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蠶絲居然絲毫沒能破壞它泥土一般的身體,生物的軀體是伸縮性的,呈塊狀覆蓋在蠶絲之上。濕漉漉的體錶轉瞬就將蠶絲腐蝕溶解。看的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材質特殊的蠶絲就算是用最鋒利的刀片去切割,也會被蠶絲反割斷。世間真是一物剋一物。
不起眼的髒兮兮的生物難道是以蠶絲為食物的?
&點意思。」黑袍男子不氣反喜,興趣十足觀察着這種生物的運作。
蠶絲被腐蝕吞噬的速度飛快,一小會的時間內周遭晶瑩的蠶絲就已經消失一空,餘下的僅有雜草叢生的地面。
如果現在動手,黑袍男子堅信自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撂倒面前的十多個人,可是肢體稍微有所晃動,右臂前伸不到5公分就感到撕心裂肺的切割感。才想起裹住全身的鋒利蠶絲線,憤憤然作罷。
為首男子朝着地下那團生吞蠶絲的生物絲滑的體表撒了一層鹽粒粗細的東西,它全身難受得翻騰起來,粉末轉眼消逝在皮膚表層,它身體快速脫水,由一團大傢伙縮成極小的身段,逃也似的縮回瓦罐當中。
其他兩人都在驚奇男子手段的時候,七月就已經做出了判斷。他用的是鹽,最基礎的東西。鹽會導致生物體脫水,以便減小體型裝回瓦罐中。
巫蠱的精深與否不在於使用材料的稀有性,而是講究物盡其用,最簡單的日常用具,往往也是最便捷的手段。
這時,十多名男子也敢近前。他們同樣害怕鋒利的蠶絲線。
差不多3至4人一組圍攏在三人身邊,推搡着七月和凝雲等人前進。
人群表情嚴峻,露在服裝外的肌肉線條清晰,塊狀的肌肉展示着這群人的力量。黑袍男子在判斷他們的身份,在他們的世界當中做這種粗活的人身份應該不會太高,而十多人中有點地位的或許就是走在前方引路的中年男子了。
將近1。9的身高個頭,一塊布圍裹着上半身,露出腹部結實的八塊腹肌。持着兵器的右手行進中還能觀察到老繭,踏步的步調和頻率足以說明他的呼吸方式與其餘十多個人不同。老道的經驗幫助着他迅速分析眼前敵人的狀況,相比之下隊伍中唯一有威脅的就是為首的男子,其他人對於自己來說不過是舉手投足可以解決的。
&練過呼吸法門,步履堅實。」低聲跟在七月後頭提醒道,這種人最是難對付,年齡上看就20出頭,但年紀不足以斷言一個人的實力。
&心這些有用?我們解不開天蠶絲,你就算比他厲害,你敢動手嗎?」你敢動手嗎?一句話生生刺痛了他的神經,懊惱看着全身的細絲。七月則是不擔心隊伍中個人能力有多強的男子,巫族的女人憑藉的可不是武力。就算全身的瓶瓶罐罐以及蠱蟲全數被搜走,她也一樣有辦法找到可以利用來制蠱下術的東西。
整列隊伍走了不到十多分鐘停了下來,隊列後端的人突然就不走了。導致領頭的男子轉身過來詢問怎麼回事。
七月等人也是不解扭頭後觀,看到凝雲居然癱坐地上耍起了小脾氣,「不走啦不走啦。大熱天的渴都渴死了。你們還要不要人活的。水都不給一口,蟲子都不給啃一口。」
說到這,凝雲想起來就生氣。之前自己到溪水邊去取水,看到久違的清澈溪水一時間激動不已,也忘了關注周圍的情況。剛捧起溪水準備往嘴裏送,結果手心溪水裏多出了一枚純白的蛋類的物體。
緊接着,她好奇的碰一下蛋殼,沒想到蛋殼如此脆弱,一碰之下就徑直裂開。還在思考怎麼回事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身體被束縛住了,無法行動起來,擱置面前的溪水也順着指甲縫流了回去。
現在,凝雲可是又渴又餓,感覺就要缺水窒息而亡了,哪裏還能管束縛全身的蠶絲,橫豎大不了都是一死。「給不給,不給我不走了。」
押解她的青年們哪裏能聽得懂她的語言,一看這女人敢當面撒潑。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強拉着凝雲後背衣服,嘗試了幾下,她就跟一灘爛泥一樣抓不起來。
圍着她的三名男子嘀咕了兩聲,索性也不去拉她了,轉而抽起一根類似皮鞭的器具就開始抽了過來。
