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建議,沒有什麼狂妄不狂妄,作為決策,卻有英明不英明。——龍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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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緩緩道:「現如今,方家真正能即時拿出來的,也不過五十萬兩,其餘的二十五萬兩,還需要時間去處理。方家的賬還要重新查。」
莫相思皺眉道:「這不太好辦,因為我現在畢竟沒有把開通禁海的事情跟方家的人說,如果我就這樣要求把方家的賬簿都拿出來,我怕動靜太大,家裏人會不同意。」
龍淵淡淡道:「你只需將賬簿歸置一處。明日讓黔松帶幾個人去方家查。」
莫相思點頭:「這樣還好,反正我們昨夜查賬,賬本還在綢緞莊,還沒來得及送回去,再拖延一天也無妨。」
黔松起身對龍淵稱是。
龍淵看着赭懷道:「關於方家田產之事,明日你帶人去看看,璧月茶莊的人你可以隨時支配造勢,至少收回三倍,而關於最後到底能做成多少,便看你的本事了。」
赭懷起身,躬身道:「懷,定不辱使命。」
龍淵緩緩點頭,繼而看着眾人道:「關於方家收並景鎮瓷器之事,本王這裏有兩份策論。」
眾人抬頭看着龍淵手裏的兩張紙,龍淵的眸光卻看向了楚曠和夙羽。
夙羽也是盯着那兩張紙,眉頭微微一僵,他並沒有想過竟然有人還會和他爭鋒,他原本打算乘此機會翻盤 ,卻不想……
楚曠的眼神也漸漸順着龍淵的目光看向了夙羽。
「楚曠,夙羽,跟大家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楚曠眉頭微皺,還是搶先開了口:「我的策論,在於以少勝多,我擬用方家的五十萬兩白銀,撬動景鎮五百萬兩銀錢!」
「什麼?!」眾人皆是震驚地看着楚曠。
莫相思也是一驚:「好大的口氣!」
夙羽卻只是微微挑眉,並沒有回身去看楚曠,也沒有言語。只是想聽他講下去。
楚曠卻趾高氣昂地繼續道:「景鎮的瓷器行都是散戶零星經營,我們要做的便是將這些散戶中好的一部分聚集起來,只要我們佔據的份額達到景鎮瓷器的一半,甚至一小半。憑我們的聯合勢力,那些散戶便無法與我們競爭,我們便可以達獲得出海雲翎國特權的目的。
在我看來,首先是要將景鎮的瓷行進行一次查賬,進行一次清查。找出值得我們拉攏的瓷行。而在這之後便是如何將他們聚攏到一起,並且讓他們歸屬於方家!」
楚曠看向眾人,莫相思道:「這還不簡單,讓方家買下他們的瓷行不就行了。」
楚曠卻是狂傲一笑道:「莫姑娘想怎麼買?跟誰買?如何買?」
莫相思挑眉道:「就用方家的錢,去跟瓷行的當家的買啊。」
楚曠笑着繼續道:「這麼多年之所以沒人可以一統景鎮瓷行,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景鎮瓷行實在是太貴了!他們貴的並不是瓷窯,而是工匠!是他們手中的技藝!方家的區區五十萬兩,在景鎮,也不過能買下三兩個頂尖的瓷窯罷了。而這些瓷窯的主人,原本就是這瓷窯世代相傳的支柱。莫姑娘將錢給瓷窯的主人,跟他們買下瓷窯,他們得了錢抽身而退,雖然給了方夫人瓷窯,但如果他們不想為方家效力,而是拿着到手的錢,再去白手起家,只要有技藝在,能人聚財,他們不過是從頭再來。而莫姑娘得到的不過是空空瓷窯,沒有人經營,沒有人管理,沒有工匠。方家不過白白耗費銀錢罷了。而即便是他們願意為方家效力,那區區五十萬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楚兄,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黔松也是對楚曠這五十萬生五百萬的說法十分的好奇。
楚曠的神色微微收斂,他沉聲道:「在方家銀錢有限的情況下,在確定了瓷行之後,草臣斗膽請王爺。請這幾家的當家人吃頓飯!」
「靠王爺的權勢嗎?」夙羽看了楚曠一眼,眸中漸漸帶了鄙夷的神色。
楚曠卻並不理會,繼續道:「臣請王爺言明朝廷有意重建江南瓷行!合併民窯,大興官窯。此事並不一定要即刻做成,只需要放出這樣的言論即可。不僅如此,這頓飯,還要有莫姑娘代表方家作陪。由莫姑娘出面,出資五十萬兩在景鎮城中心,購置土地,大建瓷窯,而莫姑娘有意拉攏他們入伙,讓他們也吩咐投入資金,這資金可以不是銀錢,也可以是技藝,不過既然我們選的,都是頂尖的瓷行,他們在擠破腦袋往我們的圈套里鑽的時候,莫姑娘可以狠命地壓價,無比將其餘各家的紙面入資控制在五十萬兩以下,並且按照各家投入佔總共的份額,以後每年盈利,給他們發放利錢,但是方家佔總額的一半,必須為大東家,掌管瓷行的經營運作,其他各家,只負責燒制陶瓷。並且燒制哪些陶瓷也必須要由方家指定。如此一來,我預計,方家只用原有的這五十萬兩,便可以撬動至少三百萬兩的資金!」
眾人心中皆是震驚。
楚曠卻繼續道:「並且,方家要按照各家入資的多少,將在城中所建的官窯和所剩的銀兩分配給各家,這樣一來,各家的瓷行又可以進一步擴張!緩緩將瓷窯的地點從鄉村往城鎮轉移,這五十萬兩他們如果好好利用,再增產五十萬兩並非難事!
