徐小川裝的太善良了,絕對一張正直無私的臉,他最後嘆了一口氣,「老弟,哥就信你一把,說吧,你要怎麼弄。」
徐小川想了想,掰着手指數道,「先給我來一個連毛鬍子,再給我弄副墨鏡,頭髮能改個造型做好,對了,有沒有貼臉上像刀疤這類的道具,也給我弄一個。」
「再給你弄個狗皮帽子?」店老闆試探的問了一句。
「也行。」徐小川琢磨一下回答道。
「老弟,你要當土匪麼?」店老闆來句這嗑。
被老闆這一句暗損,徐小川有些不樂意了,「老哥,我當正事和你說的,你倒好,開我玩笑是吧?」
店老闆一擺手,「兄弟,我看你是真不懂行,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當抗戰時期吶?行了,我懂你的意思,這麼着,你要信我就別問,老哥做主給你裝扮一下。」
徐小川心說這話來的痛快,他也就不再廢話,大刺刺的找個椅子往上一坐。
既然有生意上門了,店老闆也不耽誤,劃拉幾口飯這頓晚餐就算解決了,他又去了趟裏屋,拎了一個箱子出來。
徐小川的缽是個神器,能煉化萬物,而店老闆這個箱子卻是個百寶囊,裏面裝着一堆雜七雜八的怪玩意。
店老闆先從裏面取出來一個紅毛假髮,對着徐小川的腦袋就扣了上去。
「怎麼樣?」店老闆掰着徐小川的臉,對着鏡子照了照,「這頭髮漂亮不?」
徐小川看着自己這幅混子模樣,心裏不住苦笑,這還漂亮呢?明顯就一不正經的小流氓嘛,不過換個角度考慮,現在自己的裝扮不就該與以前的反差越大越好嘛。
店老闆又翻起了箱子,從裏面拿出了一撮碎鬍子,對着徐小川的下巴貼了起來。
徐小川心說這假胡茬怎麼聞着一股怪味,他多嘴問了一句。
「老弟,外面收的鬍子不衛生,誰知道哪來剪下來的?」店老闆解釋道。
「那你這鬍子是……?」
「放心。」店老闆輕拍了一下徐小川的肩膀,「這都是老哥我的鬍子,乾淨實惠。」
徐小川被這話刺激的差點跳起來,自己一個爺們,下巴粘着別人的鬍子,想着就噁心,不過非常時期,他深呼吸幾次總算把胸口的煩躁勁給壓下去了。
等粘完鬍子,店老闆又拿出一條「皮筋」來,先對着徐小川脖子比劃一番,搖搖頭,又對着臉比劃上了。
最終,徐小川的左臉頰又多了一條「疤痕」。
店老闆給徐小川裝扮的時候,他自己也一直在細瞧着,拿現在的進度來說,徐小川覺得就差不多了,估計站在三黑子面前,他們都不會認出自己來。
可店老闆明顯還不滿意,他又翻了會箱子,嘆了口氣,又去屋裏拿了一個黑色瓶罐子出來。
看這瓶罐子的外表,徐小川立馬就聯想起了給打火機充氣的那種鋼瓶,只是不知道這黑瓶罐里裝的是什麼。
店老闆把徐小川的椅子放躺下來,又當着徐小川的面,解開了他的疑惑。
嗤的一聲,店老闆從黑瓶罐里擠出半手的膏體,這膏體黑了吧唧的,還散發一種怪味。
去永昌廠之後,徐小川到過射蠟車間,雖說受了不少苦,但也對蠟這個東西有了很深的了解,他一聞到這種怪味,立馬就問了一句,「液體蠟?」
「嗯。」店老闆一點頭,有點讚揚的意思說道,「你小子在工廠待過吧?這東西一般人都不認識的。」
他說着就用小手指頭沾着向徐小川的臉上小心的塗着。
「老哥。」徐小川來了疑問,「你給我抹這個幹什麼?」
「把你膚色調一下。」店老闆說着還特意摁了摁徐小川的臉蛋,「你這皮膚太白,不行,太顯眼。」
「不對啊,老哥,我記得改膚色不都是光照麼?怎麼到你這就變了這個辦法。」
「老弟呀,我這也有那光照的機器。」店老闆說着一指裏屋,「那東西是能調整你的膚色,不過沒個十天半個月的你這膚色變不過來,你有那閒工夫麼?」
徐小川很肯定的搖搖頭,就任由店老闆對自己的臉進行無情的「摧殘」。
等終於喬裝完成的時候,都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後的事了,徐小川對着鏡子欣賞自己的新面貌,只是就他現在的這張臉,連他自己都有些不認識了。
黑膚色,下巴留着一小片短須,臉旁一條刀疤,一頭的暗紅頭髮,也別說,扎眼是扎眼,但也挺有點另類男人味的。
店老闆也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一邊很應得的揣起那三百塊錢一邊站在徐小川身邊靜靜的觀賞。
「老弟,記得回去把餘款打過來啊。」店老闆帶着提醒的語氣說道,「要是覺得好下次再來啊。」
徐小川點點頭,一起身走出紋身店,不過他沒急着離開,而是在紋身店附近轉了一下。
別看喬裝這類事徐小川是頭次接觸,但他覺得弄不好以後自己還會用上,他打算把這家店的地址清楚詳細記住,甚至以後找這店老闆去酒廠幫忙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