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琪鬧騰着,江心綰安撫的拍着她的手背,這耳光的力道,她聽得清楚,是下了重手。
可見,之於喬辛雅,霍向風是護的極緊。
紅唇微抿,江心綰看着霍向風,眼角餘光,瞥過他摟着喬辛雅的那隻手,「霍先生,琪琪怎麼說也是個女人,你這般當眾打她,是否欠缺了些風度?牙」
聞言,霍向風輕笑,眸底卻是賅然一片,「她是女人,難道我的小喬兒就不是女人了?我的女人都被打了,我還需要什麼風度?」
「你的女人……呵——喬辛雅,你真是給慕家長臉了,帶了個野-男人回來跟阿昇商量離婚,這人啊,一旦沒臉沒皮起來,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江心綰話裏帶刺,絲毫沒給喬辛雅留半點情面,霍向風微微眯眸,感受着懷中小人兒的輕顫,沉默了片刻,撩唇,緩緩道,「慕夫人,講話得憑良心,喬兒孤身一人來g市嫁給你兒子,那時候你兒子在幹什麼?和那個蘇婧鬼-混在一起鬧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人要臉樹要皮,是他,婚前婚後出-軌,是他,逼得喬兒在誕下兒子時不得不選擇離開,在這段婚姻里,錯的一直是你兒子,煩請你將自己兒子教育好了再出來說話。」
一席話,擲地有聲。
擊進江心綰的心裏,也,說進喬辛雅的內心深處。
眸底,淌過感激,喬辛雅主動牽住了霍向風的手,緊緊的,十指相扣酢。
慕子昇的出現,擾亂了她的心神,然,她怎麼可以忘了,這四年裏,是誰,掏心掏肺得陪在她身邊,是誰,體貼入微得照顧她,照顧她的兒子。
那個人,是霍向風。
陪在她身邊的,一直是霍向風。
微涼的手,被他掌心的溫熱包裹,喬辛雅水眸黑亮,仰頭,望着他,盛滿了濃情蜜意。
霍向風垂眸,和她十指相扣的手,緊了緊。
眸光繾-綣,霍向風凝着她,眼裏,再也容不下別人。
唇,微啟。
話,則是說給江心綰聽。
「離婚協議書我會擬好,喬兒不會要你們慕家一分財產,我霍向風,養得起她。」
尾音,收得乾淨,霍向風帶着喬辛雅離開,身後,江心綰僵住,而那齊琪,氣憤得直跺腳,「這對狗-男女,不要臉!」
……
灰色格調的咖啡廳里,瀰漫着醇厚的尼古力香味。
霍向風靠在沙發上,指節,輕叩着桌面,眸帶灼-熱的凝着喬辛雅,思忖了片刻,撩唇涼涼道,「過來。」
喬辛雅警惕得搖頭,「你說,我聽着。」
霍向風待她,確實是好得沒話說,但是,一旦她犯了原則上的錯誤,他依然會毫不留情的懲-罰她。
比如,這次平白挨了齊琪的打。
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霍向風眯了眯眼,「要我說第二遍?」
他挑眉反問,喬辛雅心裏咯噔了聲,慫了下,忙打着哈哈起身走過去,方一靠近,便被他拉了過去,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姿勢極其曖-昧。
他箍着她的腰,她不敢隨便動彈。
霍向風拿起冰袋,動作小心的敷在她紅腫的臉上,「我教你的東西都忘了?」
「怎麼敢忘,都在腦子裏,記得很清楚。」
「既然記着,那就說說看。」
「……」
喬辛雅苦臉,蹙眉想了會,試探着開口,「如果別人害你,你要十倍百倍的還回去,以後,才沒人敢欺負你,人善被人欺,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身後,還有你的兒子,只有變得強大,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他的話,她基本不漏的背出。
