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污泥怪可真的會飛了。」六耳笑道。
綠姬呵呵一笑,洗漱完畢後,由於有傷在身,終於是支持不住,在這小溪邊上找了個還算乾淨的草地躺下休息。
六耳也感到睏倦,靠着赤眼巨蟒休息。
六耳忍不住看向綠姬,洗梳過後的綠姬,和那晚一樣,頭雖然還有些凌亂,臉龐卻已是白皙如玉,幾乎是吹彈可破。綠姬閉目養神,靜靜地躺在草地上,微風吹來,她的髮絲徐徐飄動。
綠姬似乎感受到六耳的目光,眉尖微微皺起,但終還是沒有睜開眼。
天又亮了,瘴毒林響起了幽幽鳥鳴,清脆悅耳。
經過一夜療傷,綠姬的臉上稍微有些血色了。
六耳捧起溪水,汩汩地喝了一口,這溪水之中,由於有奇異的水草吸收了毒氣,所以吃下肚子,也不會鬧騰。
「傷好了沒?」六耳轉過頭望向走來的綠姬。
「好的差不多了,沒什麼大礙了。」綠姬淡淡一笑,只手拾起一些溪水,往唇邊送去,緩緩吸允起來,餘暉下顯得那麼高貴脫俗。瞧見六耳盯着自己,綠姬微微一笑,猶豫了一下,才道:「六耳,不如你跟我回魔音谷吧,以你現在的實力,完全可坐要職。」
六耳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還有些事情未辦,況且……」
綠姬蹲在水邊,身子好似受涼一般,一時竟沒有說出話來。過了許久之後,綠姬才低聲道:「因為我是魔道嗎?」
六耳一時沒有回答,但絕不是因為那樣。
「唰唰……」一隻兔子竄出。
它依舊如那幾日一般,立起身子,警惕地四下張望了半天,沒有察覺危險,於是竄了出來,跑至潭邊毒草叢中,吃起草來。
「等等我……」六耳言罷,踏步而出。
經過這些時間,兔子似乎更加警惕起來,還未等六耳趕來,已經塔塔地往回跑去。可它萬沒有想到,現在的六耳已經今非昔比,施展「如影身法」後,快如閃電,追了上去。
兔子在荒草荊棘中,亂竄,遠離了碧潭,它慶幸之時,六耳已經一把將它提了起來。「哈哈,上次就差你一隻救治好她的。」
六耳興高采烈的提着兔子趕回來,可碧潭邊,除了赤眼巨蟒外,再無其他。
她走了,無聲無息的走了。
我終還是欠她一隻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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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黑雲翻滾,天昏地暗,寒風狂舞勢不停歇,飛沙走石,四處灰濛濛一片。閃電陡然在黑雲里張狂,時不時將山谷照亮,隱隱只見,一個身影,麻布披肩,爛棉裹面,穿梭於林海起伏間。
一道閃電猛然划過,拂過他的面孔,只瞧得那眼神竟是如此鎮定,絲毫未受雷電狂風影響。
「轟隆......」
轟鳴雷聲,閃電如銀色亂舞,絲毫不顧及夜下行路人,風越來越大,前方樹影斑駁,影影綽綽。突然,又是一聲驚雷大作,瞬間,豆大般的雨點,無情傾斜而下,一點一滴浸濕他殘破的衣衫。
冷風呼嘯,刮筋凍骨,使他一連幾個噴嚏,鼻塞流連,急忙解開棉絮,露出毛頭,長長舒口氣,喃喃道:「看來,是不能在樹林中過夜。」
他正是求仙問道,一路西行的六耳。他從記憶氣團里,了解到要想讓毒老醒來,必須尋得一種叫「養魂液」的瓊漿,這些瓊漿需四種稀有藥材混合製成。
活血草、地龍根、吞情花、瑤池瓊漿。六耳已經籌齊前兩味藥材,如今只差後面兩種,但因為沒有見過藥材,尋找起來很是困難。
自那一日後,他讓赤眼巨蟒待在毒沼里修煉,隻身一人踏上尋藥之路。
狂風暴雨使他不由加快腳步,頂着暴雨,在崎嶇山路上腳步一淺一深,左顧右盼,尋求容身躲避處。
終於,他翻過一處山嶺,藉助閃電強光見得一處寺廟,牆壁上烘漆剝落,零零碎碎,黑瓦殘缺,略顯破敗。想必是年久失修,已經無人居住。
到了廟門前,只見紅木門半虛,其上許多歲月裂痕,藉助電閃,他抬頭只見一個歪斜牌匾「觀音廟」,三字本由金漆寫成,如今卻極為淒涼黯淡。
「咯吱」
他輕輕地推開廟門,從門上落下些許灰塵,寺廟裏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瞧不見。尋常猴子闖入別人府邸,本不會這般小心作怕,但些年他在尋覓途中,已經初具人性。
走進寺廟,黑壓壓中只能隱約瞧見一絲輪廓,廟門所對應該是正殿,左右分立偏殿和一些作息房間,院落中還有一個枯井,湊近細看刻着『忘憂井』三字。
許久,不聞一絲人聲,他才放寬心,進入空蕩蕩的正殿中。
好在殿內有些未燃盡的蠟燭,待他將其引燃後,大殿內燭光如豆,不停抖動,使得本庄嚴肅穆菩薩像,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他感覺一陣寒冷,見大殿裏並無雜物,於是跑到偏殿準備找些柴火取暖。偏殿門大開,從裏面飄出奇怪難聞的味道,不知是什麼。
忽然,電光陡然明亮,照亮門內。六耳原本緊張的神經,受到刺激,突然「啊」地大叫,只因那裏面竟然橫七豎八地塞滿人的屍體,房中滿是無頭蒼蠅亂飛,腥臭無比,惡臭難耐!
