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節 汪精衛遇刺
1935年10月底,范哈兒和故宮博物院院長馬衡等人,正式達成了文物西遷準備的協議。
根據協議,重慶將在聯絡員馬彥祥的幫助下,開始裝修可以容納故宮文物的防空洞,而馬院長他們,也將在南京和上海等地,馬上準備遷移的前期工作,一有事情發生,就直接響應范哈兒的要求,將文物西遷進重慶。
等雙方進行多次詳細協商,正式達成了完整協議後,時間已經到了10月30日。
按照計劃,11月1日,國民黨中央將召開六中全會。范哈兒並不是國民黨人,但是他這位封疆大吏,因為剛剛和國民政府達成了一系列合作的協議,還是被受邀到國民黨中央黨部大樓,列席這次國民黨高層會議。
國國民黨中央黨部在丁家橋16號,佔地面積平方米的大院內,中國國民黨中央黨部有一幢法國宮殿式建築。該建築為磚木結構,清水磚牆,三角形木屋架,圓拱形窗,地上二層,地下一層,平面呈正方形,中部是會議大廳,周圍是高二層的辦公用房,形成前後兩進與東西廂房組成的四合院,佔地面積4600平方米。前進面闊十間73.6米,室內進深10.5米,前後有廊,廊寬均為2.9米;後進面闊十間57米,室內進深8米,前後走廊寬均為2.9米。中部大廳的座位佈置成半圓形,並設有樓座。正立面中部建有高聳的鐘樓,鐘樓為方底彎隆頂,上覆魚鱗狀鐵皮瓦;在鐘樓兩側的屋頂上,對稱佈置着兩折式四坡頂;此外,屋頂上還設有小型的尖塔、煙囪、欄杆以及其他裝飾物,形成豐富的變化。該建築的平面和立面都可分為三段,在平面中突出中部和兩側,形成變化和節奏;在立面處理上,明顯地劃分為基座、牆身和檐口屋頂三段,使人很容易聯想到法國盧浮宮的建築特點。在正立面的中部人口處,建有一座凸出的門廊。
這裏先後是清朝江蘇咨議局、江蘇省議會、中華民國臨時參議院以及中國國民黨中央黨部所在地。
11月1日這天上午,國民黨為召開第五屆全國代表大會而舉行的四屆六中全會開幕。
國民黨四屆六中全會召開的第一天,國民黨中央委員一百餘人,8點鐘照例到中山陵謁陵,9點鐘回到中央黨部舉行開幕式,10點半接着開預備會。
會議內容其實很官面,沒什麼實質內容,要不然也不會邀請范哈兒這個外人參與了。在哈欠連天中,范哈兒無聊的渡過了這次會議。
開幕式結束後,中央委員和列席代表們走出大禮堂,到中央政治會議廳門前,分五排站立,進行集體合影。蔣介石因感到現場秩序較亂而沒有參加合影。汪精衛坐在第一排正中,在第一排就座的還有林森、張靜江、孫科、戴季陶、閻錫山、張學良、張繼等人。記者們對着第一排幾乎站滿成一個半圓形。
這時候,范哈兒才有心思,和就在旁邊的幾個國民黨高層談幾句。
尤其是那位現在還年青英俊的張少帥,因為曾經來重慶拜訪過老范,這次剛剛從西安飛過來,范哈兒自然要過去打幾聲招呼。
「張少帥最近戰績如何?聽說委員長安排了你去陝西剿匪,為何不就近來范某的重慶坐坐?我們兩地距離不遠,正應該多親近親近,走動走動才是!」
「啊呀,范哈公,剿匪的事情不要再提,小弟最近在陝西,可是忙得焦頭爛額,哪裏還有事情抽出來重慶。嘿嘿,不過,重慶的繁華,小弟從未忘記,等到陝西的事情進入一個正規了,到時候肯定少不得要到哈公府上去叨擾幾日。」張少帥也是很會說些場面話。
「好啊,范某隨時掃榻歡迎。」范哈兒立刻回敬。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笑着在委員隊列中交談起來。范哈兒已經轉開了心思,在這次會議結束後,應該和這位少帥好好聊,問問他對**的態度。如果真想有什麼合作或者行動的話,自己既可以從中搭橋引線,也可以從中撈取一點好處。
此時,春風得意的國民黨副總裁汪精衛臉上,掛滿了笑容。他坐在最前排的凳子上,似乎還沉浸在開幕式時,自己慷慨激昂而又十分得體的演講的喜悅之中。汪精衛的旁邊,也就是最正中的一個位置空着,那是留給中央委員會主席蔣介石的。不知何故,蔣介石遲遲未到,雖說已近正午,但委員們還是耐心地等候着。
相機鏡頭已經打開,一幫人正在忙碌着做準備工作。突然,從記者群里閃出一身穿西裝,外罩夾大衣的青年,從大衣口袋抽出六響左輪手槍,高呼打倒賣國賊,向站在第一排正轉身的汪精衛連開三槍,一槍打在汪的左眼外,一槍從其後貫穿左臂,最要害的一彈是從其後背射入第六 七胸脊柱骨部位。
「啪啪啪」三響,汪精衛應聲跌倒在地。場內秩序頓時大亂,驚慌失措的人群紛紛逃散。
當槍聲響起的時候,離汪精衛只有三步距離的范哈兒,幾乎是腦中一片空白。