霍向風滿意點頭,箍着她腰的手懲罰性得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如果我不出現,你就這麼白白吃了這耳光?」
「你這不是出現了麼……」
喬辛雅沒什麼底氣,霍向風沒好氣的哼了哼,「連這兩個女人都對付不了,你還怎麼去跟慕子昇談?」
他一本正經的訓斥她,喬辛雅心裏不太舒服,身子軟軟的窩進他懷裏,那垂着的小腦袋,撒嬌討好似的在他肩頭蹭了蹭,「我這不是讓着她們嘛,慕子昇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別插手。」
「等你處理好黃花菜都涼了。」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喬辛雅暗惱,悶悶得拿開冰袋,霍向風睨了她一眼,捏着她軟軟的下巴道,「好,我信你,那你告訴我,你跟他所謂的離婚,現在進行到什麼階段了?」
「快了,等他有了時間,我們就可以離婚!」
「喔,那他什麼時候有時間?」
「這個……看他心情……」
「喔,還得看他心情,萬一他不想離,你是不是也就不離了?」
「……」
霍向風耐着性子將她的話一點一點套出來,
這個小丫頭片子,對付慕子昇,給她十個腦袋還嫌少了。
喬辛雅被他問得沒了聲,囁嚅了半天才咬牙蹦出一句話,「他說了會離的!」
「嗯,他說會離,然後你就信了。」
霍向風陰陽怪氣得嗆了她一句,而後,掏出手機丟給她,「喬兒,這條新聞你跟我解釋解釋,商討離婚的兩人,怎麼就抱在一起逛超市買菜去了?唔,還回了別墅,離婚離到床-上去了?」
喬辛雅接了手機,正是昨晚那條新聞……
秀眉,揪成了泥鰍狀,喬辛雅覷了他一眼,斟酌着字句解釋,「他說餓了想吃飯,然後我以為天天和小北也在別墅,然後就買菜做飯了……誰知道他騙我,天天和小北根本就不在!」
似乎,越描越黑。
喬辛雅緊張得絞着手指,霍向風臉色黑沉的厲害,渾身籠罩着低氣壓,攫住她的下頜,迫使她將頭抬起來看着他,「瞧瞧我這聰明的小喬兒,你說,回去後我該不該給你吃頓板子讓你長長記性?」
他口中的板子,她吃過一次,僅僅一次,讓她平生都忘不掉。
那時在法國,她進修金融學,一個追她的男生對她求而不得就鬧自殺,發了割脈照片過來硬要她到他家去,而且只能是一個人去,她無法,瞞着所有人去了那個男生家,結果,差點被強-奸。
幸好霍向風趕到救了她。
為了給她一個血的教訓,讓她記住除了他霍向風,其他男人的話都不能信這個硬道理,他鐵了心打得她一個禮拜下不了床,那屁股,都變了形兒了!
為了這事,她三個月都沒搭理他。
那疼的滋味,現在想起來還會發抖。
喬辛雅默默的噎了口唾沫,舉手,豎起三根手指發誓,「昨晚真的只是買菜做飯,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發誓!」
水眸睜得大大的,一派光明磊落。
霍向風微微眯眸,姑且信了她。
「只這一次,要是還有下一次——」
「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喬辛雅信誓旦旦,霍向風滿意得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以表嘉獎,「很好,對了,那天我爸認你當乾女兒的事是我逗你玩的,改天我讓他去趟局裏把對你的收養關係解了。」
「……」這也能鬧着玩?
