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軍也抽出了一根煙,但是環顧一下屋裏的環境,說了句:「開着暖氣呢。」
開着暖氣密閉的好,在屋裏面抽煙有點不好。趙天遠很隨意,但易軍似乎比較客氣,隨即說了句:「三叔,咱們到外面抽根煙,你也別太着急。把煙接上吧。」
說着,易軍把煙遞到趙天遠手中。而趙天遠一聽,知道易軍要單獨跟他說什麼,於是會意的和易軍一同走了出去。徐綺呢,還稍微有點開心。她最討厭別人在房間裏抽煙,但剛才又不好意思說趙天遠。出去抽最好,乾淨。
而走出了房間之後,兩人在院子裏散步一般,趙天遠深深的吸了一口,說:「以前的事,你真的不介意?你也瞧見了,青青她繼母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當初我要不是派兵去『請』你,她能鬧得我雞犬不寧。即便是那樣,由於沒能把你請回來,她事後還嘮叨我好幾天,說我出工不出力。」
「不是多大的事,我自己都快忘了,您就別再提了。」易軍苦笑一聲,心道家裏出了個徐綺這樣的主母,真不是一件幸事。「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在於趙伯究竟得罪了誰,該怎麼去救他。」
「救他?連他在哪裏都不知道。甚至,連生死都不清楚,心焦啊!」趙天遠眼中閃爍着希望,說,「不過你通過襯衣推測出大哥被抓的大體時間,倒是個至關重要的信息,反倒證明他極有可能還活着。易軍,你不簡單!」
易軍也覺得趙天遠夠老辣,一旦抓到了這個信息,就能推測出一系列的事情,包括「趙天恆依舊可能活着」這個信息。
趙天恆要是最近才落入別人手中,那麼對方極有可能在把他折磨死之後,又拿着這件血衣扔到趙家,故意示威,活着尋求報復的快意。
但是,要是一個月前就被抓了,卻在這時候把血衣送過來,那就意味着兩個方面的可能——
第一,這是對手送來的。那麼,對手應該在拷打逼問趙天恆什麼事情,但是趙天恆骨頭硬,拷問一個月都沒有進展。於是,就把這件血衣扔到趙家,或許為了引發趙家的混亂、自亂陣腳,進而從趙家入手尋求突破口。
第二,這有可能是趙家的朋友偷偷送來的。或許這件事關係重大,趙家朋友想幫忙卻又不敢露面,只能以這個方式透露信息。而如此透露信息,就是為了讓趙家去營救趙天恆。
假如是第一個可能,那麼只要趙天恆繼續硬骨頭,對方拷問不出想要的東西,那麼就不會殺了趙天恆。
假如是第二個可能,那就更加證明趙天恆沒死,不然就沒有營救的必要。
不管怎麼考慮,趙天恆活着的可能性很大。當然,受的罪也可能極重。
「既然極有可能還活着,那就還有希望。」易軍說。
趙天遠搖了搖頭:「但是沒有突破口,無異於海底撈針。僅憑一件血衣,怎麼確定是誰下的手,怎麼確定大哥在什麼地方?」
易軍:「能對趙伯下手,甚至能威脅陳伯的勢力,不會太多。趙家的對手當中,具備這種實力的能有幾個?剝繭抽絲的盤算一下,其實也不會有幾個。當然,趙家都是有什麼對手,想必三叔你該清楚。」
趙天遠點了點頭。
而隨後,易軍說:「假如猜不錯的話,我可以再提供一個小小的線索。」
趙天遠當即一驚,雙目爆射出希冀的光彩:「你說!」
易軍:「那件血衣上的鞭痕很細,旁邊還有鹽漬,是細皮鞭蘸鹽水。而那些鞭痕的痕跡清晰,力道適中拿捏極其到位,又反映出抽打的人很有門道兒,甚至可以用『專業』二字來形容。每一鞭都打在神經反應最劇烈的痛處,而且不傷受刑者的性命。在當今這個社會中,電刑、刑具等手段極為發達,真正還使用這種刑法的太少了。能夠施展的這麼專業的,更是少之又少,而且應該不在民間。」
「你的意思是……官方?」趙天遠心中一顫。
易軍點了點頭:「但要是官方的話,又至少不是警方。因為這樣的刑罰痕跡很重,對手既然敢於施展出來,就不怕受刑者事後再反撲,不怕你說什麼刑訊逼供。甚至,沒想着讓受刑者活着出去。一個不經法律程序就敢確定一個人的生死,不是警方能幹得出的事情。」
趙天遠眼神更加凝重:「那麼,你是說……軍方?」
而隨後趙天遠又搖了搖頭,說了句「不太可能」。
「有可能,就看你們趙家最大的對手,究竟在哪個領域裏最有影響力。」易軍說,「據我所知,軍方最神秘的部隊裏,有一個『虎牢』,這種刑罰在那裏面很尋常。」
趙天遠搖頭說:「不,我說的不可能,是因為趙家在軍界沒有得罪過太強悍的對手。不過你竟然知道『虎牢』,這倒是出乎我的預料。」
虎牢,本該是一個非常隱秘的名字。而且一聽這個名字,就讓人覺得心裏頭髮顫。即便趙天遠這個將軍,也沒有資格知道。只是當初一個首長曾在醉後提到過一次,但也語焉不詳。事後趙天遠又問過一次,可那位首長就再也不說,也勒令趙天遠不要再問、更不要說出去。
易軍自失的笑了笑,沒解釋這個問題,趙天遠也沒有再細問。但是趙天遠越來越認識到,易軍這傢伙不簡單。
「其實如果是『虎牢』的話,那還算好的了,畢竟您是軍界的將軍級人物,總能找到一些門路。」易軍嘆道,「而假如不是『虎牢』,那麼我所知道的另一個施展這種刑罰如同家常便飯的地方,就是國安部。」
「國家安全部?!」趙天遠今天被易軍驚得一愣一愣的,接二連三。
易軍點了點頭:「對,而且不是地方上的國家安全局,而且是最上層的國家安全部。只有在國安部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泄壓艙』,才具備這種手段。那個地方抓人、審訊、乃至於殺人都不需要經過法律,而且據說幾十年來,從『泄壓艙』里只活着走出來一個人——一個被證明是冤案、同時又已經被折磨成重度精神病患者的人。」
無論是軍界的「虎牢」,還是國安部的「泄壓艙」,都不是什麼好地方。而且易軍沒說的是:別看「泄壓艙」已經這麼牛掰了,但「虎牢」實則更凶。因為自打建立以來,連個精神病也沒走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