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仙猿 第十九章宴席

    妖媚女子言罷，款款提起水蔥玉手，撫上其中一男子的臉龐，緩緩滑到男子下顎，期間男子如被電擊般，不停酥麻地顫抖，表情無比享受。

    她媚眼如波，用手緩緩地轉動男子頭顱，使其正對於自己。

    女子緩緩靠近男子，唇角微翹，流露出一絲冷笑，正對其口，輕輕清吟，看似極其的享受，吸允間，只見男子極速的衰老，不一時，便成七老八十摸樣，佝僂不已，最後癱軟倒地，骨頭脆響，享受中慢慢地死去。

    「竟然是妖？」六耳看到這一幕，不由吃驚。

    另外一男子，以相同方式死去。妖媚女子芊芊細手，撩發深吸，極為享受，粉衫無風鼓動，藏匿其中的修長美腿滑膩而出，在銀月斜照下更添一份冷艷。

    好在六耳定力不錯，否則難逃心蕩銷魂，怕已中了魅妖媚術。

    片刻，女子滿足一笑，長袖一揮，掀起兩個屍體，沖天而去。

    六耳想跟上去一探究竟，但回想起剛才男子的死相，不寒而慄，果斷放棄。如今他來此為的是尋找藥材，讓毒老醒來，這些事清還是少摻和的好。

    未走多時，山間便響起一聲女子慘叫，「啊......」，隱隱應該在觀音廟，聲音極其悽厲，「是誰......是誰......誰動了他？盒子......盒子？」

    「遭了，難道......她說的是這？」六耳隔着衣衫，感覺木盒還在。

    「不好，快走快走！」他本想就此瞧瞧裏面是什麼，但聽見女子的慘叫後，也打住了此想法，頭也不回極速向下方逃去。

    清晨，雲開霧散，風歇雨止。

    一個小鎮出現在雲海之下，六耳三步並兩步急沖沖而去，走到近處，只見鎮口路旁，立一石碑，上刻『高老莊』三字，應該便是小鎮名字了。

    六耳整理了下外貌，幸而撿到一面黑布，於是裹住頭顱，只留出眼睛認路，鼻子呼吸，信步走進去，混雜在人群中，別人也認不得他是只猴子。街中有一古道，路旁有屋舍譫宇，商鋪小攤，小販店家小二齊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鬧。曾不知『高老莊』竟然如此繁華。

    「叮叮噹噹......」

    就在六耳東瞧瞧西湊湊時，忽然前方人群堆中響起鑼鼓聲，好奇的他怎麼能錯過這番熱鬧，其他路人也紛紛加快腳步，向那裏聚集。

    過不多時，便有三四百人在一座橋頭的兩岸湊聚，而敲鑼人站在橋拱上，不停敲着。橋上另一人，管家裝扮，見人來得差不多後，招了招手，待人群漸漸安靜下，說道：「各位，好消息......好消息，高老莊最大財主高老爺，今日特舉行仙丹大會，會上還有得道高人前來獻丹！高老爺為表善心，特設佳宴宴請各位鄉親父老！」

    「好好好，有白食吃了！」

    「以前『高老莊』破敗不堪，現如今已有小鎮規模，這還得仰仗於高老爺子啊！」

    「但這高老爺為求長生，也破費了不少財力！」

    「有錢誰不想多活幾年？你們說，這回請到的得道高人會是誰？不會像往年那幾個一樣，坑蒙拐騙吧。」

    「誰知道，反正你我無緣見得......」

    六耳一旁聽到人群中的議論後，也大概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既然有白食吃，自然不會少了他的身影。管家說完後，許多人都跟隨而去，六耳正欲邁步，不料腳跟才離地三分，忽然，身後便響起一個人聲，顯得有些焦急，「我見你印堂發黑，必有凶兆！」

    「你怎麼會見到我的印堂，明明被我遮住了！」六耳暗想，轉身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此故弄玄虛，只見是一老頭，大肚挺立，白髮披肩，長相甚是圓潤。

