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楓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卻有了一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帶這汪德道前往汪家,對汪家的人說自己抓錯人了,其實真正的幕後之人是汪德功。只怕如此一來,汪家是怎麼也不會將汪德功交出來的,他們還能夠借着這事情反擊唐楓。
拿不定主意的唐楓便在後院之中慢慢地踱着步,想着應對的辦法。可是考慮了良久卻也還是沒有一個可以解決眼下的難題的好辦法。「如此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旦等到汪家的人找來上司的衙門,那我就陷於被動了。現在根本沒有一舉兩得的主意,那就只能選一個害處最小的了。」最終唐楓定下了主意,在院中抬頭看着秋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次日一早,唐楓就再次叫上了胡烈,讓他帶着一些衙役隨自己再去一趟汪家。胡烈立刻就猜到了唐楓的用意,很是擔心地道:「大人,這汪家會任由我們一次又一次地在他們家裏鬧事嗎?恐怕他們為了家聲,怎麼也不會聽從大人的意思,再用長子換三子的。」
「事在人為。我想說不定那汪文正會同意我的意見的,因為據我所知,他最看重的就是這個三兒子,為了他先暫時做個讓步也不是做不出來。」唐楓的語氣沒有之前那麼肯定了。
胡烈一想也對,便點頭領命,隨即又問道:「大人,那我們此次前去是否應該帶上汪德道一起呢?」唐楓立刻搖頭道:「這卻不能了,只要將他從牢裏提出來,安排在衙門裏面就可以了。因為一來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人犯,由衙役們押着回去很好似不妥,若是坐車馬地送去只怕有損我們衙門的名聲,所以還不如等着汪家的人前來迎接。二來那汪家是否肯將汪德功叫給我們還不得而知,若是將他帶了去,只怕連他也保不住了。」
胡烈點頭稱是,立刻出去將一些精幹的衙役叫了來,然後與唐楓一道再次出了衙門往汪家而去。這次解惑也跟了去,唐楓知道他的一身武藝很是了得,便覺得帶着他能夠多一分保障,這讓解惑很是高興,覺得這是公子對自己的信任。
再次來到汪家大院的外面時,卻讓眾人大大地吃了一驚,因為整個大院都覆蓋在一片白色之中,到處掛着白色的紗布,大門處用白綢挽着花,顯然汪家是在操辦着喪事。看着這一幕,唐楓的心頭就是一跳,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當一干人等因為眼前的情況而躊躇不前的時候,汪家的大門一開,便從中衝出了數十名拿着棍棒的家丁,當先一人便是身着白衣的汪家總管汪財。解惑一見門開後衝出這許多人,忙踏前一步擋在了唐楓的身前,準備一旦對方要對公子不利自己就讓他們血濺當場。
汪財臉上除了悲之外,此時還帶着怒意:「大人,你這次還想怎麼樣?我家老爺就是因為你帶人上門拿走了三少爺而暴病身亡了,難道你還想讓我汪家再死幾人嗎?莫非你真當我汪家好欺,三番四次地前來惹事?」說着手一揮,那些家丁便將眾人圍了起來。
唐楓來之前已經想好了如何面對汪文正,想好了如何說服他將汪德功交出來,不想才一到就得知了這麼一個消息,也驚得一愣,隨後就知道自己之前想好的說辭是都沒有用了。既然那汪文正死了,這汪家自然就已經在汪德功的控制之中,自己想要他自己做主將自己交給衙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一時間倒還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汪德功披麻戴孝地也走了出來,他陰沉着臉看着唐楓半晌,然後才道:「汪財你不得無禮,說不定這不過是唐大人知道家父故去,特來弔喪的,就先讓他們進來吧。」
唐楓心中慶幸自己為了不惹來百姓的注意沒有穿着官服前來,倒還真的可以當作自己是來弔喪的了。所以便行了一禮道:「本官確是聽聞汪家老爺突然身亡前來弔喪的。」
他的話不但讓身後的幾人有着奇怪,就連汪財也是心有疑惑,但既然汪德功發了話了,他也只能讓放了眾人進去。
汪家的大堂如今已經成了靈堂,上面正中掛着一個大大的奠字,前面點着蠟燭和香,在香煙繚繞之中,唐楓看到堂上只有幾個人而已,他心中也不禁有了懷疑,以汪家的財勢,主人病故怎麼就只有這麼幾個人守在靈前呢?而且來弔喪的居然也只有自己這幾人罷了。
在祭拜了汪文正後,唐楓便被人引到了之前去過的花廳之中,此時這裏也已經滿是黑白二色。直到眾人坐了下來,汪德功才問道:「敢問大人,你是如何知道家父去世之事的,如今可只有我汪家上下人等才知曉此事啊。」
