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奧茲的親吻里除了壓迫有了幾分引誘的意味,仿佛調動了宋梟全身的神經。|
如果這一切非要用某個詞語來形容的話,宋梟唯一能想像到的就是「*」。
宋梟就像是提現木頭,被奧茲的吻牽引着直起身來,當奧茲意圖收回這個吻的時候,宋梟下意識追了上去,他的左腿膝蓋抵上了餐桌,伸長了背脊,側過臉,反過來含吻上對方,試圖從奧茲的口腔中攝取更多。
直到奧茲忽然用舌尖將宋梟頂了出去。
宋梟愕然地看着自己單膝跪在餐桌上的姿勢。
「你真的要遲到了。」
奧茲起身走向門口。
宋梟卻接近崩潰。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
一定是奧茲控制了他!
一定是他對自己使用了亞瑟的能力!
「我沒有在你身上施加任何力量。」奧茲站在門邊,涼涼地開口。
我不相信!
「你說你不會逃。有種就真的不要逃。」
這句話直戳宋梟的心窩。
「你打算在餐桌上趴多久?」
宋梟差點沒從桌上摔下來。
進了飛行器,兩人相對無言。
宋梟撐着下巴假裝看窗外的風景,腦袋裏卻成了一團漿糊。
他拼了命要將奧茲的親吻從腦海中排擠出去,但是他悲催的發現,那就像是烙印一樣,被戳了一下之後,就算好了,印子也別想消除。
而且,奧茲的舌尖是如何在他的口腔里旋轉,他吮吸時候那獨特的角度,甚至於他勾過自己的牙床時候微妙的力度,絕對是箇中高手,天才中的天才!
就算是露絲比,只怕也沒辦法帶給他這樣的感覺。
飛行器停在宋梟學習的懸浮島嶼已經十幾秒了,可是他仍舊撐着腦袋望着窗外。
奧茲不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看着宋梟的側臉。
「宋梟?你怎麼還在飛行器里?我看你在裏邊待了好久啦!」
里奧的腦袋湊到開啟的艙門前,宋梟猛地回過神來。
「啊?什麼?我來啦!」
宋梟趕緊起身,奧茲說出來讓他幾乎崩潰的話。
「你從脖子到耳朵,都很紅。」
閉嘴閉嘴閉嘴!
以前安靜得像死人,為什麼現在不一直安靜下去!
宋梟衝下了飛行器,頭也沒回。他知道奧茲一直望着自己的背脊,這種被凝視的感覺讓宋梟覺得蛋疼。
他來到同學們之中,假裝啟動雲端,和大家一起討論今天的教學主題,但事實上,心思早就飄遠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時刻,大家坐在草地上,沐浴着日光。
宋梟總算可以暫時將奧茲從腦子裏移出去了。
吃完了午餐,宋梟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頭頂上的樹蔭,昏昏欲睡。
不遠處響起一陣騷動,似乎有飛行器停在了這座懸浮島上。
宋梟的心底略微緊張了起來。該不會是奧茲來了吧?
自從知道奧茲對自己的心思之後,宋梟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總是想要避開他,覺得尷尬無比。不知道是不是奧茲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就連午休都要來盯住自己?
宋梟閉上眼睛假裝睡覺,他就不相信奧茲還能把他弄醒?
他的聽覺變得無比敏銳起來。
所有的聊天聲、風聲逐漸遠離,剩下的只有對方踩過草坪的聲響。
那……好像並不是奧茲。
這個人來到了自己的身邊,緩慢地坐下,發出一聲輕笑。
「你睡着得時候,眼皮可不會輕顫。」
那聲音讓宋梟瞬間睜開眼睛來。
亞麻色的柔和髮絲在風中輕微地搖擺,曾經漂亮的眼睛也有了成熟的韻味,就連唇角那一絲淺笑也顯露出幾分深度。
「西維爾!」
宋梟猛地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瞪着對方。
「是我啊。」西維爾的手撐着草坪,側着臉靠向宋梟,那角度簡直就是要接吻的前奏。
但是宋梟知道,那只是西維爾故意做出來為了看自己發傻而已。
臉皮一直很厚的宋梟也故意側過臉,壞笑着將腦袋伸向對方。誰知道他的嘴唇真的蹭上了西維爾的上唇。
宋梟心臟一緊,生怕西維爾會把自己甩出去,他捂着嘴巴喊了起來:「你怎麼不躲啊!」
西維爾仍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笑了笑:「為什麼要躲?」
宋梟無語了,但隨即又開心了起來。
「你平安無事就好!我向好幾個人都打聽了你的消息,想知道你有沒有在首都星被磁暴之前撤離!但是所有人回答我的都是你父親怎麼怎麼樣……」
現在,看到實實在在的西維爾,宋梟總算可以放心了!
