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修走在路上,心裏沒由來一陣寒意,他的手至今還隱隱作痛,作為一個學過「三招兩式」的練家子,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他掏出自己銀白色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沒過多久,電話通了。
「小羅,遇到麻煩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關切的意思十分明顯。
電話那頭是羅文修的師兄,陳鋒,一個真正的高手,至少羅文修知道,十招以內,他師兄就可以將他制服,如果是下殺手的話,不到三招。
而他自己,雖然練武只是一種業餘愛好,可孤身一人打倒十幾個混混還是不成問題的,這也是為什麼在付興展露出自己的一部分實力後,羅文修還要撩撥的緣故。
「麻煩算不上,不過遇到點有意思的事情,也許你會感興趣。」羅文修說道。
他開始想像付興在酒吧里可能會出現的窘迫,羅文修的眼光很毒,他一眼就看出付興不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子弟,衣服鞋子,神態氣質,沒有一樣符合,雖然自己不得不服軟,可只要略施小計,就足夠把付興玩的團團轉,想到這,他嘴角翹起,露出了個笑容。
「我感興趣的事?是什麼?」陳鋒愣了愣,問道。
「一個新學生,不過很能打。」羅文修道。
「什麼程度的?說具體點。」陳鋒眼前一亮,他很相信羅文修的眼光,也很希望能找個適合的陪練,倒不是說他高手寂寞,只是高手過招,無疑是一件很令人愉悅的事。
羅文修一聽陳鋒的話,就知道自己的事成了,他巨細無遺的將今晚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還是不能正經點,這樣一直逃避遲早會出事的。」電話那頭的陳鋒聽到羅文修紈絝的做法,皺了皺眉頭,不滿道。
「沒辦法,家門不幸,我要還是表現的那麼優秀,這個家就全亂了。」羅文修聳了聳肩,無奈道,隨後又向陳鋒描述起了付興。
「那種力量,太可怕,如果他再多用點力,說不定我的骨頭都會被捏碎。」羅文修重點提到了他和付興握手的情況,語氣裏帶上了懼意。
「要想捏碎骨頭,那力道簡直就是怪物級別的了,別說是那個年輕人了,咱們師父也不一定能做到,你那是被人糊弄了。」陳鋒笑着說道。
「糊弄?」羅文修不解道。
「分筋錯骨聽說過沒,他看似是蠻力,其實是巧勁,壓迫你的神經和骨關節,讓你產生的錯覺,你可以看看你的手掌,上面一定會留下幾道紅印子,那是因為經脈被擠壓後
,血液不通造成的。」陳鋒略一思索,想清了緣由,他以前年輕氣盛的時候,也被人用這招整治過,倒是可把他嚇壞了,習武之人,兩雙手尤為重要,陳鋒則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痴。
「師兄,不管怎麼樣,人家的實力擺在這,你看。」羅文修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確實如陳鋒所說,不過他不死心。
「你是想讓我幫你挫挫他的銳氣,維持你紈絝的偽裝?還是想要我幫你「收服」他?」陳鋒清楚自己這個小師弟的性子,如果說是為了打擊報復,羅文修不至於求到他身上。
雖然他是個武痴,可身處官門裏,有些事情心裏也一清二楚。
「師兄,你知道,我這些年很缺人手,家族裏太亂了。」羅文修神情黯淡了下來,說道,褪去紈絝的偽裝,勾心鬥角的外殼,歸根到底他只是一個想要自保的可憐人。
「你幫我安排下,過一段時間我會過來,不過你要當心,這種身手的人,也許早就被人看中了,這幾年,京華裏面來了不少人,也許他是別人帶過來的也不一定。」陳鋒也很期待遇到個高手,不過考慮頗多的他提醒道。
「或許他會被人看中,但我可以肯定他還沒有主子。」羅文修堅定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陳鋒問道。
「他在下層,而且,是個愣頭青。」羅文修想到付興多管閒事的行為,笑了起來。
……
