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三一說話的時候徐小川就察覺到不對勁,按說老三這個重病傷員,現在說話那可不是一般的費勁,尤其還在這種惡臭的情況下。
也正是徐小川的在意與留心,在老三鬆手的同時,他大喊一聲老三並及時的抓住了老三的胳膊。
「川……川哥,放開我」。老三一臉平靜的說着,看樣他都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可想不想死那不是老三自己能決定的,對徐小川來說,只要沒到最後一刻他都不會放棄這個跟他一起走過風雨的弟兄。
「你別動,我拉你上來。」徐小川憋得滿臉通紅,吃力的說道,其實就說他自己,被屍臭熏了這麼久沒從樹上側歪下去就不錯了,現在又拉着一個老三,明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也就是稍微耽擱一下,斐虎反應過來並從遠處的一個樹杈上嗖嗖的爬了過來,他跟老三的關係甚至比徐小川都好,這時的斐虎坐了一個更加瘋狂的舉動,他就用雙腿勾着樹杈,整個人倒垂下去,雙手儘可能的托着老三的身體,儘量的為徐小川多分擔一些重量。
「陳老三,你他媽不能死。」斐虎說着都留下了眼淚,這青年漢子可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現在能哭出來這也代表着他心裏多麼的疼。
「呵……呵呵。」老三嗤着牙苦樂一下,不過現在他是滿牙花子上都是血,「我實在撐不住了,你們就放我一把,放我給樹下這群狗東西填填肚子,它們吃飽了你們就沒……沒事了。」說到這,老三鼻子裏也不爭氣的流出血來。
斐虎低聲嗚嗚的哭着,但他上來那種倔勁,死命的勾着腿,不顧一切的使勁拽着老三,就憑他這架勢,明顯是跟老三同生共死起來。
徐小川心裏又氣又急,氣的是老三怎麼能有捨身成仁的舉動呢,急的是樹下那幫惡狗怎麼還不走。
看着老三的胳膊一點點從自己手中滑落,徐小川遷怒般的對怪臉叫了一嗓子,「爺們,你他媽干看着好意思麼?」
在徐小川與斐虎合理救老三的時候,怪臉的表情就怪異起來,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但他的眼神忽明忽暗的,被徐小川這麼一說,怪臉猶豫一番後終於施加了援手。
怪臉這臂力可不一般,他也像斐虎那般「倒掛金鈎」,但在他的拽力下,老三一點點的又被拉了上來。
徐小川也不耽擱,等老三又被拽到樹上後他急忙一屁股坐在老三前邊,用腿死死夾着樹杈而他自己卻緊緊抱着老三,試圖帶着老三一起熬下去。
斐虎抹了一下眼睛,哭着樂了一下,接着他也爬了過來,一屁股坐在老三後面,跟徐小川的動作一樣,死死的抱着老三。
他倆這齣弄得倒挺怪異,合着他倆就是兩個夾片餅乾,跟老三一起演了一出真人版的奧利奧。
徐小川抽空對怪臉投去一個善意的目光,算是謝謝怪臉的援手,畢竟沒有怪臉的幫助,這時說不好他們三人都落在了樹下。
可怪臉不僅沒回謝的表示,反而嘆了一口氣,又指了指樹杈。
徐小川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怪臉的意思,也怪他們三人情急之下做事不走大腦,三人合坐在一根樹杈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尤其是在徐小川緩過神的時候,這樹杈已有了咔咔啪啪的碎木裂紋聲。
「跑。」徐小川想都沒想就使勁推了老三和斐虎一把,而他這時也採取平臥的動作為了減少自身給樹杈造成的壓強。
但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拍,一聲巨響之後,他們三無一倖免的從樹上掉了下去。
斐虎和老三還好一些,他倆掉下去的地方靠近樹根,常年累月的這地方都被落葉枯草堆積着,有點軟彈簧的意思,人掉上去後並無大礙。
可徐小川就慘多了,不僅掉落的地方沒有天然的被褥,而且不偏不正的正好掉在了一隻惡犬的面前。
這下摔得不輕,徐小川饒是想拼命挺着但還是不爭氣的暈了過去。
不過他並沒有暈多久就被一陣的腥臊惡臭味道給熏回神來,就他面前的那隻屍犬,竟然湊近用那黑鼻子在徐小川身上聞來聞去。
徐小川嚇得哇的叫了一聲,接着嗖的一下坐了起來,不過他這種動作也是徒勞,屍犬一抬頭正好與徐小川臉對臉起來。
徐小川心裏就像被人塞進了一個大鼓,咚咚的亂跳着,而看着屍犬臉上的花斑,徐小川只覺得自己膽汁都不住上冒。
「別怕,對着屍犬友善的笑笑。」怪臉強調般的坐在樹杈上說道。
其實怪臉這話說的沒毛病,別看人類與動物之間沒有語言的交流,但肢體語言在某些方面是通用的,就說眼前這屍犬,就算它是個低等靈智未開的動物,但也能分得清人笑與哭是什麼意思。
可怪臉這善意的提醒在徐小川心裏卻絕對變了味道,他心說好你個不地道的爺們,剛才自己不就損了你一句讓你下樹逗試逗試屍犬麼?犯得着現在這麼報復的說自己麼?還笑笑呢,面對這麼個噁心吧唧又極度恐怖的犬頭,你怪臉有本事爬下來帶頭給自己笑一個看看。
但不管心裏怎麼想,徐小川面上卻硬生生的收斂了一切表情,甚至在這特殊情況下,他超水平發揮般的把心中的那絲恐怖也都隱藏了起來。
人狗對視了一陣後,這屍犬對徐小川越發的來了興趣,甚至它還嗚嗚的低鳴着對徐小川示意自己的友善,接着它又抬起狗頭向徐小川靠了過去。
啪嗒一聲,徐小川腦門的汗珠落下一滴,他看着屍犬的大舌頭心裏暗暗叫起苦來,心說這狗怎麼就相中自己了呢,要是一會這屍犬心血來潮,啪的一下舔自己一口,那可讓自己怎麼活?而且就算中毒身亡了去閻王殿怎麼報道?跟閻羅說自己是被狗舔死的?