「還知道打聽我的死活,我還以為你對我一直是虛情假意呢。」
「怎麼可能!」
遙遠的鐘島響起了有節奏的聲音,這是下午課程開始的提醒。
「那個,西維爾!我要去上課了!我們放學後再聊怎麼樣!好想知道最近首都星都發生什麼了啊!你能不能告訴我!我二哥宋沛流怎麼樣了……」
宋梟一邊起身一邊跑向林夫人的方向,只是沒跑兩步,他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西維爾兩三步走到宋梟的面前,一把拽過了他的手腕,將他帶向另一個方向。
「喂!西維爾!」
「從前你就不是認真聽課的乖寶寶。」西維爾側過臉來,唇上是一抹壞笑,「來到沃姆溫德之後,你沒有逃課過嗎?」
宋梟傻眼了:「這裏的課程很有趣啊,不需要逃課……」
「那麼……我不值得你為我逃課嗎?一起去做點有意思的事情吧。」
宋梟的眼睛緩緩瞪大,隨即開心的笑了起來:「好啊!」
他跳上了西維爾的飛行器,兩人飛離了這座島嶼。
年瑾和里昂仰面望向天空,直到那艘飛行器消失不見了。
「餵……我們要不要和奧茲·法恩閣下說一聲啊……宋梟竟然逃課了呢……」里昂呆呆地說。
年瑾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不用你說,林夫人也會說的!」
此時的宋梟趴在窗上,看着遠處的山巒。
西維爾的手肘抵在窗沿上,撐着下巴看着宋梟:「你看起來在這裏過的很好。」
「當然啊,這裏的學校很棒。教的東西很實際也很有意思!」
「沒有我欺負你,你好像一點也不寂寞。」西維爾涼涼地說。
「你從來沒有欺負過我啊!」
如果說把他摔到骨頭裂開什麼的算是欺負的話……
「我聽說現在你住在法恩家。」
「是的。喬安娜小姐對我很好,法恩夫人也很溫柔,就像媽媽一樣。」
「說得就好像你成為了他們家的一份子。那麼奧茲·法恩呢?聽說是他從日影的手中把你救走的,也是他把你帶到沃姆溫德來的。」
提起奧茲,宋梟下意識側過了臉。
「幹嘛要提起那個一臉嚴肅的傢伙……」
「瑞文蒂諾是寄宿式的學校,你在這裏還習慣嗎?」
日光透過窗子流落在宋梟的臉上,他的眼睛顯得更加明亮,眼部的輪廓流暢而勾動人心。
「還好啦!我和奧茲·法恩住在一起。」
西維爾的眉梢挑了起來。
「為什麼是和他?」
「因為……因為首相說一定要奧茲照顧好我。估計奧茲也挺痛苦的吧,呵呵……」
宋梟在心底呼出一口氣。他不知道怎樣告訴西維爾,那是因為只有奧茲知道他是個不懂得操控自己能力的亞瑟,也只有奧茲能在他失控的時候阻止他。
「哦,這樣啊。」西維爾淡淡地應了一句,聽不出喜樂。
飛行器降落在了一片樹林間。
走下飛行器,隱隱還能聽見流水的聲音。
這裏的樹都長得很高,樹幹是純白色的,枝葉卻是半透明的淺藍色,和天空交織在一起,無法辨別兩者之間的界限。
宋梟仰着頭,很有興致地欣賞着這一片美景。
空氣也清新到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了。
「奧茲·法恩沒有帶你來過這裏嗎?」西維爾緩緩走在宋梟的身後。
「沒有。他怎麼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宋梟聳了聳肩膀。
「我以為就算盡地主之誼,他也應該帶你到沃姆溫德一些美麗的地方看一看。」
「那我還是自己來吧。如果是有他在,還能懷着輕鬆的心情欣賞美景嗎?」
走了一小會兒,宋梟轉過身來看着西維爾,「西維爾,你變了。」
「哦?變得讓你不再想傻傻地一直看了?」
西維爾走到了宋梟的面前。
「不是的,是變帥氣了。好像……」
好像奧茲·法恩那樣,成熟、幹練。
但是宋梟麼有說出口。
「好像什麼?」西維爾卻繼續追問。
「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就好像忽然……長大了……」
西維爾的目光沉了下來。
他又上前走了一步。
「那麼長大了,是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好事了!」宋梟哈哈笑了笑。
這樣的西維爾比從前帶給他的壓迫感更沉重。
宋梟抬起頭來,看着那些如同天空一般交織在一起的樹葉,說了聲:「好想摸一摸那些樹葉啊,不知道會不會一碰就被戳出水來……」
轉移話題!