&別。不要。」七月回頭一瞬,正好看到這一幕,暗自心疼。你就不能老實點麼,平白換來一頓打。
鞭子高高舉起,一揮。下一刻就結實抽在了凝雲的背上。她忍着疼痛,硬是一聲不吭,憤恨看着抽鞭的男子。
呸!凝雲關鍵時刻做了一件讓眾人想都無法想像的事。
選擇全力還擊,或許手還沒觸到對方就會被蠶絲切割得肢體分離。她竟然咬破了嘴唇,生噴了一口血,血液濺到了那名男子的臉上。換來的後果也是極其嚴重的,對方徹底憤怒了。
先是一愣,隨即皮鞭再度高高揚起,加重着力道就要抽下來。
首領男子急急出言喝止,口中也不知說的是什麼,逼迫得對方生生將皮鞭擱置在半空,不甘得收了回來。
菱角分明的面部線條,濃濃的男子氣概,一句話就能讓手下服服帖帖的威嚴,無不讓人側目。
&們只是想換口水喝,我們真的又飢又渴,好長時間了。」七月不慣於求人,明知對方可能一頭霧水,於是指指三人乾澀的嘴唇。眼巴巴看着首領的嚴肅的面孔,希冀他有所動容憐憫。
或許是看明白了,或許是七月真摯的面龐神態,端莊優雅的舉止打動了他。大手一揮,朝着一個手下吼了兩聲,震得一旁的男子頓頓,急忙掏出隨身的皮口袋,擰開蓋子送到三人面前。
&呸你一聲,還換不來一口水喝。」凝雲接過水袋,大口大口就往喉嚨里灌。大概是因為太渴的緣故,喝到最後口袋裏是一滴水都不剩下。
七月安靜得觸碰口袋喝了幾口,心滿意足交還給男子,露出感激的目光,「謝謝。」
轉念一想,七月凝神控制喉部發音說出了一組古怪的音節,希冀的目光盯着首領男子。他應該能聽得懂吧。
首領男子先是一愣,似乎在思考面前女子的來歷,優雅從容,舉止有度,進一步觀察穿着打扮,完全就不像是一族的人。可是她卻說出了這種語言,雖然發音有些偏門,但大體意思基本上還是一樣的。
&們能交流一下嗎?我們沒有惡意的。」
七月所使用的是一種九黎族早期的語言,如果非要取一個名字的話,可以稱之為「蠱語」。現今,精通蠱語的人幾乎已經絕跡了吧。歷史史料上更是不會有這種語言的記載,卻是在九黎族盛行的年代最為通用的語言。七月原打算只是嘗試一下,觀察男子的反應七月心底一喜。
賭對了,他能聽得懂。
很快迎來了男子的回應,他狐疑問詢道:「你怎麼會懂我們的語言,你又是誰?」
長期與蠱蟲接觸的人身上都會有股淡淡的味道,常人難以發現,但同為鑽研蠱術的人自然都會嗅到這股氣味。七月周身流轉的氣息正是這種味道,還有種道不明的熟悉感。既讓他覺得這女人平易近人,溫文有禮,卻渾身充滿着不可侵犯的氣勢。難以想像,自己高大的個頭會對一個弱小的女人感到發憷。
&間來的。我們也想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不能告訴他,自己一行人要尋找一座古城,因為很可能是當地人的禁忌。不希望平靜的生活被擾亂。
&我們主城太近了,我做不了主。必須把你帶回去聽候處置。」首領十分吝惜言語,九黎族早期的語言十分不適合長時間交談,艱澀的發音導致每吐露一個字都顯得尤為艱難。
說完,男子頭也不迴轉身,招呼着押解隊伍上路。
黑袍男子湊了過來,「你們剛才說了什麼,你怎麼會他們的語言?」七月的表現太過神秘,似乎沒有她不能交流的人,沒有她不懂的事情。
七月不言,蠱語的事是九黎一族的內部文化,她不會向外人解釋。黑袍男子頓時拉下臉,自討沒趣地耷拉着腦袋跟上了隊伍。
行進沒多久,一顆流星般的光點划過天際。綻放出劇烈的強光,晃眼的光線過後,看護的青年們神色有些緊張慌亂,紛紛停滯住腳步,徵詢為首男子的意見。
凝雲緊挨着七月,「看他們的樣子准沒好事,這裏可能不止一條地頭蛇。」
&緊先找個地方避避雨」首領急切之下做出指揮,奇怪的是他跟隊員們交流用的語言則完全不是蠱語,引得七月的猜測。
生怕三人不了解,還特地跟七月解釋了一遍,「可能要下雨,他們要找地方避雨。」
避雨?黑袍男子尤為不解,氣象的變化他也是有所研究的,此刻艷陽高照,怎麼可能頓時就會下起雨來。他們是依據什麼進行判斷的,回憶起剛才的一幕,似乎是那顆類似閃光彈的東西划過天空才讓他們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