唐楓這才知道為何那靈堂之上只有這麼幾人,原來是事情沒有傳出去所致。但他卻也不好說明自己的來意,因為於情於實現在自己都無法說出來了。所以對這個問題他避而不答,只是問道:「汪家老爺究竟是怎麼病故的?本官前日見他時他可是依舊好好的啊。」
汪德功心中一跳,隨即便黑了臉:「大人居然還敢問這話,若不是你將我三弟捉拿而去,只怕家父也不會遭逢如此不幸。此時我汪家必不會就此甘休,無論是在府台亦或是巡撫那裏,我們總會要向唐大人你討一個公道的。」
唐楓聞言便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解惑見唐楓的神情心中一陣發怒,就想出手教訓汪德功,卻被唐楓以眼神制止了。過了好一會,唐楓才開口道:「本官捉拿汪德道全是因為公事,倒不是想與你汪家為難。大少爺為何要將汪老爺的死也歸咎在我的頭上呢?若不是你汪家出了為非作歹的人,本官只會對汪家敬重,而不是帶人而來了。」在說到為非作歹的時候,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汪德功,看得他心中又是一陣緊張。
但是唐楓知道現在的汪家上下對自己已經充滿了敵意,而且汪德功成了一家之主,恐怕也不會承認自己做下的事情,跟着回衙門的,便在逗留了一會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將他們送出門去之後,汪德功臉上的表情就更為陰沉了。這時汪財走了過來道:「大爺,你真的相信這唐楓的話?他是來弔喪的嗎?」
汪德功一聲冷笑:「當然不會相信。看來他們已經猜出那事不是老三指使的了,甚至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今日便是上門來拿的我。只是因為發現我們已經有了準備,而且老頭子又死了,所以才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說到這裏,汪德功更是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對的了。若不是自己先下手為強地將父親毒死,只怕讓父親知道了這事已經被衙門所掌握,他說不定真會將自己捨棄了來換取汪德道。想到自己會因此而性命不保,汪德功還是有些後怕的。但現在卻已經不用再怕什麼了,因為自己已經掌握了汪家的大權,一個區區的縣令已不在自己的眼裏。
就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汪財說道:「大爺,如此一來你可就有危險了。這唐楓屢次與我汪家作對,前日更是在老爺的面前將三少爺帶了去,只怕他不會因為你成了汪家之主而有所退縮的。今日是看着我汪家有喪事在身,家丁們又嚴陣以待才罷的手,到了以後可就不會這樣了,我們必須先想個辦法對付他才行。」
「你說得很對,這個唐楓一日在此,我一日不得安生。但他終究是朝廷官員,我們總不能派人去刺殺他吧,而且他手下還有能人,連汪利都被他所擒,我們就更沒有辦法了。」汪德功有些為難地說道。
汪財突然改變了話題道:「大爺,二爺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吧?」
「是啊,他們一得知消息必會日夜兼程地趕回來,想來這幾日就能到了。」汪德功隨口回答道,然後又很是不解地看着汪財:「你怎麼突然問老二他們?」
「我是在想,二少爺其實對汪家的家產也是很覬覦的,對大爺你來說也是一個對手。而且他向來在外經商,許多的事情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大爺你未必會是他的對手啊。但現在卻有一個好機會,不但可以讓大爺對付那唐楓,而且還可讓二少爺出點差錯。」
「什麼主意?」汪德功其實對自己的二弟也有着幾分提防,聽到汪財如此說話,便有了興趣,連忙問道。
汪財道:「只要大少爺告訴他們老爺是因為這個姓唐的縣令給逼迫而死的,三少爺也是因為他的緣故而尚在牢獄之中,以二少爺的為人,勢必會去找那縣令的麻煩。他們相鬥,無論哪個勝了,對大爺你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這樣一來那唐楓便沒有辦法再分心來和大爺你作對了,如此一石二鳥的計策,大爺認為如何?」
「好,這的確是一條好計。以我二弟的性子,他勢必會好好地鬧上一次,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事情會怎麼了結!」汪德功一拍手,臉上開始出現了笑容,和此時汪家的一片白色顯得是那麼的不搭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