喬辛雅略感無語,拿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我的事你問完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問你了?」
霍向風勾唇,「好,你問,反正我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你怎麼也來這裏了?」
聞言,霍向風眉尾輕挑,就着她微張的粉唇親了口,「想你了。」
「……」
喬辛雅微愣,倏得,面色漲得緋紅。
舔了舔唇,她肅正了神色,雙手,勾上他的脖頸,擦着他的耳畔認真問他,「下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答。」
「嗯。」
「要伯父認我當乾女兒的事,真的只是你玩玩的?認真回答,不能騙我!」
霍向風怔了怔,摟着她腰的手緊了緊,眸底,浮着深濃的凝重,他垂眸,沉默了片刻,才壓低了聲線道,「不是,不是玩玩的,是我……放心不下你,我怕你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不說了。」
喬辛雅急急打斷他的話,眼窩一酸,淚,就這麼流了出來。
滾燙滾燙的。
浸入他薄涼的襯衣里。
霍向風微沉了口氣,眸底,凝着一抹沉重。
在飛機上的十二個小時裏,他想了很多,想着跟她解釋他的胃癌是誤診,跟她解釋不讓她當他的妹妹了,婚約也不取消了……
心裏,已經打好了稿子,然,下了飛機後,看到那些鋪天滿地的她和慕子昇的緋-色新聞,那一刻,他慌了。
他沒有十足的自信,把握住喬辛雅那顆心。
所以,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段,面對着喬辛雅,他掙扎猶豫着,終是選擇了隱瞞,妄圖以自己的「病情」博得她的憐惜。
儘管,這樣的方式,太卑微,也太……不君子。
霍向風閉上眼睛,鼻尖,聞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唇,微微開啟,卻沒有聲音。
喬兒,對不起。
我不想騙你,請你,原諒我這一次……
……
暖光,籠着這抹濃情,湮在相戀相依的兩人身上,如幅美妙的畫卷,定格在遠處隱在角落裏的相機膠捲上。
相片,導出,發送至主編的手機上。
……
別墅里,慕子昇繫着圍裙在小廚房裏忙碌着,縱使焦味四溢,他仍燒的不亦樂乎。
那英挺的俊顏上,灌滿了認真和專注。
百度上說,之於男人,要想抓住他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之於女人,抓住了她的胃,也便抓
住了她的心。
所以,要想追回喬辛雅,就得先為她做一頓可口美味的飯。
這是慕子昇想了一晚得出的定論。
而林平,自是成了那試菜的倒霉蛋。
又一碗黑乎乎的不知名的菜端了上來,林平下意識的捂嘴,那驚恐的模樣,看的慕子昇很不開心。
「真有這麼難吃?」
慕子昇好看得皺眉,夾了快肉放進嘴裏,嘗了口,而後不緊不慢的吐掉,「確實還欠缺些火候。」
「……」
林平眼角嘴角連着抽-搐,這哪是欠缺火候,分明就是比嘔吐物還噁心的……毒!
別說要追回喬小姐了,恐怕喬小姐看了這個得撒腿就跑吧。
林平深深的嘆了口氣,眼珠子一轉,忽的咧嘴帶起了兩隻大大的酒窩,他蹭到慕子昇身邊,壓低了嗓音試圖教-唆他作弊——
「慕少,廚藝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練成的,要不這樣吧,你請個大廚藏家裏,該派用場的時候派一下,等將喬小姐追到手了,你再撒個嬌,讓喬小姐親自手把手的教你怎麼樣?」
「……撒個嬌?你要我跟那個小丫頭撒嬌?」
開什麼國際玩笑!
慕子昇黑臉,那樣一個場景,他想想都覺得驚-悚,他的人生里,就不知道撒嬌兩個字怎麼寫!
此般,他高貴,他傲嬌,覺得這是比火星撞地球還不可能發生的事。
然,未來的某一天,他刷新了自己的人生,徹底的,打了自己的臉。
在拜倒在某人的石榴裙下後,痛徹心扉的,教會了自己那撒嬌兩字的寫法。
這些,自是後話。
慕子昇隨手將那菜倒進垃圾桶,連帶着盤子也扔了進去,「你回公司上班,我再研究一下菜譜。」
他就不信,憑他天才的頭腦,還征服不了一道菜?
慕子昇磨刀霍霍的奔向廚房,林平看的眼都直了,這位爺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公司那麼多事等着他處理,他倒好,如今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林平撈了外衣準備走,慕子昇忽然叫住了他,一隻手,拿着鍋鏟,而另一隻手,翻看着手機彩信。
是娛樂周刊的主編發過來的。
數張照片,或相擁,或親吻,不變得是,那眉眼間的笑,溫溫柔柔的,發自肺腑。
多登對的兩人……
卻,刺眼的很。
慕子昇眯眸,薄唇,因為怒氣,緊抿成線。
為了討她的歡心,他推了所有的約,傻傻的窩在家裏練廚藝,而她呢,大庭廣眾下,跟男人卿卿我我,心裏,真的就沒有一點他的存在嗎?