經過毒屍的洗禮,六耳現在看到這些人屍,就像是人看到一群動物屍體,不再大驚小怪,一會兒便恢復平靜。
「難道有強盜搶劫寺廟?」他暗想,不過瞧見人屍分層明顯,最底層已經變成乾屍,中層尚未腐爛完全,而最上層還透着熱氣,而且這些屍體,除去最底層,其餘屍體穿着都不像是和尚,倒像是尋常百姓,而且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又想:「寺院牆壁完整,大門半閉而且上面還有許多灰塵,若是強盜何不走大門?難道殺這些人的是妖?」
想到這些,他打算離開,現在他沒了毒老,他修為也還未到驅物,倘若真遇上什麼妖怪,唯有嗚呼哀哉!回頭,欲向廟門走去,空中又驚現一道響雷,眼睛無意瞟向對面的房間,一個人!
一人盤坐在草蓆上,一動不動,仿佛石雕一般。
好奇心作怪,他慢慢地湊近,發現竟是一個老和尚,白須齊眉,面色紅潤,袈裟泛着微微金光,胸前掛一紫檀佛珠,雙手攤於兩膝,左手拈做禪指,右手一木盒,用佛珠捆綁,不知裏面是什麼。
「老和尚......喂,和尚......」
六耳見老和尚無應答,手伸到他的鼻孔處,才發現已經死去許久。再見其身着華麗袈裟,依然完好無損,他肯定殺人的絕不是強盜!
「這盒子裏裝的是什麼?」
六耳有些好奇,於是伸手取下。當他拿着木盒離開和尚手中時,一瞬間,只見老和尚面容下陷,皮膚極速鬆弛,變黑,最終化為森森白骨。
「咦?」六耳頓時驚奇疑駭,這演的哪一出?
稍作鎮定,六耳拿着木盒細看,只見,木盒浮雕鏤空,刻着奇花異草,朱漆描金,着實精美細緻。搖了搖,確定裏面有東西後,於是揣進懷中,他可不想在這奇怪陰森之地久留。
他好似作賊般,急忙逃離寺廟,一路小跑,雷聲漸遠,雖然夜空還飄雨,但已經沒有進入寺廟前,那般大。
不一時,他下了土坡,聽聞溪水聲,而此時,月色忽明,破開黑雲。
「這天氣真奇怪!有點渴。」六耳感覺舌頭冒煙,於是聞着水聲而去。
果然,林間有一潭水,水聲碧綠,微微細雨滴落潭水中,激起淡淡細紋,緩緩流開。流水潺潺,激盪水邊草苔綠,月色寒寒,銀鍍水中孤影傲。
「啊!好喝。」六耳捧起潭水「汩汩」地喝下,不禁感嘆道。
這時,一曲悠揚琴聲,突然在潭水上游響起,琴聲如這山泉流動,輕柔悅耳,兩者呼應恰到好處。六耳一時被吸引住,沿着潭水向上尋了去。
琴聲越來越近,山谷里的寒風越來越盛,吹得六耳一陣哆嗦。不久,他躲在草叢中,看見,溪水旁有一小小涼亭,古雅白素。小亭中確有一身影,妖嬈浮凸,端坐在石桌旁,焚香裊裊中撥動古琴。
只可惜,小亭四周垂落粉色絲紗,從外看里,猶如霧裏看花,朦朧飄渺。
六耳只顧着欣賞這難得美景,卻忘了,這荒山野嶺中,美麗女子為何會在此一人彈琴?
片刻後,從樹林中走出兩人,皆是男性,正值壯年。兩個男子一前一後,眼神迷離,似乎並不認識,只顧搖晃身軀緩緩向小亭中走去。
當兩人踏入小亭中時,從里之外,颳起一陣腥風吹起粉色薄紗,六耳這才瞧見女子,容貌妖艷,秀目透着媚氣,一襲粉紅色長裙,媚到了極致。
見到踏來的二人,她停止撫琴,嫵媚一笑貝齒微啟,吐出淡淡粉色香氣。
香氣撲面,使得那兩人眼神更加空洞迷離,熱氣襲身,竟然互相撫摸軀體,可以想像他們夢中瞧見什麼。她淡然一笑,卻也是媚氣橫生,輕輕起身,腰肢款擺,輕紗抹胸下的雪白隨步嬌滴滴顫動,藏得越緊,越是難以掩蓋。
她漫步來到兩人身邊,手指拈花撫唇,嬌媚一笑:「男人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