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門客的自我修養 修養五

    負荊請罪的故事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聃虧居然說從沒聽說過,這也太奇怪了。易姜太過驚訝,以至於都把公西吾的信都給拋諸腦後了。

    因為這事她一整晚都沒睡好,第二天頂着黑眼圈藉機問了一下婢女,結果他們也是紛紛搖頭。

    難道是還沒到時候?易姜琢磨着,不如找個機會去問裴淵。

    午後有風,院中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沙沙作響。易姜走到門口就看見聃虧在練劍,她覺得新奇,不禁多看了幾眼,可惜聃虧一看到她就停了動作。

    「姑娘怎麼不歇息一會兒?」

    易姜從沒午睡的習慣,搖了搖頭說:「我正打算去見裴淵呢。」

    聃虧反手將劍負於身後,快步上前:「姑娘別去了!」

    易姜一愣:「為何?」

    「呃……我是說,我替你去叫他來就好,你不用親自去。」

    易姜點點頭:「那也好,麻煩你了。」

    聃虧二話不說,腳步匆匆地走了。

    易姜回到屋內坐等,一邊在心裏組織語言,力求待會兒要不露痕跡地問出自己需要的答案來。

    很快聃虧就回來了,站在門口朝易姜搖了搖頭:「裴淵正忙,無暇來見姑娘,我看還是下次吧。」

    易姜心道難怪這貨今天沒過來,往常一拉開門就看到他了,比誰都積極。

    到了晚飯時間,她又想起這茬,準備再去找裴淵,但是剛出門又被聃虧搶了先。

    「姑娘坐着便好,我去請裴淵來。」

    易姜只好再坐等,結果聃虧回來依舊說:「裴淵太忙了,姑娘還是等下次吧。」

    易姜無奈,那貨到底在忙些什麼呢?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都沒見到裴淵,易姜漸漸也淡忘了要問的問題,每天專心練習已經學會的字,毛筆字寫的居然也沒那麼難看了。

    天氣說變就變,是夜風起,大雨傾盆。

    易姜睡得不好,不知何時迷迷糊糊睡着,忽然被一陣震天響的捶門聲驚醒,翻身坐起,就聽聃虧在外面喚她:「姑娘,長安君急着見您。」

    這還是趙重驕第一次主動召見她,易姜拍拍臉頰趕走睡意,擺着一張高冷的臉進入戒備狀態,這才拉開門跟聃虧出發。

    屋外伸手不見五指,聃虧站在門外,撐着把傘護着手裏的燈籠,肩頭被雨水淋濕了半邊。

    易姜跟着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院走,覺得這拖拖掛掛的衣擺真是累贅,簡直一路走一路搏鬥,等到了地方,鞋子到小腿都濕透了。

    廳中燈火通明,兩排桌案,殘羹冷炙,分明就是一幅剛剛散宴的情景。

    趙重驕倚靠在上方案後,散發不羈,身上披着件素白的衣裳,手裏捏着根筷子心不在焉地轉着。大概是被太后訓了話收斂了,他這次沒穿大紅的,但仔細一看,那還是件女裝。

    才多大的人就學會夜夜笙歌了,不愧是王公子弟。易姜止住腹誹,一本正經地見了禮。

    趙重驕抬眼看過來,未語先嘆。

    易姜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模樣,好奇道:「主公好像有什麼煩心事?」

    趙重驕將筷子丟進案上壺中,鐺的一聲脆響:「秦國攻趙了,先生如何看?」

    易姜偽裝的高冷有點繃不住,一上來就這麼棘手的問題,太強人所難了吧。

    身着女裝的趙重驕神色鬱郁,雙眼微垂,真是我見猶憐:「秦國不僅攻了趙國三座城池,還扣留了我叔父平原君,如今朝中都在商議對策,王兄只想着息事寧人,全無主見,我該為母后分憂才是。」

