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的話讓七月穩定的情緒再次起了波瀾。想想確實是這樣,取水能用多長的時間,凝雲總不至於還打算在小溪里先洗個澡再回來吧。
&我在這。」慣於一蹦一跳的凝雲老實了許多,腳踏實地邁着步子從陽光下走來,面容有些僵硬。
他看着遠處走來的凝雲,面色一凝,「好像不太對勁。」在他看來,凝雲的表現太過正經了,根本就不像她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性格。
七月分析道:「看來我們又有麻煩了,我們的敵人出現了。」別看凝雲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真動起手來,能制住她的人可沒有幾個。
他檢查了下手裏的設備,隨時準備着情況不對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出手,一切準備就緒,他示意下七月,「下手要乾淨利落,對他們仁慈一分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確信自己是不會看錯人的,七月雖然出身巫族,心思才智出眾,但弱點也是十分明朗的。她太仁慈。
七月點點頭,已然明白。
附近低矮的草叢隱約有人影在晃動,凝雲的步子也走得分外沉重,臉上的笑容都在凝固。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暗自判斷着可能遇到的是怎麼樣一群人,是不是那種蜈蚣,或許還是其他。
&蚣」的智力似乎是有問題的,不可能做出挾持人質的事情。看架勢埋伏在草叢中步步靠近的人足足有十多個。換做是一般人,就是再多一倍的話,都不會是問題。可是,目前這些人的身手和來歷都是不清楚的。
七月借着身體遮掩着視角,從包袱里掏出一件稱手的蠱器,比起匕首來,蠱器的鋒利程度更甚,也更加適合人體使用。
骨節,節節作響聲,凝雲走進,黑袍人握緊了拳頭,要搶佔最佳的時機動手。
可,七月意外按住了他,生生將他外放的力道壓制回去。他有點不解地看過來,「幹嘛?」
只需要用目光交流一番,七月將注意力停留到二人腳底下。
什麼?他依然沒注意到危險正在臨近,「你注意我們腳下,它們很細密,你不注意可能根本就看不到的。」
一抹銀光閃閃,縱橫間遍地周遭,他啥時間猛吸一口涼氣,什麼時候連接成的網線,又是用什麼材質製作而成的網線。
&是天蠶絲的一種,但是更吸,反射光越若,稍微不注意你就發現不了它。」什麼時候自己的感覺退化這麼厲害,連有東西靠近都沒意識到。黑袍男子看着已經封鎖了前後左右路線的絲網也是很無奈。
凌空躍起也跳不出蠶絲包圍圈,生平難得的窘迫無奈湧上心頭。
凝雲走到二十步開外就不再前進了,額頭上汩汩冒着豆大的汗,「我不想的,誰知道打點水都能遇到收水費的。」
她朝着七月丟過去一物件,七月準確接過,「什麼呀?」
圓圓鼓鼓的一個球狀物體,類似於乒乓球,皮表有一層薄薄的軟殼,內里好像有生命活動的跡象。
&看看我這個樣子你就明白了。」凝雲全身都布着細細的蠶絲,肢體動作稍微誇張一些就有被切割得骨肉分離的危險。
&的有這麼鋒利?」寒芒道道,細微透着殺氣。
七月說:「天蠶絲是最鋒利之物,經過特殊養殖搜集的蠶絲更是寶貴。」光是饒凝雲一身的蠶絲線恐怕都是無可估價的,那些人可真是暴遣天物啊。
黑袍男子,「錢多的沒地花了。用來編制這種東西。我可不用。」
凝雲臉上也遍佈着絲線,否則說話的語氣也不會四平八穩的,整套動作頗為怪異,「他們,要你們捏碎它。」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圓球。
蠶類的卵,七月不能確定具體是哪一種分屬,不過觀凝雲粽子似的綁法,大致也能猜到蟲卵的作用。
靜靜躺在手心當中的蟲卵漸漸被七月自身的溫度暖熱,五指一合,乳白色的汁液透了出來。汁液流盡,一條全身雪白透明的蠶臥在手心中央,一副沒睡醒的神情。
好可愛,觀它約莫瓢蟲大小,能噴出如此多的蠶絲嗎?七月原本是質疑的,可就在下一刻看似溫順的小東西微小的口器猛扎破她的皮膚。
