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知道汪家必不會甘心就此被自己打壓,必會去找上司的衙門來幫助,所以唐楓在第二天就再次開審那劫道殺人的案件了。汪利等一干人被提到了大堂之上,今天還多了汪德道也與他們在了一起。
衙役們今天比起昨天來更是精神,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以自己的身份居然可以看着那汪家三少爺跪在自己的面前。而堂外更是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看着他們帶着興奮笑容的臉龐,唐楓的心也就更定了。「碰!」擊下驚堂木,讓眾人都安靜下來之後,唐楓又如昨天一般問了下面的人的身份,在得到了所有回答之後,他才看向了跪在一邊,垂頭不發一言的汪德道,大聲問道:「汪德道,你可知罪?」
似乎是被唐楓的喊聲給叫醒了一般,汪德道抬起頭來用迷離的眼神看向他,問道:「知罪?不知大人說的是什麼罪?」
「竟然還敢如此推委,昨日這些人等就曾在此說過,那讓他們於城外劫殺送親之人的主使便是你汪德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難道你還想狡辯嗎?」唐風厲聲問道。
汪德道的雙眼透過蒙在臉上的面紗看了唐楓半晌,這才吃力地道:「大人你也知道草民受了傷一直在家中將養,就連這婚事都不得而知,如何會命他們去做下如此事情呢?這一點我父親和一些服侍在我左右的人都可作證,還請大人明察。」雖然汪德道因為面容被毀而心神不定,但是對如此大的罪名他卻還是不敢認的,所以只有據理而言。
看着他鎮定的模樣,唐楓心中不禁產生了一點疑問,但隨即就被他看作這不過是汪德道的託詞罷了,畢竟他所提到的證人不是他的父親就是下人,其證詞的可靠性顯然是不夠的。在略一思索之後,唐楓便看向了汪利等人:「汪利一干人犯聽了,你們昨日曾說這次之事皆是汪德道所指使,他如今卻抵賴不認,你等當着他的面告訴本官,這次的事情是否是由他所指使?」說着還拍了下驚堂木以為警示。
汪利等人都膽怯地看了一眼汪德道,半晌也沒有說話。他們畢竟是在汪家為奴多年的人,在見到自己的少主人之後無論怎樣也是不敢攀咬他的。看到他們只是看着汪德道而不說話,反而讓唐楓更確定了這是汪德道所指使的,只是因為這些人在他的積威之下不敢說實話罷了,所以便再次一拍驚堂木,大聲責問道:「你等為何不說,可是欺我衙門裏不能對你等動刑嗎?大明律載有明文,人犯不肯招認,可以當堂先打二十杖!」
汪利等人的銳氣在昨天被解惑傷了又活捉之後就喪盡了,昨天又已經將事情都推到了汪德道的身上,知道自己等人是無法改口了,便只得道:「回大人的話,昨日我等所言絕無半句虛言,確是三少爺讓我等在城西埋伏下來,劫殺那送親之人的。」說完這話,汪利看了身邊狠狠看着自己的汪德道一眼,神色里滿是愧疚和忐忑。
聽到他如此說話,汪德道立刻喊道:「大人冤枉哪,我雖然也曾欺壓過人,卻還沒有如此大的膽子做下這等事情,他們說的都是假的,一定是他們怕大人問責,才將一切推到了我的頭上,還請大人明查!」一看自己居然要背上如此重罪,汪德道也慌了。
唐楓已經將剛才汪利看汪德道的神情看在了眼裏,再看汪德到又如此的激動,心中的懷疑就更大了。他倒不是相信了汪德道激動的言語,而是從汪利的舉動里瞧出了一點疑問,如果他說的確是真的,似乎這個人也不必有愧疚之心。在微一思索之後,他便問汪德道:「你真的完全不知本官與柳家姑娘結親之事?這事當真不是你所指使?」
「我這幾月來一直待在自己的房中,連門都沒有踏出過一步,如何知道什麼親事?而且大人所說的什麼柳家姑娘是什麼人,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為何要着人劫殺他們?」
聽着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唐楓心中的懷疑就更深了,因為他知道一個知道內情的人是提不出這樣的問題來的。而且看他有些慘白的膚色來判斷,這汪德道還真是長久不曾見過陽光了。「如果他所或的真的屬實,那他的確不會指使這干人去殺人。可是汪利等人又為何要將他指正出來呢?莫非他們在保護另一個人不成?」唐楓心下暗道,然後便道,「暫時退堂,等本官和人商議了之後再行定奪。」說着便讓衙役先將一干人等押到了後面,而他則叫上高鳴等人來到了二堂。
到了二堂,高鳴便皺眉道:「大人昨天不是說這次為了防那汪家的人找上面的人幫忙必須早日定案嗎?怎麼現在卻……」
