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能多待上一陣子,或是與自家夫人一同回了原城,怕是事兒也不會像後邊那般來的突然。
徐嫣特意安排了丫鬟引錯了路,才讓楊氏見着楊將軍,楊氏能開口讓她在南城多待幾日,也在她預料之中。
見着當初同床共枕,原本已經入土為安的夫君,如今再度出現一模一樣的面孔,不說是楊氏,換做是徐嫣也是震驚不已,不過此事並非在她身上,震驚的人也並非是她。
將軍夫人留在南城,第二日本該是去楊氏在南城的院子去,卻是張二夫人也留了將軍夫人,說是難得來南城便小一些日子。
≡然,徐嫣就留在了張家,第二日用過早飯後,倒是主動去了楊氏那邊,楊氏還打算打發人去請了將軍夫人來自家院子這邊呢,瞧着人來了,面上帶着笑意,將人迎進了門。
進了門,徐嫣便等着楊氏開口,楊氏的確也是藏不住心思,心裏有事兒,一沉在心裏,就恨不得早早的問了個清實才罷休。
聽楊氏開口說的別了,幾句話下來,就轉到了楊將軍身上,徐嫣盈盈一笑,道。「說起來,楊夫人雖比我年長,可我們兩家人又不是外道人,嫣兒若是喊了一聲姐姐也不為過,不知曉姐姐可是介懷?」
喊姐姐的確是親近了些,可楊氏哪裏是比徐嫣年長,都能做她娘了,要說,若是大郎沒去,與這將軍夫人的年歲也是相仿。
楊氏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出身鄉下莊子的人,人家都是嬸子嬸子的喊了。將軍夫人一聲姐姐喊下來,都讓楊氏有些不自在。
可在大戶人家,都習以為常,徐嫣見着她這般,便回了方才她說道的話兒。「夫君當年也並非是個將軍,不是出身於大富大貴的人家,當年還是個無名袖。靠着自身的能耐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位。至於祖籍在何地,夫君倒是也沒提及,並未帶我回去過。僅是知曉,夫君舉目無親罷了。」
聽了這話,楊氏心裏閃着疑惑,這將軍夫人真不知曉楊將軍的祖籍在哪?
後邊。又聽徐嫣掩嘴笑着,面上帶着緋紅。道。「別瞧着夫君那一本正經的嚴謹的很,有時又憨厚的很,雖是成了大官,府里過的日子也並非錦衣玉食。就拿夫君上回的事兒來說,他呀,穿叫上的鞋都磨破底了。還尋思着讓人修整好再穿呢!」
徐嫣說着笑,似是將楊氏真當成了自家人。一般夫人哪裏會說起這些小家子氣的事兒,偏偏就說的這事,卻是楊將軍的習性。
而楊氏本就是鄉下莊子的人,這般話兒並非覺着如何,可說道的事兒,讓楊氏脫口而出,道。「可是因着那鞋底要做的結實,一換上新的就穿的不舒坦呢?」
說完這話,便瞧着徐嫣面帶訝然的看向了楊氏,楊氏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三郎爹沒去前,那穿鞋的鞋底都做的厚實,磨破了換新的也得磨上一陣子才舒坦。」
徐嫣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沒想着是因着這般,將軍也是從未說道過,想來,我這做夫人的還是知曉的沒透徹。」
一說完此事,徐嫣便又道。「倒是有事兒也犯難,將軍每逢開春後濕氣重的天,後背就疹子,奇癢難忍,先前也是請了許多郎中瞧,開了不少好方子,也是無濟於事,每年到開春後一陣子,就難受的緊,每回瞧着,我都心疼。」…
聽了這話,楊氏的心提了起來,哪有這般湊巧的事兒,三郎爹也是如此,每年都出疹子,後邊去找了老郎中瞧,老郎中哪裏的草藥好些外邊都沒有得賣,正是因着去瞧了,才抓了草藥搗鼓成汁擦抹幾回就能保了一年下來。
見着楊氏不吭聲了,徐嫣心裏瞭然,面色為難道。「妹妹說這話可沒別的意思,在原城那邊此事也不知曉和誰能說道,瞧着姐姐也是過來人,便說些私房話兒。」
楊氏也不知曉為何,現下瞧着徐嫣,心裏生出了一股難受的滋味,頓時也沒了再說下去的心思,道。「怕是昨兒鬧了肚子,今兒一早起來人就渾身乏力,現下做的渾身難受的緊。」
一聽,徐嫣也是明白了過來,人家是沒了心思和她說道呢,隨後便說道了幾句話兒,起身離了院子回張家。
等徐嫣一走,楊氏便打發人去張家讓二妮過來一趟,火急火燎的將人喊了過來,二妮還以着是出了甚的事兒。
從自家娘嘴裏聽了這些話後,二妮也是沒話兒說道了,面上神色一緊,道。「娘,這事兒該如何是好?」
若是娘說道的是真的,世上的事兒哪有這般巧合,偏偏都是一樣兒的,若是楊將軍真是自家爹,那當初入土為安的又是誰家的人?