趕緊轉移話題!
就在那一刻,宋梟被人託了起來,是西維爾。
他捧起宋梟的大腿,將他舉向垂下來的樹枝。
宋梟倒抽一口氣,低下頭來看見西維爾笑着仰望自己。
「你不是說想要摸一摸樹葉嗎?」
「啊……謝謝!」
西維爾根本不需要抱起他,直接使用亞瑟的能力將他移動到半空中就可以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西維爾的手指似乎正揉捏着自己,這讓宋梟大氣不敢出。
「宋梟?」西維爾挑了挑眉梢。
宋梟趕緊直起腰,身體的線條延伸出漂亮的弧線,手指摘下了一片樹葉。
「它是怎樣的?」西維爾笑着問。
「摸上去冰冰涼涼的,好像真的很有水份。」宋梟將那片樹葉對準日光,「連葉脈都很清晰啊!」
「嗯。」西維爾輕輕應了一聲。
「那個……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宋梟不好意思地說。
西維爾卻沒有鬆手,他一步一步抱着宋梟向前走,隨着他的步幅,宋梟上下搖晃着,直到他的背脊抵在了樹上。
「西維爾?」宋梟不解地看着對方。
西維爾仰起臉來,他的鼻尖蹭過宋梟的下巴。
「不只是我變了,你也變了,宋梟。」
「我怎麼了?」
「明明你還是原來的你,眼睛鼻子嘴巴好像還是那個樣子,但是卻比從前更加吸引視線。」
宋梟頓然緊張了起來。西維爾知道他是個亞瑟了?
宋梟試圖掰開西維爾的手臂,但是西維爾扣住自己的力量反而更大了。他的掌心用力地托着宋梟,帶着撫摸的意味,那是某種暗示,又像是被隱忍的衝動。
宋梟暗自倒抽一口氣,西維爾到底想要做什麼?
西維爾的胳膊終於鬆了松,宋梟隨之下滑,可就在他以為對方要放開自己的時候,西維爾卻勒住了他的腰。
他的臉微微側過去,他的唇越來越接近,他的呼吸在宋梟的唇縫間流連,那意味着什麼宋梟很清楚。
宋梟側過臉去,西維爾的唇微微一頓,宋梟以為他會放棄,但是他卻將臉側向另一邊,再度靠了上來。
宋梟又要避開,西維爾勒住他手臂驟然收緊,讓宋梟很難受。
「西維爾!你別再玩了!」宋梟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起來像是在和你玩嗎?」西維爾的聲音發涼。
宋梟的背脊一陣緊張。
「你不是喜歡我嗎?」西維爾靠得很近,幾乎是貼在宋梟的唇上說話。
「那個……那個……」宋梟恐懼了起來。
「那個什麼?當我知道奧茲駕駛穿梭艦闖入中央研究院,而你竟然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是什麼感覺?我仰望着天空,看着被炸裂開的中央研究院,卻不知道那是你!當我的家族撤離首都星的時候,我不斷地聯繫你,甚至想要跑去宋家看看你還在不在的時候,你卻已經被日影帶走了!你現在是不是很感激很崇拜奧茲·法恩呢?他從日影手中救了你,他把你帶到這裏給了你所謂安全又有趣的生活?」
西維爾的目光就像釘子一樣,死死將宋梟盯在樹上。
而宋梟卻無言以對。
「你和奧茲·法恩之間一定有很多秘密,對吧。」
「有……一點……」宋梟很為難,但是他真的不想欺騙西維爾。
「可是這一點小秘密,你卻不願意告訴我,對吧。我並沒有奧茲·法恩可靠?還是因為我沒有他強大?」
「不是的!因為知道這個秘密會讓你受到傷害!你會被迫做一些你根本不想做的事情!」
你的父親是一位權貴!是一位高階亞瑟!他有他的立場和考量。
我百分之百的相信你,哪怕是你知道我其實是一個亞瑟,你也不會想要傷害我。
但是你的家族你的父親卻不一定。
「『被迫』說明不夠強大。宋梟,等到你覺得我真的值得你信任而不僅僅是你生活中一道用來養眼的風景時,請你把那個秘密告訴我。我不想它成為將你和奧茲·法恩緊緊聯繫在一起的契因,也是讓我和你越離越遠的原因。」
西維爾的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宋梟愣在那裏,他完全沒有料想到西維爾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你明白還是不明白?還是你想我吻你?」
「我明白!我明白了!你不用吻我!」
西維爾露出失望的表情,放開了宋梟。
宋梟趕緊低下身,從他的手臂間竄了出去。
「你怕什麼!就好像我要把你怎麼樣似得。」西維爾揣着口袋,輕笑了一聲,跟在宋梟的身後,「難道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
「怎麼可能?我期待的是我把你怎麼樣!不是你把我怎麼樣!」宋梟瞪圓了眼睛。
西維爾笑了,從上到下打量了宋梟一番:「哦……你有本事把我怎麼樣嗎?」
「沒那個本事啊!」宋梟回答的毫不猶豫,「所以我只是想想而已。」
