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我遇到的奇怪的事。」
經久的沉默過後,林晨選擇了這麼一句話延續話題。
&雪的屍體在哪裏?」
兩人默契地在同一時間開口,朱北辰想了想,或許用骨架更為合適。
她說:「包裹的蓋郵戳時間是1月10日,實際上送達若羌縣郵局的時間應該是1月>
朱北辰說:「你想說這意味着什麼,可能包裹是她在進入羅布泊之前就交由別人代為郵遞的。」
林晨不作解釋,從隨身的背包內拿出一本日記本以及一件用破舊報紙包裹着的事物。
夏雪的日記!
朱北辰接過日記本,得到林晨默許的眼神後開始翻閱。
一刻鐘過去,厚厚的日記本被翻至最後幾頁,他有選擇地按照日期跳躍式地察看了夏雪的日記。
最後,他駭然地合上這本粉紅封皮的本子,陷入沉默。
末篇日記,記錄的時間恰好是1月11日的當天。
究竟是有人刻意捉弄,提前寫好了這篇日記。
還是說,日記在送抵郵局的時候,夏雪還在不斷地在本子上記錄着每天發生的事件。
而這是不可能的!
日記:
&年1月11日,到今天為止,我們已經與外界失聯超過兩天,早間最後一個電話在與林晨聯繫的時候受到嚴重的電波干擾。
也許就是在那時候起,我們才意識到,科考隊伍一行人徹底進入了羅布泊腹地。
我們之前見到的並不是什麼漢代烽火台,我們集體出現了幻覺。
……
日記末尾出現了一長串的省略號,一直佈滿餘下空白的頁面,朱北辰不知道後來這支隊伍發生了什麼。
現在他明白為什麼林晨會感到害怕了!
&回來的包裹里都還有什麼?」朱北辰問。
&柄古劍,一本日記,一罈子東西。」林晨說。
她隨即掀開報紙包裹着的物事,裏頭是一柄鏽跡斑斑的短小青銅古劍,具體朝代不明。
日記本現在正在朱北辰手上,日記首頁處清晰地寫着一行字,簡短凝鍊,字跡潦草略顯倉促:轉交朱北辰。
&有一罈子,是什麼東西?」朱北辰問。
&骨灰!」林晨精神瞬間萎靡了許多。
&的骨灰?」朱北辰問。
&雪的!」林晨語氣冷漠。
&日,一個紙箱內裝着三件物事,從若羌縣郵局快遞出。
收件方位於煤城大學,收件人:林晨。
夏雪寄出了自己的骨灰!
林晨隨身的背包內藏了許多的東西,她撥開外層的零碎物品,朱北辰看到裏頭裝着一小瓶白色藥丸。
一罈子巴掌大小的陶瓷罐子被取出,呈現在朱北辰面前,林晨的手白皙得幾乎沒有任何血色,接過罈子的那一刻無意觸碰了一下,入手冰涼。
朱北辰問:「你確定這是夏雪的骨灰?」
他有點不敢相信,10日一個女人寄出了自己骨灰,而9日的時候她還在跟林晨通話。
那麼救援隊伍運回的骨架是誰的?
林晨說:「我不能確定,但骨灰盒上貼着的小標籤表明了骨灰的主人。」
朱北辰的頭皮開始發麻,畏畏縮縮的手伸在半空遲遲不敢接下這罈子骨灰,更難以接受的是夏雪已死的事實。
林晨的表情變得複雜,深陷的雙瞳透着恐懼:「從我得知科考隊伍遇難的那天起,我就感到害怕,經常發覺走在路上總有着一雙眼睛在背後頭盯着自己。無論我走到哪裏,她一直在身後頭。直到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時間進入到二月份,這份恐懼正在悄然變化着。
林晨預感到自己將在不久的將來悄悄地死在學校的某個角落,有時候甚至於想逃離這座城市。
她開始漸漸習慣性失眠,而每天不得不依靠藥物來強迫自己進入睡眠。
直到這種死亡的直覺切身臨近,人也被折磨得憔悴不堪,藥物已經不再能讓她感到平靜。
&朱北辰倒吸了一口冷氣,二月的北方氣溫還停留在冰點以下,呵出的氣息迅速形成一股淡淡的水霧,林晨憔悴的面容漸漸變得不真切起來。
她說:「我會死的,我預感到了,就在這幾天內,如果見不到你,我不會心安的。我已經沒有時間去弄明白羅布泊內夏雪發生了什麼,她對你愛得很真切,我希望這一切將來都由你去解開謎底。」
朱北辰說:「為什麼你會感覺到自己會死?」
她說:「女人的直覺吧,或許是每個人死亡之前都會有這種直覺,我逃不掉。」林晨反而覺得這是一種解脫,再也不用忍受夜不能寐的困苦,不用再擔心躲藏在黑夜背後的影子。
&亡並不是終結,而是開始!」
這是林晨最後留給朱北辰的話,生冷的口吻並不像是出自於眼前女孩的嘴。
她的背影很像是一個人,朱北辰腦海里浮現一個人的名字:歐陽穎。
左手捧着一壇骨灰盒,右手上是夏雪的日記本,青銅劍放置在橋架子上。
一張紙條從日記本扉頁落下,尺寸為>
紙條上寫着八個名字,其中有兩個名字是朱北辰熟悉的,她們是:夏雪、歐陽穎。
這是一份死亡名單,救援隊伍從羅布泊拾回八具骨架,歐陽穎赫然在列。
南門旁陰暗的小樹林裏,晃動着兩道人影。
凝雲說:「姑娘,你對姑爺不信任嗎?」
七月說:「不是,我只是覺得北辰今晚說話有點心虛,但我對他是信任的。這個女孩有問題的。」
凝雲說:>
七月輕吟道:「這個女孩就快死了,將死的人周身都會不自覺地透出一股肉眼不可察的氤氳之氣。」
&們走吧,我不想給北辰知道,他心機比較深,會對我多想的。」
七月轉身往南門口走去,凝雲收拾腳步跟隨。
心月湖橋上,朱北辰開啟骨灰盒封口,往湖裏揚灑着白色的粉末,凜冽寒風吹着塵土,濺落在結冰的水面上。
那尾渾身血紅的金魚在冰面下一閃而過,瘮人的魚眼透過冰面看了橋上人一眼,似乎在冷冷地訕笑,旋即消失在冰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