二妮心裏也混亂了,祭拜了好些年的墳墓,安葬的不是自家爹,想想都覺着稀奇。
別說二妮心裏亂的很,楊氏都亂的一塌糊塗,壓根就不知曉是怎的回事,到底是為何會成了這般。
自家男人沒死,還是個將軍,楊氏與娃兒爹都是鄉下莊子的人,如今再見,娃兒爹成了大將軍不說,還娶了媳婦生了兒女,自家兒女卻只是義女,楊氏當初為了這事兒還哭瞎了雙眼。
心裏越是想着這般,心裏苦水蹭蹭的上來了,紅着眼眶道。「二妮,你說,楊將軍若真是你們的爹,那他為何不回楊家村,將我們一家子舍下,他倒好,過上了好日子不說,還另娶了個能做自家閨女年歲的媳婦。」
因着三郎爹去世,楊家人的日子過的當真是苦,若是後邊大郎沒出事兒,白髮人送黑髮,日子又是好過些。
如今苦過來了,才知曉人還活着,偏偏沒回楊家村。
二妮聽了這話,想說道甚,卻是不知曉該如何說道,半響過後,楊氏才停止了抽泣。
楊氏倒是想找着自家男人問出這些話兒,可二妮到底想法轉的快,連忙道。「娘,這事兒還是不要聲張,爹既然能將我們三個認做義子義女,也對我們好上了,再說,三郎現兒在京城呢,也是爹顧着的,來年就要進考了,若是這會出了岔子,三郎的前程可不是毀了?」
二妮反應快,知曉,楊將軍究竟是不是自家親爹還不沒譜的事兒,再說,還有個將軍夫人,家中也有子女,說是成了一家子,到底還是兩家人的關係,這就立馬隔閡了。
自家這邊,三郎出息了才好,日後也有指望。
到底是過去這些年了,楊氏知曉自家男人還活着,心裏除了震驚也有些高興,但心裏的怒意不減,這怒的,不是別的事兒,偏偏是自家男人居然還娶了媳婦,又生兒育女的,若不然這將軍夫人,不也是她呢!
二妮說的話在理,楊氏即便心裏的怒意再大也得忍了下來才行,只得等了三郎來年進考後,能取得功名,這事兒自就能攤開了。…
楊氏和二妮心裏都是這般作想,可正是因着這打算才讓楊將軍府一夜之間落了罪名。
這罪名不輕,欺君之罪,當斬。
徐嫣在張家並未待過久,過了兩日後便要回原城去,二妮知曉了事兒如何,想着自個先前還巴結了這將軍夫人呢,心裏想想也是有些不屑。
將軍夫人離開張家時,張二夫人送人出門,便讓人去將二妮喊了來,二妮即便是心有不願,也得擺着一張笑臉來送人。
徐嫣當是沒看出二妮的心思,反而與二妮越發的親厚,將自身帶着的手鐲還送給了二妮,這番舉動在誰看來都是為了二妮能在張家有臉面,張二夫人也是高興,二妮能與將軍夫人這般親厚那是好事。
可二妮總覺着,這將軍夫人的舉動是做給他人看的,等人上了馬車後,二妮便直接回了院子去。
馬車一路朝南城城門而去,車夫是徐嫣的親信,這丫鬟都是自己人,徐嫣心思不錯,上了馬車,嘴角上揚並未放下。
丫鬟見着夫人這般高興,便道。「夫人可是在為楊家的事兒高興?」
「那是自然。」
聽了這話,丫鬟又有些不解,眉頭皺着,手上不緊不慢的攤開了零嘴擺好。「那楊氏見着將軍時,也是愣的出神,並未與將軍相認,將軍更是當不認得楊氏一般,如此一來,倒是偏離了夫人所預計的。」
「怎的會偏離了,前兒去找楊氏,你不是也聽着了,此事得再等上一等,楊家那二姑娘可沉不住氣,你以為,楊家人又能如何大度,越是鄉下莊子出身的人越是不顧全大局,又不知曉這裏邊的門門道道,遲早是要壞事兒的。」
要是要等上一等,徐嫣如今等了這麼些年,她也不怕再多等些年,這回不行,也只能等她兒日後成人,必定也要將此事還給徐家一個清白。
徐嫣想到這,臉上閃着黯然之色,雖與生母甚少見面,可母女連心,將她養在寺廟裏,若不是因着這般,她如今怕是更不會是現下這般,也不知曉會死在何地,或是因着受不住那些恥辱的事兒,難免輕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