他氣她,同時,更嘲笑自己此時這番的愚蠢行為。
眸底,滲着冷光。
不動聲色的,解下圍裙,丟進了那還在燒着的菜里。
「收拾下,把這些東西,全扔了。」
慕子昇坐在沙發上,煙,一支接一支的抽着,方才的熱情,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那周-旋而上的低氣壓。
壓得人連呼吸都不敢出聲。
林平默默收拾着廚房,不知道是什麼事惹得他的情緒這般大起大伏,但,他想,一定是關於喬小姐的事。
……
入夜,七點。
在水一方。
慕子昇掐着時間過來,身着裁剪得體的商務套裝,修長的腿,邁入房間,眸光,掠過房間裏的人——
意料之中,霍向風也在,挨着喬辛雅而坐。
且,正和她打情罵俏着。
眸,沉了沉。
唇角,微揚,牽起意味不明的笑。
他出現,房間裏的人都站了起來,除了霍向風。
林平拉開霍向風身邊的椅子,迎他入座,而慕子昇,只淡淡瞥了眼,徑自走向喬辛雅……左手邊的位置,悠然落座。
氣氛,有些微尷尬。
眾人面面相覷,總覺得,氣場很不對。
今天晚上,慕大總裁,貌似心情很不佳,看來他們得悠着點說話。
佳肴,井然有序得上着。
話,談的不溫不火。
喬辛雅夾在慕子昇和霍向風中間,壓力感倍增,眼角餘光,覷着慕子昇抽出一支煙點上時,才鼓起勇氣看向他,「慕總,關於代理權的利潤分成我重新擬了份合同,您是現在看還是等飯後再看?」
慕子昇輕靠着椅背,眼皮,掀了掀,眸光,淡淡的落在她臉上,「聽說你酒量不錯?」
話題,錯開的有點遠。
喬辛雅微愣,擰眉點頭,「還可以吧。」
聞言,慕子昇點了點煙灰,喚來服務員,「將我存在這的90年羅曼尼康帝拿來。」
紅酒,斟滿。
慕子昇親自將酒杯遞給她,「味道不錯,
嘗嘗。」
「……」
喬辛雅猶豫了半秒,接過,抿了一小口,雖然嘗不出什麼,依然逢迎道,「嗯,不錯。」
「那就全部喝完。」
「……」
她詫異,他慢悠悠的補了句,「一口氣。」
「……」
喬辛雅舉着杯子,秀眉緊蹙,若是啤酒,她真的可以一口氣喝完,可這偏偏是酒精度極高的紅酒,要她一口喝完,還不得直接送她去醫院?
顯然,慕子昇是在整她。
深吸了口氣,她強自擠笑道,「慕總說笑了,這酒——」
「喬總似乎不太懂酒桌上的規矩。」
慕子昇生硬的截過她的話,明着,敬她一聲「喬總」,實則,絲毫不給她下的台階,「若你喝了這酒,這合同,我現在就簽,若是你喝不下,那抱歉,改天再約個時間好好談談。」
一杯酒,換一份合同。
是個很划算的買賣。
喬辛雅吸氣,不就一杯酒,她喝就是了!
頭,微仰,然而,唇還未沾着邊,那酒杯,便被霍向風奪了過去。
「慕總何苦為難一個女人?這酒,我替她喝了。」
話落,霍向風仰頭一口氣將酒灌進肚,喬辛雅來不及阻攔,只能看着那猩紅的液體,自杯中一點點減少,而他的眉,卻越皺越緊。
這箇中滋味,怕是很不好受。
喬辛雅心疼的看着霍向風,而慕子昇,那雙幽深的眸子,緊鎖着喬辛雅的側顏,等霍向風將空酒杯置於桌上時,他才勾唇意味不明的問他,「霍總,你是以什麼身份替她喝了這杯酒?」
霍向風緩了口氣,「自然是上司的身份。」
「據我所知,這個項目的最高負責人是她,你又算她哪門子的上司?」
慕子昇咄咄逼人,霍向風鳳眸上挑,沉着嗓子反問了他一句,「依慕總的意思,你希望我以什麼樣的身份替她喝?」
他,反將了他一軍。
慕子昇抿唇,眸底,淬着冰,這次,看向了喬辛雅,「喬總,今兒就把話挑明了吧,你跟霍總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是什麼?」