而且,這些瓷行成了方家的瓷行之後,可以對外舉債,同行之間可以進行短期的借債,用於各自的經營。並且,瓷行的規模擴張,他們各個瓷行之間為了分到足夠多的利錢,他們之間便不得不從競爭轉向合作,彼此之間交流當年主顧,定然可以提升各家的訂單數量,這樣如果我們預先收取制瓷的費用,便又是一大筆金錢流入,五十萬兩,綽綽有餘。而我們至今還沒有考慮方家在規模擴大了之後,也可以更大規模地對外舉債,因為瓷行的銀錢歸方家管理。故而這些銀錢來自綢緞莊,可是我們足可以將他們挪出來,運轉方家其他的生意!如此,僅僅這五十萬兩。便已經撬動了至少五百萬兩的財資!」
「好!」莫相思嘆服。
龍淵身邊真是神人云集啊!
龍淵也是緩緩點頭,楚曠這想法雖然狂,但是卻並不是沒有可操作性,如果運用得當,完全可以變成現實。但是他也想讓眾人聽聽夙羽的意見:「夙羽。」
見被龍淵點名,夙羽也是緩緩起身,對龍淵行了一禮,道:「草臣認為,楚曠的法子太過異想天開!而且,草臣並不認為這件事情該由王爺出面,而且這件事情是要暗中進行,一旦抬到名面上,必然會打草驚蛇!草臣之計,雖然不能五十萬撬動五百萬兩。但是三百萬兩也是綽綽有餘!」
眾人也紛紛看向夙羽。
夙羽道:「臣之計策,比楚曠之計,更簡便易行,只需要方家莫姑娘出面即可。在清查了瓷行的賬務,選出想要收入麾下的瓷行,由莫姑娘與之一一商討瓷行吞併的銀錢之價。莫姑娘也可用同業擠兌之方,勁力壓低每家瓷行的身價,但是莫姑娘並不需要用全款買入瓷行,只需要一半價格。這就好比,這家瓷行原本值十萬兩。方夫人可用三萬兩,買這瓷行一小半的份額,如此即可以套住瓷行原本的工匠,依舊由他們來經營管理。那些工匠對自家瓷窯辛苦經營數載,自然有感情,只想越來越好,自然會用心,可是方家卻無形中成為了這景鎮瓷行的大東家。在那之後,方家自然可以再另行制定規則。調節瓷行內部關係,重新整合!而如此,方家只用五十萬兩銀錢,便可以統一景鎮的大宗瓷行。然後再由這些瓷行,對外吞併擴張,不用多時便可形成燎原之勢。」
眾人聞言也是點頭。
龍淵的手指緩緩地敲着桌子:「對於這兩種策論,諸位怎麼看?」
「楚曠之法,太過激進,而且要讓王爺置身其中,也着實是多了些欺壓之嫌……」
楚曠反唇相譏道:「王爺身份本身就是一種籌碼,琅襄王三字,本身就是一種資本,為何不用!」
赭懷輕聲提醒:「楚曠兄,請慎言!」
龍淵卻並不以為意,只是聽着眾人繼續各發言論:「草臣認為,夙羽的言論雖然不如楚曠天方夜譚的獲益多,但是只要仔細經營,不失為一種折中之法。」
楚曠冷笑道:「固步自封罷了!」
「是你異想天開!」
……
龍淵聽着眾人的爭論,眉頭卻是緊緊皺着,赭懷看着龍淵的神色,他仿佛是在聽取眾人的意見,可是卻也仿佛陷入了他的深思,這二者,到底該如何抉擇,是保守穩妥的夙羽,還是偏激進取的楚曠?
也不知道這爭論持續了多久,莫相思也跟着加入了論戰,可是她卻是偏着楚曠那一幫的,而且也仿佛唯獨只有他二人,固執地堅守這一策。
「那就……」龍淵的聲音不大,可是聽在這一眾門客耳中,卻仿佛一聲決定生死風雲的悶雷,「那就,按楚曠說的去做吧!」
一聲堅定無比,一句塵埃落定!
那就,按楚曠說的去做吧!(未完待續。)
PS: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寫這個真的好累啊!你們都不知道我查了多少資料!你們覺得楚曠的說法很狂嗎?其實楚曠的說法和夙羽的說法在現實生活中都是存在的,楚曠所言在我們現在被成為「控制性投資」,很多大型的公司都是利用這種方式進行融資和擴張的,所以並不誇張!只是在他們那個年代,或許太先進了,太冒險了,難免為人所不理解……來抱抱我!給我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