唐楓苦笑一聲道:「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其中有些蹊蹺嗎?本官恐怕這汪德道真如他所說的,對此事並不知情。」
「那又如何?」其中一名樹吏插口道,「大人只求能夠定他汪家人的罪,至於究竟此事的實情如何其實不必深究啊。」
「難道你想草菅人命?」唐楓突然轉頭逼視着他,嚇得他連退了好幾步,「若我要用冤屈的案子來定汪家人的罪,那與他們有什麼區別,又怎麼對得起那些死於人手的鄉親?本官要的是一個真相,為的是替人討一個公道,而不是對付汪家的一個手段!」
「大人英明!」田鏡在邊上點頭道,「他們如此說是在陷大人於險地啊。」
「此話何解?」唐楓一驚,問道。
田鏡咳嗽了一聲後道:「大人此次借這個案子是想將汪家的人擊垮,但他們必不會就此甘休,用不了幾日,上面的人就會被他們請來。到時若是發現了這案子尚有破綻,那他們就更好借題發揮了。而大人就算不被人指為有意構陷汪三公子,怕也會得過察案不明的罪過,到時對大人的前程可是有着極壞的影響的。所以卑職認為,大人還是將事情查清楚了再斷案不遲。」
唐楓倒沒有他所想的那麼深遠,只是覺得自己不能太過急功近利,連公正都拋在了一邊,那就有違自己的初衷了。現在聽了田鏡的一番話後,就更堅定了他的想法。但是隨即他又皺眉道:「可如此一來,這案子便無法可想了。想要在短時間裏找出那指使的究竟是什麼人怕是不能夠了。」
高鳴突然一笑道:「大人,卑職有一法說不定能將此案破了,但卻需要大人不做君子。」
「哦?是何辦法?」唐楓也來了興趣,說實話他還從未將自己當作什麼君子。
衙門後面的一個房中,汪德道與汪利等人被關押在一起,另外還有幾名衙役看守着,幾人都不敢看向汪德道,而汪德道要不是礙於衙役在場早就破口大罵了。過了一會工夫,房門突然開了,一人進來道:「兩位兄弟,大人讓你們去回個話,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那兩個看押的人立刻點頭出去了。而那後來的人在看了眾人一會之後突然捂着肚子道:「娘的,老子中午吃錯了什麼,居然又痛了。」說着看了一眼幾人後,便急急開門出去了。
等到房中只剩下自己這些人後,汪德道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大聲道:「汪利,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胡亂說我是主使你們的人。待我出去之後,不將你們的舌頭都割了!」
汪利先是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一味的苦笑。但是那汪底到顯然是忍不下這口氣,不斷地罵着他們,甚至連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說了進去。到了最後汪利終於忍不住了:「三少爺,你就省口氣吧,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三少爺啊?現在汪家已經是由大爺作主了,你就算能回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我們這麼說也是為了汪家好,若是真告訴他們是大爺支使的我們,只怕我們汪家倒霉得就更厲害。所以為了汪家的以後,三少爺你就認了這件事情吧。有大爺在外照料着,一定不會讓我們有事的。」
「什麼?是大哥做的?」汪德道一驚,但隨即就瞭然了,想來是自己受傷後父親將事情都交給了大哥,所以才會惹出這事來。他的心中不禁哀嘆,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打了開來,唐楓與一眾衙役、書吏全都站在外面笑看着他們:「你們終於將實話說了出來。看來你們還真的撒了謊,為的居然是保住另一個少爺啊。」
看到突然出現的人,知道事情已經全被他們聽到了,汪利等人臉色大變,心中對汪德道埋怨了很多次,但是顯然這時一切都已經無可改變了。而在另一邊的汪德道卻是從嘴角出綻出了一絲笑容,看來自己的想法沒有錯,這的確是衙門裏的人設下的一個圈套。但他卻是甘心進去的,因為他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就算代自己入罪的是自己的兄長也是要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