感覺西維爾終於恢復了正常,宋梟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們在林間散着步,宋梟開口問:「那個……我二哥怎麼樣了?他什麼時候能來找我?」
「你經歷了那麼多,應該也長大了。宋沛流閣下現在的處境很為難。楚風知道第六象限現在的情形很容易受到其他象限的入侵,特別是虎視眈眈的第三象限西蒙家族。所以他這個時候知道要綁住宋沛流了。他要求宋沛流擔負起保護貴族以及普通平民的職責,在最危難的時刻離開,就是宋沛流的失義。宋家的名譽將會敗在宋沛流的手上。」
「搞什麼啊!這個楚風是道德綁架!」
「楚風自己一直都沒什麼道義,卻來要求別人,確實挺可笑。他知道你被奧茲·法恩帶走之後,對着宋沛流閣下還發了很大的脾氣,認為你就應該留在第六象限,讓你跟着奧茲走,簡直就是白白將『崩裂』送給新王陛下。」
「好笑……」宋梟用力踢了一下石子,「『崩裂』是宋燃的。楚風的話怎麼聽起來像是他的?」
好想見到宋沛流。
好想和他說話啊。
他現在一定比從前更憔悴了。
「其實你在這裏,宋沛流閣下反而能更安心。因為如果第十象限都阻止不了影子軍團的話,還有誰能阻止?楚風嗎?因為你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宋沛流才能全心投入對第六象限的保衛戰中。」
「我知道了。」
是的,他必須儘快強大起來,掌控自己的能力,不再成為宋沛流的負累。
他們在林間走了很久,直到夜色即將降臨,兩人才回到了飛行器。
當西維爾將宋梟送回「雲河」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有些忐忑的。
不知道奧茲·法恩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當宋梟走入客廳的時候,對上的就是奧茲深不見底的雙眼。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於雲端也是未啟動的狀態。仿佛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這裏等待宋梟回來。
「林夫人對我說,你今天逃課了。」
「那個……有從前在首都星的同學來看我,所以我就和他一起去……」
「你是說西維爾·漢弗萊斯嗎?」
奧茲說起西維爾的名字是冰冷的,這讓宋梟倒抽一口氣。
「嗯,是啊,哈哈……」
宋梟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在奧茲面前,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你很討厭我吻你,對嗎?」
奧茲用平穩的語調問。
宋梟的雙腿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走向對方。他知道,那是奧茲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
當他來到奧茲的身邊時,他的雙手被無形的力量抬起,輕輕覆在奧茲的肩頭。
宋梟以為自己可以刻意忽略的問題,卻被奧茲毫無委婉地說了出來。
「奧茲,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只有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才可以去吻他。也許你覺得我的想法很幼稚,但我是這麼覺得的。」
「我喜歡你。」
奧茲似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就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宋梟愣住了。這是他永遠沒有想過會從奧茲口中說出來的話。
「但是你只有被自己所喜歡的人親吻,才會覺得快樂,對吧?」奧茲問。
宋梟點了點頭。
「你就是這樣,連撒謊都懶。」
奧茲的聲音仍舊平靜,聽不出情緒的波動。
「對不起。」
「宋梟,我一點都不想變成瘋王圖利奧。」
宋梟的心臟一顫,緩緩開口說:「那一定要到很着迷很着迷的地步。你不會的。」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愛你少一點,愛你久一點。」
宋梟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裂開了一道口子,所有屬於奧茲的情感都順着那道口子流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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