他雖然當過兵,也殺過人,但是在這麼安全的國民黨中央黨部大樓,一直認為很安全的地方,竟然會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死亡,卻還是讓他很一陣茫然。這樣的關鍵時刻,本來應該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他卻都忘了主角應有的反應。
到是他旁邊的張學良,卻是因為另一側就是汪精衛,馬上作出了反應。
因為是近距離射擊,當汪中槍倒地之時,站在汪身邊的張繼一把將刺客攔腰抱住,張學良也奔上前一腳踢飛了刺客手中的手槍。汪精衛的侍衛長楊介平一步躥過去,對着行刺者連發數彈……
汪精衛在國民黨中央黨部會場遇刺,這是一件非同尋常的重大事件,南京滿城風雨,輿論一片譁然。在國民黨四屆六中全會正在召開和五屆全國代表大會即將召開的節骨眼上,國民黨二號人物、新任行政院長的汪精衛居然被人刺殺,因此掀起了一場政治上的軒然大波。
蔣介石聞訊趕來,抱着汪精衛安慰他說:
「不要緊,不要多說話」。
汪精衛的妻子陳璧君看見渾身是血的汪精衛,當時情緒十分激動,雙手緊緊扭住已經趕來的蔣介石,邊哭邊喊:
「你不要汪先生干,汪先生可以不干,為什麼派人下此毒手啊?」
與汪精衛親近的人物如陳公博等,轉身之後都禁不住破口大罵,說:
「這是蔣先生的陰謀」
「如果不是出自蔣先生的陰謀,為什麼他遲遲不出來參加照相?」
其他委員也在議論紛紛:
「在堂堂的國民黨中央黨部,軍警憲特密佈的地方,兇手能夠刺殺汪精衛,這說明了什麼?」
「就是,安全到底該有誰負責?」
蔣介石被這次事件弄得焦頭爛額,直感無法下台。
旁邊的范哈兒,在這個時候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該自己表現一下的時候了。
他立刻臉色一變,滿是激憤的站出來:
「諸位,遇刺這事無憑無據,怎麼能胡亂推到蔣委員長身上?委員長如果真相殺了汪精衛,哼,確實像他夫人所說的那樣,直接一句話就行,哪裏需要這些手段呢?范某相信委員長,也堅決支持委員長。」
老范早認定了,汪精衛和老蔣的爭權奪利,老蔣才是最後的勝利者,這個時候站出來給老蔣說話,絕對是站對了方向。何況他也知道,老蔣派人刺殺汪精衛,絕對不是現在,所以這次老蔣其實也是清白的。所以他說的很是理直氣壯。
范哈兒的身份特殊,在國民黨高層也大有影響力,他這一出口,場上對老蔣七嘴八舌的議論,立刻平息了下來。
在一片哭罵、質疑與憤懣交織的聲浪中,老蔣他親自把汪精衛送到醫院,隨後立即召見陳立夫,讓這位時任國民黨中央委員暨中央組織委員會主任委員,同時兼任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局長(統管「中統」和「軍統」的前身機構),馬上徹查此事。
因為蔣、汪矛盾最深,在場的大多數人認為是蔣介石派人幹的,但事後詳查,證實此事與蔣介石沒有任何關係。刺客叫孫鳳鳴,32歲,早年隨父母離開家鄉徐州去東北經商,並在東 北成家,「九一八」事變後,東北被日本人佔領,孫鳳鳴人關參軍,曾任十九路軍排長,對當局對日不抵抗政策十分不滿,便化裝成記者乘機刺殺蔣介石,不料蔣介石沒有出場,就改刺汪精衛。
這是後話,略過不提。
反正當時站在汪精衛附近的范哈兒,在看到這位滿身是血的前院長被送走後,卻是並不覺得奇怪。
因為剛剛在前不久,就是這位汪前院長,一直鼓吹對日妥協,指使何應欽簽署了那個著名的《何美協議》,將華北主權大肆出賣。報紙上早就在評論,這位王院長是賣國賊,號召大家起來殺了賣國賊。
不管這次的刺殺,到底是老蔣安排的,還是那些愛國激進分子指使的,范哈兒都不是很在意。其實他更關注的,是這次刺殺後,自己是不是在後面補上一腳,將這個半死的未來大漢奸,就此了結了。
不過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這不僅是因為他在南京的勢力實在有限,在這個時候動手,自己絕對不可能脫身,到時候估計老蔣,肯定很樂意將自己給咔嚓了,然後以大義的名義,威逼西南,收復這塊大後方。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覺得,殺不殺汪精衛,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汪精衛投日後,最大的危害,就是吸引了更多一批人向日本人投降,至於其他危害,其實到差不多可以彌補。范哈兒相信,在有了自己的出現後,抗戰形勢,肯定會出現較大的變化,到時候,那些人是否想跟着投日,甚至這位老汪會不會按時投降當漢奸,都還是個不確定的事情呢。