付興從酒吧里出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期間有一段很長的大橋,站在橋上面有夜風吹過,他不自然的打了個寒噤。
身旁是落魄的秦風,他面無表情的走着,忽然停住了身形,用手扶住了橋的欄杆,苦笑道:「那個,錢我會儘快還給你的。」
「不用了,我會找那傢伙替我埋單的。」付興說道。
秦風張了張了嘴,最後選擇一言不發的低下了頭,一萬多塊錢,差不多算是他一年的生活費了,他就算想還,也必須得要掂量下分量。
他不清楚付興是什麼身份,只知道,那位幫他刷卡的美女服務員,從剛開始禮貌性的笑容,轉變成了諂媚式的討好,那種眼神,他見過不少,最刻骨銘心的一次,出現在自己女朋友的臉上。
「介意我說點事情麼?」秦風心裏忽然想找人傾訴點什麼,他很難受。
「不介意。」付興說道。
這個男人心裏似乎負擔了太多的事情,猶如蓄滿了水的大壩,總歸是要傾瀉而出的。
見付興沒有反對,秦風的眼神忽然變得沒有焦點,站在橋上望着明月和大江,開始陷入了回憶,緬懷,以及愁緒之中。
「京華大學這個地方,歷來都流傳着一句話,上層人上人,下層人下狗,你知道這句話的來歷麼?」秦風問了個似乎漠不相關的問題。
「不知道。」付興回道。
他隱約能猜到秦風想要說的故事內容,秦風開始敘說起了京華大學的一棟高樓。
京華大學的那座高樓,很早以前並沒有,京華大學的崛起也始於那棟樓。
有一年,米國派遣大學生精英團隊來帝都這個地方和華夏最頂尖的學生進行交流,說是交流,其實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挑釁,畢竟當時華夏的整體教育落後於米國。可京華大學上上下下全體師生」同仇敵愾,同氣連枝」硬生生是在一個月的時間裏,攻破了一個世界上的學科難題,狠狠的抽了那些米國來客一巴掌。
上面的人因此重視起了這樣一所凝聚力極強的大學,大力灌注資金,人力,各種政策一路放行,將京華大學一舉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僅是華夏第一個高校,也是華夏在世界上的一份體面。
那一年京華大學多了一棟樓,很高的一層樓,說是為了表彰當初所有為攻破世界性難題而做出貢獻的所有師生,這棟樓為他們而建,終生免費提供給他們住宿。
這是一段佳話,直到某天,其中有一個學生因為沾染了一些惡習而導致生活窘迫,做出了一件改變京華大學格局的事。
他賣出了自己在那棟樓的住宿權,足足四十多萬。
幾年前,他參與了改變京華大學的一件事,幾年後,他的行為同樣改變了京華大學。
其他人知道了這件事,紛紛眼紅,這是必然的,一件優渥的寢室,並不能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實質性的改變,但錢可以。
一時間,大量的人選擇了出售自己的住宿權,日積月累,那棟樓會變成什麼樣子大家心裏都清楚。
錢已經不行了,權利才是最好的憑證。
京華大學久而久之的形成了一股奇怪的現象,能住在那棟樓裏面的人,統統是地位顯赫的子女,而在那棟樓的周圍,又新建了很多棟樓,能住在裏面的家境也都是非富即貴。
那裏被大多數京華大學的人稱之為,上層,那裏面的人不需要多麼努力,只需要投個好胎,就能在這裏求學,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對於他們來說,讀書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享受才是他們該做的事。
而下層,指的便是那些刻苦學習,通過成績靠進京華大學的學生。
成績是他們所擁有的唯一榮譽,他們必須一刻不懈怠的前進,為自己謀個好未來。
他們的好未來,很多時候指的便是在那些上層人的手底下,謀個好差事。
有一則新聞說是,一個外國公司的老闆讓員工下跪,都只有一個人敢拒絕。
這裏說的一份差事,其實剝開來看,就是奴才。
上層人上人,下層人如狗。
「我的女朋友和我一起考上了京華大學,當時被傳為佳話,現在她住在那棟樓里,和羅文修一塊,去他媽的佳話。」秦風惡狠狠的罵道,眼眶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