正當徐小川無計可施又苦受折磨的時候,遠處又傳來一陣嘯聲。
這嘯聲讓徐小川聽着一喜,別看他以前只聽過這嘯聲一次,但鐵拳的身影就像烙鐵一般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四隻屍犬聞到這嘯聲之後,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爭先恐後的尋聲追了過去。
徐小川終於能大吐一口心頭的濁氣,甚至剛才與狗接觸的短暫一刻都讓徐小川有了劫後餘生的感覺。
怪臉先是向樹頂尖爬了爬,順着屍犬跑開的方向看了片刻後,他驚喜般的一笑,又急忙像個猴子一般從樹上爬了下來。
「小子,好機會,咱們快走。」怪臉督促道。
徐小川眉頭緊鎖的看着四肢屍犬背影,猶豫片刻後一搖頭。
「怎麼?跟屍犬獨處一會上癮了是不?」怪臉諷刺一句,同時他也向揦子村的方向邁了幾步。
「不能走,鐵拳有難。」徐小川肯定的說道,其實在心裏他也想借這機會逃跑,不過與此同時,他心裏總有一個反對的聲音在提醒着他,做人不能沒義氣,鐵拳那般他不能不管。
怪臉哼了一聲,對徐小川這種反應及不贊同,他丟下一句你自己隨便後,也不管眾人,撒腿就自行撤退了。
在兩種思想互相爭鬥一番後,徐小川一咬牙讓斐虎照顧老三,他自己又握着一把軍刺向嘯聲方向趕了過去。
其實徐小川沒那麼偉大,沒想過一會真要碰到鐵拳與屍犬爭鬥時自己不顧一切支援這類的,他心說自己就是不想昧着良心去看看鐵拳到底會怎麼樣,要是很不巧被屍犬咬死了他也能伺機替鐵拳挖個洞埋個坑,算是盡點人事吧。
而且徐小川也隱隱覺得鐵拳不會受到危險,憑自己近距離的觀察,那幫屍犬似乎對人類很友善,不知道是不是狗的天性就該如此呢。
只是徐小川的想法還是有些偏離了實際,當他累得大喘噓噓的見到鐵拳時,他當場就傻了眼。
四隻狗都圍着鐵拳不住打轉,甚至那隻對徐小川很有好感的屍犬正拿它的舌頭舔着鐵拳的手心。
徐小川不笨,立馬就猜出來這幫屍犬是鐵拳養的。
而鐵拳見到徐小川之後,先是不滿的微皺一下眉頭,畢竟徐小川在擂台上的表現實在是太無恥了,不過看到徐小川這架勢後他也明白了徐小川的意圖,鐵拳臉色瞬間一變,不計前嫌的友善了許多。
「帶我去見你的朋友,我或許能救他。」鐵拳邊說邊動身向徐小川來的方向走去。
徐小川聽得心裏一陣驚訝,心說他怎麼知道自己兄弟受了重傷?不過稍一琢磨他又有些明白了,一來自己身上傷痕累累的,明顯剛剛跟野獸搏鬥完,二來鐵拳也是個退役大兵,要是不會點讀心或心理學的,那也有些說不過去嘛。
等鐵拳趕到老三身邊的時候,斐虎正一臉焦急的抱着老三,甚至細看一下都能瞧到斐虎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老三出氣多入氣少,明顯是吊着一口氣沒咽,不過不樂觀的說,老三的生命已經進入了拿秒來計數的時刻。
「救他。」也不知道此時有些瘋狂的斐虎認沒認出鐵拳來,但他明顯很不客氣的對這鐵拳下了命令。
鐵拳沒理會斐虎的態度,他先是握住老三的手腕把了把脈後,就急忙四處打量起來,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等徐小川顛顛的跟回來後,鐵拳眼中一亮,指着徐小川的頭髮說道,「救你朋友,我要借你的頭髮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