允吸了第一口血液之後,瘦小的身軀以極快的速度膨脹起來,雪白的外表漸漸裹上一層紅潤,那是導血入地引發的變化。
七月沒有立時甩開它,手心只有淡淡的酥麻,加之它吸取的血液量並不大,並不是很在意。也好奇,它到底會做些什麼。
十息,僅僅十息,它的身子就已經變得圓滾滾的像一個球。緊接着一口極端寒冷的霧氣噴射而出,絲絲晶瑩的線條瞬間以手心為中心點,飛速向全身蔓延開來。
駭人的手法,能煉製出這種束縛人體蟲卵的巫師定然是不簡單的。七月還沒來得及從驚恐中晃神過來,絲線就已經緊緊裹住了四肢。跟凝雲一樣,面部猶如蛛網糾纏,連表情都不敢誇張。
&麼樣?」黑袍男子問道,
&身被束縛在一定範圍內。運氣,大幅度動作都會牽引蠶絲收縮。」最後的結果是切割分塊。
他猶豫了,看着凝雲隨後拋過來的圓球,正在下決心是束手待戮,還是奮力一搏。
七月勸慰道:「別想着反抗,腳下的蠶絲就能困住你渾身的本事。」
心頭猛地一愣,氣惱得許久說不出話來,憤怒看着遠處草叢中躲閃的人影。巫族都是一群用蠱的卑鄙小人,連個照面都不敢打,「好,好>
連聲說了三個好字,手頭用盡一閉合,真希望直接捏死圓球里的那條華美的蠱蟲。隨着一股膿液的流出,徹底打破了他的念想。
拳頭一松,蠱蟲完好無損得轉着小腦袋,頭部顎牙奮力一紮,天性驅使下開始源源不斷允吸着血液起來。
&松,它分泌的液體沒有毒性。你越緊張就越是會加速蠶絲的收縮。」七月看着他因氣極而皺着的眉頭,擔憂提醒道。
幾息,細細的蠶絲同樣將他包裹成了一個肉眼不可察的肉粽子。
凝雲調皮得想笑,又生硬忍了下來,「站着別動,我喊他們。」一副小內的姿態尤其讓黑袍男子反感,冷哼了一聲。
說是喊人,其實就是擺動下手掌心,可就是這樣的小動作她都能感受到束縛在手腕上的蠶絲不由縮緊了幾分。停下動作,那種刺痛的束縛感才消散了許多。
躲藏在草叢中的人頭一陣涌動,為首的一名壯年男子手持一柄道不出名字的利器站了起來。器具是半圓形的,像是一把彎刀,圓刃上鑄着密密麻麻的倒勾,一看就是放血用的。
這種武器論及實用性,可是殺人必備的利器。
三人靜靜等待着男子帶着隊友們來收割狩獵成果,半點抵抗的能力和抵抗的心理都沒有。
一個
二個
……
足足跟在青年男子身後的人數多達十多人,就是這樣數目龐大的狩獵隊伍,對付他們還需要用到如此卑鄙的狩獵工具。
近前,為首的男子先是嘀咕了幾句,發現三人都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七月詢問,「剛才他怎麼跟你交流的?」要交待清楚一整套工序,相比也是十分費勁的吧。
&手勢唄。」輕快的一句話因為蠶絲的緣故,音調壓得極低。
黑袍男子在適應說話的頻率方式,一字一頓說道:「那他現在又是在說什麼。」
凝雲撇了一眼,緩緩轉身,猜測道:「大概,要你們抱頭蹲下來,就可以從寬處理。否則,格殺勿論。」其實她也沒看明白,抓到人質的時候大多數不是會說這幾句話的麼。
一手指着三人,一手指着地下網布的蠶絲線,大致也是在恫嚇七月三人。
儘管是交流有障礙,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服從的道理,七月首先從容點頭,臉龐甚至稍稍露出一抹甜美的笑。
七月善意的笑容無比惹來十多名男子的驚愕,也不知是在驚訝她的從容淡定,還是在驚訝她絕塵無匹的樣貌。
為首的男子點頭回應,看着七月心底生出一抹熟悉感,覺得這個女人絕對沒有威脅性的。這才吩咐一旁的手下,唧唧歪歪念叨了幾句,指指幾乎看不見的蠶絲。
一人轉身返回之前藏身的草叢,再回來之時手上卻多了一罐瓦罐製成的罐子。罐子密封得很嚴實,似乎裏面存放的是寶貴的物件。
&一類蠱蟲,我嗅不出來。」七月抽動兩下小瓊鼻,瓦罐內傳出的味道基本可以判斷是一種生命體,卻不認識是哪種蠱蟲,具體作用不明。
為首男子用半圓形的器具輕鬆劃開瓦罐封口,那股味道越來越熾烈。之後他們將瓦罐傾倒在地面上,靜靜地等待着。
不多時,一件黑乎乎的東西緩緩從裏頭爬了出來,全身都是酥軟的,簡直就是沒有骨骼存在的生物。
一小段一小段攀爬着,爬至三人腳下。身子的那頭還藏在瓦罐當中,前半段已經爬出了十多米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