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日記第0003章重回東都

唐明睜開右眼。

天空晴朗，幾顆星星眨着冰冷的眼睛，寒風依然在凜冽吹拂。

抬頭可見巨大的花斑雄鷹展翅翱翔，瞪着一對磨盤大小的眼珠，仿佛要吞噬人間的一切。

他正坐在護欄邊，手裏攢着一個灰不溜秋的布袋，右手手腕上多了一個豌豆大小的長方形經書圖案，仔細辨認，可見圖案上寫有「撒旦」二字。他的衣服破蔽，胸前依然留着焦糊的彈孔，不過，破衣下的身軀雄壯有力，看不見一點傷痕，割斷的腳筋也完好如初。

可以十分確定，他又活了。

這裏是人間。

這裏是東都。

這裏是帝王大廈鷹頂上。

他翻身躍起，舒展了一下手腳，又閉目沉思了片刻，回想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幕幕，再度睜開眼睛，射出一道厲芒，邁開堅實的步伐，走向金剛暗門。

暗門防護系統依然在正常運轉，大門緊閉，頂部紅黃綠三個光點連綿閃爍。紅點代表指紋認證，黃點代表眼瞳認證，綠點代表臉譜認證，任何一個亮點不滅，金剛暗門都不會打開。

唐明摸摸沒有臉皮的額頭，伸出右中指，猶豫了幾息，在門鎖上輸入了一組數字。三息後，嗶嗶嗶三聲，頭頂的所有光點逐次熄滅，厚重的金剛門緩緩滑開。

「果然是羅娜~！」唐明齜齜牙，狠狠揮舞了一下拳頭。

儘管他還存有一定的疑問，儘管傑魔使的話不能百分百相信，但理智告訴他，他的受難，以及亞當斯莊園的災難，羅娜脫不了關係，惠更斯家族脫不了關係。

他走進暗門，走下階梯，如鬼魅般沿着來時的路線走下帝王大廈。

…

與此同時，大洋深處，夏威夷島。

一座花園式別墅里，燈光徐徐黯淡。

從密室里走出一位老者，其褐臉，顴骨高突，身着灰色中山裝，整個人如同一把利刃，渾身散發出陰寒之氣。

等候在會客室的一男一女急忙起身，走到老者面前。

「喬教授，結果如何？」金紗蒙面的女子率先問道。

褐臉老者露出一點笑意，點點頭：「嗯，臉皮、手指、眼珠，全部換上了，只要熬過十二小時的排斥期，就算大功告成。你放心吧，我不會耽擱小姐的大事。」

蒙面女子眼中現出大片喜色：「喬教授，有您這句話，莎莎就放心了。集團本部正在舉行股東臨時大會，小姐也列席參加了。唐·亞當斯作為帝王集團唯一合法繼承人，已經被推舉為新任董事長，只要股東大會表決通過，就可以正式走馬上任。不過，還需要唐·亞當斯及時現身，進行就職演說。所以，莎莎必須在24小時內，將他帶回本部大廈，與眾位股東見面。」

褐臉老者思量了兩息，再次點頭：「時間應該來得及，三個小時後他就會醒來，屆時我再給他會診一次，若沒有明顯的排斥現象，就能帶他乘專機離開，有我在，不會有任何差池。」

「不，您不能隨我回去。小姐讓我轉告您，等這兒妥當，您立刻趕赴東亞帝王集團，有兩件事需要您去辦理。」蒙面女子搖手道。

「去東亞帝王？」褐臉老者眉頭微蹙，臉色黯淡了一分。

「是的。第一件事，收取鷹頂上的乾屍，帶回本部，親自交給小姐。第二，主持東亞帝王新任總經理的選拔，四個候選人中，有可能有對手的人，您務必保證上位者效忠咱們。」

褐臉老者瞥了瞥蒙面女子，臉色更加不好：「這種小事何必要我老傢伙跑腿，隨便派個人不就得了？」

蒙面女子輕笑解釋：「喬教授，您別不高興。小姐說，這兩件任務都事關重大，只有您去她才放心。當初那傢伙在訂婚儀式上逃遁，令小姐顏面無存，為了一雪前恥，小姐特別交代赫爾，不要當場殺死他，而是故意留他一口氣，讓他苟延殘喘，流干最後一滴血，痛苦地風成乾屍。」

「愚蠢~！」褐臉老者眼皮劇烈跳動，回頭看向立在身旁的光頭男子，「赫爾，你即刻趕回東都，上鷹頂將屍體收了，希望不要出什麼么蛾子。」

「是！」光頭男子木然回答，轉身疾步離開。

「怎麼？您擔心有詐？」蒙面女子眯眼問。

「有詐還不至於，通過DNA檢測，帶回的三件東西均為本體，是他的無疑。赫爾的身手和眼力也毋庸置疑。我主要擔心那傢伙沒死透，被對手搶去，一旦復活，將是非常大的麻煩。」

蒙面女子擺擺手：「您無需擔心這些，只要新任董事長上位，就算他復活，也於事無補。好了，小姐為了犒勞您，決定送您一份大禮。據上邊傳出的消息，有個老古董病入膏肓，快去報到了。這個老古董身上有件寶物，威力還不錯，您這次去東都，順便把他找出來，再順便收了寶物。如果您覺得好，可以自用，覺得不好，也可以賣給小姐。」

「是什麼寶物？」褐臉老者眼前突亮。

「不知道，小姐只說，是條掛墜，持有者應該來自非洲。」蒙面女子說完，轉身走出會客室。

…

東都鬼市，其實就是東都的古玩玉石民間夜市。

由一條橫街和一條直街組成，西靠貨鐵站，北靠居民區，東南是帝王大廈。十年前的鬼市主要集中在徐城，自帝王大廈建起，帝玉珠寶大放異彩，徐城的鬼市也搬到了新區，營業時間從晚上11點，一直到凌晨5點，天亮即散。

這兒良莠不齊，有寶，坑也多。

在這兒出沒的人，同樣參差不齊，上到帝王集團的高管，下到小商小販，只要酷愛古玩玉石，自詡眼力尚可，都可以乘着夜色一展身手，撿漏發財的人時有發生，當然，更多的是栽坑流血打落牙齒往肚裏咽的倒霉蛋。

鬼市的攤位都有號碼。

橫街以2開頭，直街以1開頭，用紅字畫在水泥路牙邊，五米一個。這些攤位要繳納一定的佔位費，不然會被清出市場。最大的兩家，一個是228號，就是橫街28號攤位，攤主胡財，綽號「老財」。另一個是188號，就是入口直街第88號攤位，攤主狄寶軍，又稱「地主」。

任何人想入市擺攤，必須先到「地主老財」攤位上報到，繳納佔位費，領取牌號，才能正式開張營業。

凌晨，鬼市燈光黯淡，薄霧漸起。

人影在霧氣中時起時落，路邊堆滿泛黃髮黑的各色物品，裹着軍大衣不停跺腳的攤主，咳嗽音、交流聲、討價還價聲，構成了最典型的鬼市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