范哈兒沒有管汪精衛,卻是關切旁邊的張學良:
「少帥,剛才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過虛驚一場而已。」張學良謙虛道。
畢竟經理了一次刺殺,他此時的面上,也不是那麼平靜。
范哈兒當即提議,由自己的汽車,送張學良回賓館。張學良馬上看出來這位范哈公,應該是有什麼事情,想和自己說。
等到了車上,沒什麼外人了,范哈兒才提出了準備和張學良說的話。
「不知道少帥在陝西的戰事到底如何?對於**是否有一些其他想法?」
張學良在去年第五次「圍剿」結束,又觀看了范哈兒的西南聯軍大演習後,本想也乘機訓練軍隊,枕戈待旦以備抗戰。
可隨後,蔣介石卻直接調他入陝西繼續剿滅紅軍,當然讓他好不懊惱。
而幾乎與此同時,日本在華北頻頻製造事端。1935年冬「偌大的華北,已容不下一張課桌」,中日戰爭已是鼙鼓可聞了。張學良這位和日本有國讎家恨的人,內心應該有點容不下這樣的情形了。
在強敵壓境的情況下,蔣介石仍堅持「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這引起了張學良對蔣介石的不滿。在他看來,與紅軍作戰只是目前的權宜之計,「打回東北去」才是他真正矢志難忘的。
陝北的戰事並不像張學良想像的那樣容易。東北軍先後在榆林堡、直羅鎮戰敗。當東北軍在戰場陷於不利之際,1935年底張學良來南京參加了國民黨五全大會。利用會議的間隙,他在上海與原東北義勇軍將領、也是他的老部下李杜進行了交談。為防他人耳目,兩人的交談安排在一輛汽車裏舉行。張學良表示他決心不再跟蔣介石打內戰,願與紅軍聯合抗日,並要李杜在他與蘇聯之間進行溝通,同時尋求與**的聯繫。
范哈兒正是通過秘密渠道,知道張學良有向**聯繫的意思,才突然問這番話話。
只是沒有心理準備的張學良,卻是猛然聽到范哈兒問話,卻是臉色一變:
「**雖然頑強,但既受軍事委員會指派,當然是竭盡所能,儘量剿滅他們了。」
其實他現在的臉色,比剛才遇刺時,還要難看上幾分。他聽范哈兒的語氣,就知道身邊這位大軍閥,應該是知道了自己有和**聯繫的意思。只是分不清范哈兒是想幫自己呢,還是受老蔣委託,故意來探自己話的。
「哦,少帥真是這麼想麼?」
「這個當然,雖然委員長最近有和**接觸的意思,但只要他們一日不降,就一日不能放鬆對他們的剿滅。」張學良語氣肯定的說道。
其實在張學良謀求與**聯繫之時,國民政府的內政外交也出現了一些新變化。變化的跡象之一是,蔣介石開始改變對日一味消極的政策。1935年,國民政府以「軍事演習」為名,調兵北上,在華北積極備戰。蔣介石在外交上另一重大舉措是,謀求中蘇兩國關係的和解,以備他日中日戰爭一旦爆發,中國能獲得蘇聯的支持。1935年春時,蔣介石就派曾任自己侍從達8年之久的鄧文儀做駐蘇武官,負責溝通中蘇高層間的聯繫。一年後,蔣介石又計劃陳立夫、張沖秘密訪蘇。
對蘇外交中雖有波折,但蔣介石初衷不變,仍然積極改善中蘇關係,他也不得不調整自己對**的態度。對此,他慎之又慎,並且決不允許其他人與**有任何交往。1935年年底,國民政府與**開始某種試探性的接觸。蔣介石將和談的重任交付陳立夫,陳立夫則派自己的親信曾養甫具體操辦此事。不久,曾養甫與**外圍組織————自由大同盟的書記呂振羽取得了聯繫。1935年11月,呂振羽與曾養甫在南京舉行會談。雙方此時的聯繫僅停在較低的層次上。蔣介石的這種調整純屬不得已而為之,他在與**保持聯繫的同時,又力圖徹底削弱**的實力。在蔣介石看來,惟有如此,方能減弱**日後的發言權。因此,蔣介石對紅軍依然重兵圍剿,卻又不中斷雙方的聯繫。
張學良這時候的表態,可是完全遵循了老蔣的意思。
「呵呵……」范哈兒一陣壓抑的低笑。
如果不是知道歷史上這位後來做了什麼,看他現在一本正經的樣子,恐怕還真會讓他給騙了。
「好了,少帥,范某不是外人,你尋求和**接觸的事情,范某早已經知道,如果你需要,范某其實可以幫你聯絡一下陝北方面。」
范哈兒面上閃過一絲詭笑。
自己這次來上海,根本沒勸老蔣馬上放棄內戰,立刻抗戰,就是存了仍舊依靠西岸事變,才逼這位委員長採取行動的意思。只是這一次事變,到時自己也肯定是要出面干涉,讓他儘量和平解決的,但要是現在自己幫張學良聯繫**的事情暴露,後世不知道是不是會評論自己,說自己一手導演了西安事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