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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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傻的看着他,他抱着我,身體貼着那塊巨大的岩石滑了出去,他輕功卓絕獨步天下,可是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有注意他是怎麼把我抱上懸崖頂的。直到腳落了地,我還依舊傻傻的看着他,看着他看着我無奈地搖頭,然後徑自去了崖頂的那個小小的茅草房,取了藥和紗布包紮我在急速下落的時候,被岩石和樹枝劃得滿身的傷。
他問我:『疼嗎?』
我當時傻傻的搖頭,忽然又覺得不對,我想着此刻是不是應該和小師妹一樣,說好疼好疼然後讓他心疼?我又急忙點頭。
他看着我又點頭又搖頭的模樣,是以為我是嚇傻了吧,柔聲安慰道:『對不起,我過分了。』
我委屈地點頭,然後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馬上搖頭,對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叫莫相思,我來自相思門,我十三歲了,我……神仙……你……』
我是相思門裏最伶俐的,那是師父師娘還有相思門的師兄弟公認的,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我連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難道是因為他是神仙?
不過,我真的是最伶俐的,這一點沒有人可以辯駁,畢竟,我竟然憑我一張嘴,將那個住在這個懸崖頂七年的神仙騙回了我的相思門,還當了我的大師兄!」
龍燁聽着莫相思的話,有些怔忪:「他跟你走了嗎?」
莫相思點頭,可是眼神卻迷茫着:「這件事情,我到現在都還很暈乎,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神仙的思維我真的跟不上。
我在懸崖頂賴着不下去,他很無奈,可是,等我們熟了以後,我問他為什麼住在這裏?他說他在等人,一等就是七年。
我實在無法理解,是什麼人配讓神仙在這個大風悽苦的懸崖頂等整整七年?
我問的很多問題,從來都得不到答案,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就一直說一直說,一直勸他,如果那個人你等了七年都沒有來,那麼她肯定再也不會來了。
他只是仙風道骨地立在崖頂的風中,忽略我的喋喋不休。
我靈機一動道:『神仙,你是不是無家可歸無處可去啊?要不,你跟我回相思門吧!那裏有師父還有師娘,他們都會對你很好很好,還有很多師兄弟……』
我巴拉巴拉地說了一通。
他一襲白衣,靜靜的看着流雲飛轉,人間造化萬千,仿佛都只是他眸間的雲煙,那是我窮盡一生也看不懂的眼神。
他靜靜的看着雲濤翻滾,手裏緊緊地握着一枚骰子,是骨玉製成的骰子,中間鑲嵌着一顆紅艷欲滴的紅豆。
我當時看着大師兄,仿佛記起小師妹經常讀的一句什麼詩,什麼玲瓏骰子,什麼紅豆,還有什麼相思知不知。我以前只覺得酸不拉唧的,從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這一刻,我看着我的神仙,那樣靜靜地站在崖巔,手裏握着那樣一顆按着紅豆的玲瓏玉骰,忽然間仿佛明白了些什麼。」
龍燁面色安然,聽着莫相思一字字一句句地訴說,唇角忽然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玲瓏骰子安紅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莫相思看着龍燁,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句,就是這句。你們真是的,每天就愛念這些文縐縐的東西,當時大師兄也是。他握着紅豆在那裏默念着什麼:『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不如當初不相識……』他默默地念着,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慘然又嘲弄的笑,手微微用力,那骰子便化作粉末,紅豆和白骨相間隨風墜落懸崖,「相思門……莫相思……」
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掙扎,有過怎樣的心理活動,總之,好像他就這麼告別了前塵。然後,跟我回了相思門。他說他不叫神仙,他是應該有個名字了,就叫雲流宵好了。」
碧鵲閣。
龍淵靜靜地撥弄着茶杯里的茶葉:「雲流宵嗎?」
一旁的暗人恭聲道:「是,傳言是神醫扁鶴軒的嫡傳弟子,不過這麼多年從來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龍淵冷笑:「他那樣的人竟然戴着這樣一層面具過活,會不會太可笑了。」
「王爺的意思是,這身份是假的?」
龍淵輕輕的啜了一口茶,卻並不再言語,眸光看着遠處,變得見見深邃。
莫相思伸了個懶腰,又喝了一口酒:「嗯……然後,雲流宵,我的大師兄,便成了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我莫相思的人生目標,我要長大,然後嫁給他!
可是關於他是怎麼過了我師父那一關,並奇異地成了我的『大師兄』,我個人以為是我臨走時提醒他給師父帶的那兩隻千年靈芝,還有我們家大師兄高超的醫術,竟然治好了讓臭道士頭疼了二十年的師娘的病,但是具體那天師父和大師兄閉門密談了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大師兄就這麼在相思門住下了。現在我想見到大師兄,便可以隨時都見到,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