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還真口裏非是善類的蕭分宜這會兒在忙什麼呢?天者原以為她應當是在梳妝打扮,進了她的房間,才知道人根本不在。招來左右問了問,說是出去了……這關鍵時刻,女主角居然跑了?
蕭分宜怎麼會跑,費了老大勁了,不就是為了今天這一齣戲嗎?畢竟這會兒還早,怎麼的到黃昏還有兩個時辰。至於梳妝打扮,其實也費不了多長時間。但是情況發展到這一步,她認為還是應該向教授匯報下,至少別到時候教授又找理由給她個不及格。
這會兒正是日中,莫厘峰上風光好,白雲飄浮,晴空萬里。大約這時的氣象也顯示出此地主人的心境。蕭分宜取出聯絡器,剛剛接通,她還沒開始說話,那邊居然就迫不及待的說道,「蕭同學,恭喜啊!」
這聲音聽着不對勁,這是——樓盈雪!
「怎麼是你?」蕭分宜不解,「教授呢?」
「別急……我看你功成指日可待了。稍後咱們就要見面了……教授在一邊兒,正好其他同學也要交卷。我瞅了個空……」樓盈雪這會兒編瞎話也是會編,沒辦法,總要等着蕭分宜把最後一步走完,不然……
「那教授怎麼說?」這才是蕭分宜關注的重點。
樓盈雪回話似乎連想都沒想,「沒問題。教授說了拜完堂,至少給你個61分……」
蕭分宜:……
「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畢竟像你這樣一直表現優異的同學連着補考兩次,確實有失你優等生的水平。不過這會兒你總算是及格了。」樓盈雪柔聲安慰道,「過會兒你回來打算去哪裏慶祝下?」
蕭分宜只道,「先好好休息睡一覺吧……」
「沒創意。說不定稍後我要送你一份大禮。」樓盈雪在心裏默默說道,一定會是一份大禮。
「大禮就不用了,不過教授居然這會兒都不親自評卷?」蕭分宜還是了解教授那變態的習性……不過樓盈雪高分通過也是深得教授歡心,讓她代替自己看卷也算正常。
樓盈雪笑了笑,「事急從權,看到你們都這麼努力的補考,教授心甚慰。好了,先不說了。稍後,你就要拜堂了,可惜不能看到蕭同學新娘裝的樣子,遺憾啊……」
「呵呵。」蕭分宜抽了抽嘴角,「我看你好像是很遺憾你自己吧……我倒是不介意教授把你和我的分數互換,然後你可以和某人再續情緣。」
「錯咯錯咯……」樓盈雪說着,順手關了聯絡器。
蕭分宜也收回聯絡器,看了看四處一片寧靜,此刻的心境麼倒也算得上平靜。事情進展的順利,方才教授也放話出來,六十一分就六十一分吧,這樣她也知足了。只要別再讓她循環補考就好……想起一位從前的師姐,據說來回補考了十遍……何其堅強的心志!
等天者尋來的時候看見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山崖前,又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會兒的心情如何?」天者在一旁問道。
蕭分宜轉過臉看着他道,「記得以前神之子總是要聽月聲彈奏舒神琴……你融合了神子的力量,不想要聽聽麼?」
天者愣了愣,這句話和自己上句話有什麼關聯麼?
蕭分宜也不等他答話,直接站起身,一揮袖,與舒神琴相仿的一架琴出現在面前。
「其實呢,彈奏箜篌,我彈的並不算好,這個……」蕭分宜示意自己身前這架琴,「我算是彈得不錯。你知道考級是很難的,恰好今天我有這個興致,來,我彈一曲給你聽聽。」
既然蕭分宜有這樣的興趣,天者自然樂意奉陪。
蕭分宜十指落在黑白琴鍵上,琴音奏起,彷如泉水叮咚,清脆悅耳……不過曲子不長,約摸一盞茶的時間吧。天者詫異為何如此短,仿佛才起了興致,便戛然而止。
「這曲為何這樣短?」天者問道。
蕭分宜只道,「是我平時練習的曲子,截了一段。這一段我彈的最熟悉,因此不用想,習慣便是彈這首。」
天者點了點頭,「你不擔心這會兒素還真他們那一班人了麼?」
「也是啊,我和你都走了,誰來壓制他們呢。」蕭分宜起身,「那我們還是回拂櫻齋。」
天者頓了下,「你今日心緒與平日無異,顯得更為平靜……」
蕭分宜只道,「本來就是要做的事情,又為什麼會感到不安,或者是該有其他的情緒。」
「吾卻不這樣想。」天者只道,「你和一頁書之間的事情,至今也未透露分毫,是何緣由?」
「早前你還說自己對此無意。今日怎麼反倒問起?」蕭分宜淡淡道。
天者靜了片刻,「吾也有所準備給你……」
「是什麼?」蕭分宜問道。
「待你與一頁書禮成之後,便可知曉。」天者說道,「就算是吾這次幫你的回報……」
「誒,這話不對啊。之前我也可是沒少幫助死國……你這怎麼又給我加條件,不當這樣的啊。這次事情過後,我們算是兩不相欠,如何?」蕭分宜淡淡笑着,「至於你和我的事情……嗯,這麼說吧,有緣就好。」
「一次就算得這麼清楚?」天者反問道,「是打算以後都不牽扯了……」