    六耳一陣不解，問道：「你倒是說說我印堂如何發黑，又有何凶兆？」一眼便識破這算命道人，這些年他遇到的還少嗎？

    老頭撫須道：「昨日，老夫夜觀天象，瞧見有一顆災星降臨在此，故出深山，欲化解這場浩劫！」

    六耳一聽，「管我什麼事？」

    老頭，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災星便降落在你身上！」

    六耳一怔，想到懷中的木盒，難道它就是災星？不過嘴上說道：「你怎麼能證明災星就在我身上，而不是別人？」

    老頭眉頭緊鎖，打量六耳一番，見其衣衫不整，而懷中似有一物，應該是什麼偷竊之物，價格應該不菲。於是，假裝沉思片刻，「不如，讓老夫為你算上一掛？」

    老頭說完，從身後拿出一根竹竿，上掛白布，寫着：朱半仙。

    六耳這些年也四處求道，也遇過不少這樣自稱半仙，騙取錢財的貨色，暗想：「接下來就該要錢了是吧？」

    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朱半仙見狀，眯眼一笑，說道：「一旁說話。」

    兩人來到一旁的樹下。

    朱半仙接着說道：「能否將黑布取下，讓我看看面相？」

    六耳直直說道：「不能！不算，我就走了。」

    朱半仙取出一個光滑龜殼，往裏裝入幾個泛着油光的銅錢，六耳一看便知，恐怕才從那時不時望向他們的賣餅師父手中騙得。

    朱半仙嘴裏念叨着什麼，反正不讓人聽懂，隨後一看卦相，問道：「我算到，你應該不是富貴之人，可對？」

    「對！」六耳暗想：「瞧我這打扮，誰都知道！」

    「你身邊無父無母，可對？」

    「對！好厲害。」暗想：「你見我一個人孤零零在此遊蕩，哪裏來的父母？」

    「你出生在東土，可對？」

    「對！仙人真厲害。」暗想：「我說話學得是東土口音，路人都能識辨，不過，我乃是地獄出生！果真是個騙子！」

    朱半仙見他已經有七八分信，於是道：「你看我猜......算得可准？」

    「太准了！真是個活神仙啊！能不能幫破解這場災難？」

    朱半仙笑了笑：「不瞞你，老夫出道時曾立下過一個規矩，為人破災嘛，要收點破災費，所以......」

    六耳假裝醒悟道：「哦，這應該的，不知要多少？」

    朱半仙掩蓋笑意：「罷了罷了，今日與你有緣，就當助你，只要十個銅板。」

    「正好，正好不多不少十個。」六耳笑了笑，取出十個銅板，遞給朱半仙。問道：「怎麼個破解法？」

    朱半仙又瞧了瞧六耳的面容，勸道：「原路返回，當可以破！」

    「真的！」暗想：「臭算卦的讓我回去？遇到女妖怎麼辦？」

    六耳皺眉，茫然地點頭：「我這就回去！」

    「走吧，回去吧！」朱半仙瞧見其沒入人群，突然轉變神態，捏着沾滿油漬的銅錢，「小孩子就是好騙啊！他懷中到底是什麼？罷了，有這小錢也夠一時花銷，哈哈。」

    「咦？我算卦的銅錢呢？哦在手中，幸好幸好，嘿嘿......不對啊！你等等......」

    六耳跟隨着人群，穿過一條大街，再轉過一個拐角，便看見了高府。

    高府雄踞於一片山水風光中，佔了整個『高老莊』近三分之一的面積，朱門紅牆，湖水倒映風光至黑瓦，閃爍粼粼波光，高牆內，高台樓閣，此起彼伏，縱橫交錯，山水有致環繞綿延，雖然不比皇宮內院，但在此皆可傲視群樓。

    高府外已經宴席大擺，丫鬟個個別致，端盤疊婉，侍衛們怒目雄踞，維持着秩序。高府外，皆是些尋常人家，他們不能入府內。就算是一方顯貴之人，也要憑請柬方才夠資格進入高府，品內宴，賞仙丹。

    六耳就近一處空位坐下，撩起一絲布角，露出饞嘴，大吃特吃起來。自幽居起，就再也沒好好吃上一頓，不過，想了想，他淡淡說道：「和她一起吃的兔子還是不錯。」

    正當他吃得歡暢之時，身後突然有一道力，「好啊，你這個小子竟然敢騙老夫！」

    六耳見來人正是那朱半仙，這裏也不是動手的地方，否則氣爪一揮，便叫他趴下！想了想後，六耳咧嘴賠笑，順勢將手中雞腿塞進後者嘴中，「仙人請吃雞腿！」

    「嗚嗚，嗯。」朱半仙嘴中油香溢出，忽感味美之極，便欣然地坐下，一手雞腿，一手酒釀，嘴中囫圇道：「瞧你也是無父無母之人，哎，也罷，就不和你計較了。」

    周圍議論聲。

    「不知道這仙丹究竟長什麼樣？」

    「算了吧，那是有錢有權之人玩的，我們沒有那個眼福。」

    「要是能進去瞧瞧，吃上一顆，死而無憾啊！」

    朱半仙聽到後，極其眼羨，便湊到六耳耳旁：「想不想進去瞧瞧仙丹？」

    六耳一怔，心想：「常聽別人說吃了仙丹便可長生不老，有的還能直接飛升成仙！若是真如這般，自己吃上一顆，那不就能上天再次見到紫霞？不過，或許那裏還要名貴藥材，正好是我要找的。」