    易姜心想難怪呢,這麼久平原君都沒過問她一下,原來是被請去秦國喝茶了。

    趙重驕久不見她回答,心中不悅,驀地抬眼,眼神如刀:「先生就沒什麼好對策嗎?」

    易姜暗暗吞了吞口水,強自鎮定道:「兩國交戰是大事,桓澤不敢輕易做出判斷,主公見諒。」

    趙重驕神色緩和下來,哼了一聲:「平原君好歹是先生故主,先生可不能見死不救。」


    「那是自然……」易姜後背冷汗涔涔而下。

    離開大廳時天已經有些蒙蒙亮。大雨如注,院中花草全都臣服地耷拉下頭顱,細石鋪就的道路上濺起一陣一陣的水花。

    易姜舉着傘怏怏地跟着聃虧往回走,一路都沒什麼興致。一直到了後院,耳中忽然聽見裴淵的聲音就在附近,她才抬起頭來。

    前面開道的聃虧忽然回過頭來,展臂攔住去路:「姑娘注意,我們從旁繞道吧。」

    他這模樣簡直就是一幅「前方高能預警,非戰鬥人員速速撤離」的架勢,易姜莫名其妙:「忽然繞道做什麼?我聽見裴淵聲音了,正好找他呢。」

    聃虧又攔了一下:「繞道更近一些。」

    正說着,裴淵已經到了跟前,見到易姜立即沖了過來,傘都給扔了:「先生啊,可算見到您了啊!」

    易姜將傘舉高替他擋雨:「這話該我說才是,你這些日子都在忙什麼呢?」

    「淵一點不忙,奈何……」他剜了一眼旁邊的聃虧,忿忿道:「奈何聃虧先生阻撓,不讓我見您!」

    易姜看了一眼聃虧:「這怎麼可能?」

    「千真萬確!」裴淵挺直胸膛,正視聃虧:「淵一直所願不過是與桓澤先生暢談天下大勢罷了,聃虧先生何苦一直阻攔?」

    聃虧哼了一聲:「暢談隨時都可以,何需天天黏着姑娘。」

    裴淵氣地跺了跺腳:「那是探討絕學、探討絕學!」

    他腳下泥水飛濺,易姜趕忙阻止:「好了好了,想來是聃虧誤會了,我知道你是想與我暢談……這個好說……」她轉身要走,忽然靈機一動,一把扯住裴淵衣袖:「說到暢談,不如就現在吧。」

    「當真?」裴淵低頭看看自己被她握住的袖口,一臉興奮,難以自抑:「好好好!」

    聃虧在旁眼角抽搐,無人理會,心塞無比。

    易姜領着裴淵回到屋中,顧不上換衣服就請他入座。

    裴淵倒是講究,親手焚香,又添了佐料擱在案頭煮茶,理了理衣袖跪坐在易姜對面,這才開口:「先生打算從何處說起?」

    易姜像是不經意提起一般道:「剛好我聽說了秦國攻趙一事,不知你有何看法?」

    裴淵一拍大腿:「此事淵也剛知曉,方才就是想來找先生商議呢。」

    「那正好,我也想聽聽你的看法。」然後做個參考。易姜默默在心裏補充。

    裴淵皺了皺眉頭,看慣了他興奮緊張的誇張模樣,還真不習慣他一本正經的時候。

    「秦相范雎與魏相魏齊有仇,如今秦國攻趙,蓋因平原君收容魏齊所致。只要交出魏齊項上人頭,平原君和趙國都可以免於危難之中。但君子踐行仁義,交出魏齊實在有失君子風度啊。」

    易姜聽明白了。也是好笑,秦國打着替相國報仇的名號來攻打趙國,根本就沒想過什麼仁義,也就儒家還想着這兩個字了。「那依你看,有什麼好的對策麼?」

    裴淵搖頭:「秦國虎狼之師,大軍齊發,沒有好處是不會回頭的。」

    易姜托腮,也就是說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鬧心。

    裴淵觀察着她的神色,斟酌道:「先生可有什麼想法,不妨說來讓淵學習一二。」

    易姜臉色一僵:「想法……當然是有的,只是情形複雜說不清楚,我看還是改日再詳談好了。」

    裴淵瞬間泄氣,神色懨懨:「先生到底是不肯與淵促膝長談,唉……」

    易姜連忙道:「不不不,絕對不是這樣,我已經答應了你,豈會出爾反爾呢。」

    裴淵這才恢復了生氣,盛了茶湯,雙手奉到她跟前:「先生能這麼說,淵就放心了。淵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能否答應呢?」

    這裏的茶味道古怪,易姜實在喝不下去,裝模作樣地端起來碰了一下唇又放下:「什麼事,你說說看?」

    裴淵抿着唇笑,眼睛在燭火下熠熠發光:「淵希望有朝一日能見得到先生引薦,見一見您的師兄公西吾。」

    「……」易姜不妨他提到公西吾,愣了愣。

    裴淵的目光看着她,漸漸有些飄渺:「淵當年曾有幸得見公西先生一面,其風采絕世,記憶猶新啊。鬼谷先生門下有公西先生這樣的高徒,桓澤先生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淵對先生崇敬之至,乃是發自肺腑。」

    明明是讚美之言,這一瞬間,易姜的心頭卻仿佛有千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什麼玩意兒,原來這貨不是她的腦殘粉,是公西吾的啊!

    然而秉着高冷信條,她只能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待我見到我師兄,這個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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