「幸好不是人情債,不然算來算去忒麻煩。」蕭分宜笑道,「一碼事歸一碼事。千萬不要混為一談。」
天者卻說道,「吾也這麼認為。一碼事歸一碼事。不過有的事情可不能這麼算,比如說我與你的事情……若是這麼算,到底是算吾欠你的,還是算……」
「算我優惠大奉送。」蕭分宜一笑,「別磨嘰了。這次算你佔了我的便宜。咱趕緊回拂櫻齋吧……」
天者只得與她一起回拂櫻齋,不過他萬事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也由不得身邊這個人拒絕。
蕭分宜也不過是短暫離開了一會兒罷了,等她現在回到拂櫻齋,不禁一愣,這現場佈置的真可謂是華光璀璨。最令她感到訝異的是,居然還真有一個又大又圓的大月亮掛在香案前……惹得她不禁發笑,看了看身邊的天者,只道,「謝謝。這好意我收下了。」
天者淡淡一笑,沒作聲。
蕭分宜環顧一圈,只問道,「一頁書那邊怎麼樣?衣服都送過去了嗎?」
旁人只道一切都按照吩咐進行。
蕭分宜點了點頭,那她也該回屋梳妝了。不巧的是,飛鷺說要來見她一面,蕭分宜只道,「見我?!那還不如讓她見一頁書……呃,這樣吧,還是讓她來見我一面吧。」
飛鷺是被人抬進來的,畢竟蕭分宜那些手段對待這麼個弱女子確實讓人家無法消受。
「蕭姑娘……」飛鷺的聲音又輕又柔,「今日是你成婚的日子,我……」
「飛鷺,祝福的話就免了。沒有人會祝福這場姻緣……因為我自己的事情連累你,我向你道歉,其餘的,我便愛莫能助了。至於我和一頁書之間的事情,我也無能向你做任何交代。以後……」蕭分宜覺得說什麼保重啊,珍重啊,都挺多餘的,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你的心情,我十分明白。因為我……我也有同樣的心情。」飛鷺幾番猶豫,還是把話說了出來,「不過蕭姑娘比我……我不如蕭姑娘多矣,如果一頁書給吾這樣一個機會,我想我也是無能拒絕吧……雖然這並不可能實現。誠如你所說,我不知該如何開口說些祝福的話,或者你們都不需要……」
這時候蕭分宜想起樓盈雪調侃自己的話,為何有着女主角的威能,偏偏要演惡毒女二的劇本。現在她懂了,自己其實很有演惡毒女二的天分……
「飛鷺……我想你誤會了。」蕭分宜開口道,「我與一頁書成婚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但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從來都不是。至於我與你之間的談話,已經沒必要再繼續進行。如果你願意觀禮,我歡迎……」
飛鷺只感心口一窒,張了張嘴,只剩無奈的嘆息。
黃昏才來,倦鳥歸巢。
室內燃起了無數的紅燭,蕭分宜着一身紅裝,髮髻綰起,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頁書從另一側走了出來,難得換了一身紅裝,這麼看上去倒也光風霽月,不失風範。
眾人站開,留出空間給新人行禮。二人既無高堂高慈,那便只能對着兩個空位行禮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蕭分宜聽得一聲禮成,到底還是忍不住笑了。
一頁書迅疾扯下身上的紅裝,扔到了地上,眸光冷暗,注視着眼前的人,「你滿意了?」
蕭分宜只看着他……
「飛鷺,我們走……」一頁書說着,立刻轉過身,便將受傷的飛鷺抱起。
這時候蕭分宜開口道,「等一下。」
一頁書冷哼一聲。
「這裏有一份和離書,你過來,簽下你的名字。」蕭分宜從袖口將和離書拿了出來。
眾人都是一愣,哪裏有剛拜完堂就簽和離書……
天者想着,她準備倒是齊全。
一頁書轉過臉,面色複雜,而飛鷺更是不解,這到底是什麼局面。這繞一大圈為了什麼呢……
正當眾人錯愕不解時,有一個聲音闖了進來,「分宜,我全部記起來了……」
眾人登時全部被這聲音給吸引住了。只見尚風悅手持摺扇,一掌面前的死國兵卒震飛,方才他一路打進來。之前,他先去莫厘峰找她,但是找不到人,才循着來了拂櫻齋……為什麼會對她信任,會對她感到熟悉,之前百思不解的問題,現在全部有了答案。往事歷歷在目……
蕭分宜一瞬間僵立在現場……
「這裏的人,有哪一個手裏沒沾過你的血?還有他……」尚風悅急怒交加,以手指向天者,「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要與這個人合作,你忘記……那時候那場火……」
蕭分宜立刻縱身飛向他,尚風悅明了她的意思,她不要讓他講出來。
「現在聽我的,馬上和我去莫厘峰……」蕭分宜說着,拉起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