    「好呀！」他想到這些重重點頭，不過再打量一下朱半仙，疑惑問道：「你能進去嗎？」

    「別小瞧老夫，老夫可是仙人！瞧着！」

    言罷，朱半仙闊步向一輛剛到的馬車，不一時，便和馬車中人攀談起來，隨後，手舞足蹈比劃着，最後，那馬車竟倒拉離去。

    朱半仙滿意走回，對六耳道：「正好兩張，走吧！」

    六耳笑道：「仙人道行果真高啊！」

    「自然是！」兩人便向高府走去。

    「站住！」剛來到大門，守門護衛便昂首攔住他們，一身威風凜凜，盡顯王八之氣，撇眼瞧向寒酸的一老一少，喝斥道：「沒長眼睛嗎？這裏是隨便能進的嗎？」

    「大哥，麻煩你通融通融！」朱半仙拱手道。

    「通融？笑話，若是那麼多人都通融了，豈不是要累死你大爺！滾一邊去！」護衛叉腰，高傲道。

    「不是我大爺，是你大爺！大哥，你再看看這個呢？」朱半仙從懷中取出兩張紅色請柬。

    護衛接過請柬，不以為然，一看，大跌眼鏡，急忙彎腰恭敬道：「原來是喬老爺子，小的有眼無珠，快請快請！你們幹什麼的，吃屎嗎？還不給喬老爺子讓道！」

    兩人心中大感暢快，踏進了高府門檻，便覺一陣花香撲鼻，薰香欲醉。放眼望去，到處是繁花似錦，絢麗奢華的景象。山石水林，池塘亭榭，無不巧奪天空之匠心，曲徑通幽，花樹漫漫，無不襲人鼓舞之仙境，真是步步皆景，處處如畫。

    不久，不遠處人聲傳至，兩人在丫鬟的指引下來到宴席之地，只見青石鋪地，光滑如鏡，其上，擺宴精雕細磨，每道菜分量雖少，但樣樣精巧奢華，透着靈氣，與外面的大魚大肉相比，確實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這席地周圍則是一片碧湖，湖中碧波澄澈，倒影着藍天白雲，水草花卉連綿水中，微風徐來，波紋一環扣一環，靈動活潑，宛如仙境。

    此處，共設宴十桌約有百人，席位上男子錦繡罩身，女子珠簾翡翠，好不奢華。六耳和朱半仙，顯得鶴立雞群，一時竟然吸引眾人異樣的目光，兩人也不客氣在宴席一角坐下。

    這時，一個略顯臃腫的男子，在三位美人的相伴下而來，男子正是這方，地位顯赫的高老爺，他在幾人攙扶下，坐在宴席正上方。

    「鄙人不才，耽擱諸位寶貴時間來此一聚，罪過罪過。眾友能來，真是使得寒捨生輝啊，難得難得。」高老爺又起身作揖續道：「還望各位給鄙人些面子，無論有何冤讎，但凡今日只談趣事，不談官商之事。」

    這邊陲地帶所有利益衝突，幾乎都在這百人之中，彼此之間難免在商場，官場，有些衝突，為了不破壞『仙丹大會』的氣氛，故高老爺這般說道。

    見眾人應諾。

    高老爺繼續道：「今日是仙丹大會，自然要有歌舞作伴！鄙人不才，昨日發現一位琴師，不光人長得漂亮，舞姿優美，那撫琴更是一絕啊，不敢私享，所以特請她前來為丹會助興。大家請移目對面碧湖小亭。」

    眾人轉頭看向高老爺手指方向，高老爺續道：「孤菱仙子請！」

    一個石亭落於湖水中央，石亭如玉石砌成，在白日下閃爍粼粼波光，透過淡綠吊沙，隱隱可見亭中一道苗條身影，端坐石桌前，玉手拈作蘭花，在琴面上拂過。

    一陣清泉般的琴聲悠然響起，如仙籟的樂音，從石亭中流淌而出，漂浮於雲天煙水之間。

    一時竟讓在場眾人都傻眼矚目，有的被琴聲吸引，有的被那隱隱曼妙身軀吸引。只有六耳和朱半仙，不停地吃着美味，喝着佳釀，大呼過癮。

    一曲作罷，餘音裊裊，融合湖中花香，繚繞不散。

    眾人不願就此打住，高老爺見狀道：「不忙不忙，待佳人休息片刻，等仙丹大會結束時，再請她到此為友人彈奏。」

    「好好好。」

    「能近距離欣賞，那甚好。」

    「不知高兄今年請的是何方仙人？」

    高老爺笑道：「各位放心，今日絕不是往年那些江湖騙子！」

    六耳一聽，取笑朱半仙道：「那老頭在說你。」

    「說我什麼？」朱半仙隨即一想，「好啊！你敢取笑我，若不是老夫，你能進來嗎？」

    高老爺續道：「有請玄機真人！」

    此時，一位黃袍道人細眼長眉，身材如松，仙風道骨，緩步走來。

    高老爺急忙對玄機真人，拱手道：「有勞真人了。」

    玄機真人點頭，輕聲道：「不敢，我年幼時無父無母，一人流落至高老莊，承蒙老爺施捨，方才能行至萬壽山，拜師五莊觀。現如今小有成就，怎能忘記老爺恩情？得知老爺尋求延年益壽丹藥，故不請自來！」

    高老爺連連擺手：「無妨無妨，當年小事無須掛礙，好了，真人請吧！」

    也就在這時，幾位家丁已將一長形方桌抬至席前，鋪上耀眼金絲綢緞，隨即紛紛離開，躲到遠處偷看。

    玄機真人立於方桌前，點燃三炷香，上敬天三下，下拜地三下，中祈福恩師三下。

    隨即，咳嗽一聲示意眾人安靜，片刻後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